慕雲裳生無可戀的看着頭頂的橫樑,衆人都圍坐在她的身邊。
張玉堂拿着一盤酸棗問她要不要吃。
“是我的醫術出問題了麼?”
張玉堂示意看熱鬧的衆人出去,纔將手中的盤子放到一邊說道:“你怎麼會有這種想法?”
“我明明一直都注意避孕的,爲什麼還是懷上了。還是,這麼的,不是時候。”慕雲裳懊惱的說道。
“雲裳,你知道我有多開心這個孩子的到來麼?”張玉堂認真的看着慕雲裳的眼睛。
“可是玉堂,現在這種時候,,”慕雲裳還是心情沉重。
“沒什麼,相信我,我會保護好你們的,如果我連你們都保護不了,我還要這天下幹什麼?”張玉堂的眼睛裡閃爍着光。
“我的孩子,想什麼來到這個世界都可以,我和你都會盡自己最大的努力去保護她,疼愛她的不是麼?”
慕雲裳吸了吸鼻子,轉身躺在牀上,道:“我當然會愛我的孩子的。”
一隻手靜悄悄的撫摸着自己的腹部,這裡竟然已經孕育着一個生命了,慕雲裳驚訝的想着。
“想到她會慢慢的長大,我會看着她出生,看着她成長,我就覺得好開心。能擁有你,真是我這輩子最走運的事情。”張玉堂鮮少這麼直白的告白。
但是他知道,慕雲裳現在最需要的就是自己的鼓勵。
就算在風口浪尖上又怎麼樣,自己照樣能保護好他們。
雖然話是這樣說,但是…
“給我滾出去!”慕雲裳猛地講一個花瓶衝張玉堂丟過來。
還好張玉堂的輕功卓絕,否則說不定真的會被砸的半死。
不是說好了懷孕的女人會非常溫柔的麼?爲什麼慕雲裳卻變的這麼暴躁!張玉堂欲哭無淚的想着。
“那你說,你想吃什麼?”張玉堂小心翼翼的探進頭問道。
慕雲裳有氣無力的說道:“我什麼都不想吃,我只想吐。”
單以前看別的女人害喜害的一塌糊塗的時候,慕雲裳還覺得那些人有些嬌氣,但現在輪到自己,才發現那哪兒裡稱得上嬌氣,簡直就堅強的不得了了。
張玉堂也十分心疼,但慕雲裳身邊真是片刻離不得人,張玉堂真的沒有那麼長時間去陪她。
再者說了,慕雲裳懷孕這件事除了僅有的幾個人,連慕小天都還沒有告訴,畢竟是在風口浪尖上,而且慕雲裳現在爲了這個孩子就已經筋疲力竭了。
若是讓人知道慕雲裳現在懷孕了,保不齊就會鋌而走險。
所以,像往常一樣準備躍進慕府的蘇凜夜,今天莫名其妙的被堵在了外面。
看着那侍衛一絲不苟的神色,蘇凜夜什麼都沒說,就徑直走到了後門。
果然,過了沒一會兒,含笑就跑出來和他一起坐在了門邊的臺階上。
手裡還拿着一個大大的毯子,另一邊拿着碩大的食盒。
含笑笑眯眯的給蘇凜夜倒了一杯燒酒,自己拽了一個雞腿吃。
張玉堂面色古怪的聽着侍衛的回報,也沒有去管。
他纔不想承認他是因爲自己不舒服所以纔去打擾那對有情人夜會的呢。
雖然纔到秋中,但是慕雲裳的屋子裡已經放上了小火爐,各種被褥之類的也都換成了加厚的。
雖然慕雲裳常常被捂得一身汗,但到底不會被冷到了。
將事情解決的差不多了之後張玉堂就去廚房將雞湯端給慕雲裳喝。
慕雲裳這兩天的胃口好了一些,平時雖然吃的不多,但是按照江雲的說法,少吃多頓纔是對的。
“要喝點雞湯麼?”張玉堂心虛的問道。
因爲近期張玉堂都不讓慕雲裳出門,所以最近她的脾氣更加的不可控制了,但是回過神兒來的時候,對張玉堂卻更加的溫柔。
就這麼生活在冰火兩重天之中,張玉堂痛並快樂着。
但是那個平常一點就爆的人今天卻安安靜靜的呆在牀上,一句話都沒有說。
張玉堂還以爲她睡着了,當下就放輕了腳步,慢慢的走到牀帳前,卻發現慕雲裳連臉都沒露的整個人窩在被子裡。
張玉堂的心中突然涌起一種不好的預感。
猛地掀起被子。
果然!
本來應該好好的躺在牀上的人早就不知道哪兒去了,只剩下兩個枕頭可憐兮兮的爲他的主人鞠躬盡瘁。
張玉堂的臉上流露出怒氣,呵斥道:“她到哪裡去了?”
不知道從哪兒裡蹦出一個黑衣人來,跪地說道:“公子,暗一帶着一半的人跟出去了,夫人帶着小少爺一起說要去逛夜市。”
“不是說了不讓放她出去麼?”張玉堂暴怒的說道。
那人連忙放低了頭,“屬下們實在攔不住,還請公子賜罪。”
“算了,快帶我過去,他們現在到哪兒了?”張玉堂匆匆帶着二十三一起出了門。
慕雲裳自然知道偷跑出來是有些任性的,但她實在憋得難受,而且她還給自己規定了時間,一個時辰,最多一個時辰就回去。
但是到了夜市就有不是方纔的態度了。
慕雲裳太長時間沒有玩兒過了,讓身邊的暗一抱着慕小天,她則興致勃勃的去猜燈謎,撈小魚兒了。
慕小天蹬蹬腿,從暗一身上下來,跟在自己孃親屁股後面當個跟屁蟲,兩個人玩的那叫一個樂不思蜀。
慕雲裳真的好久都沒有這麼開心了,一直逼着自己把心思放在回春堂上,放到敬老院上,還要放在面對張玉堂身上,她一直緊緊繃着自己。
但是這根筋隨着孩子的到來,一下子就斷了。
彷彿不是她在包容着孩子,而是孩子在縱容着她一樣。
幾個暗衛雖然知道回去從公子手裡肯定討不到好處,但看兩人玩的那麼開心,也生不出什麼怨氣。
他們都是張玉堂身邊的老人了,自然知道這個姑娘是多麼的厲害,但誰又知道,就算到今天,慕雲裳還是一個沒滿二十的小姑娘。
不說那些高門嫡女,就算放在平常的人家,這個年紀的小姑娘也合該被寵愛着的,更何況慕雲裳那厲害的出神入化的醫術。
慕雲裳笑眯眯的將手中的禮物塞到暗一手裡,繼續牽着慕小天去逛別的。
“孃親,那個好漂亮的。”慕小天指着一個簪子說道。
其實那個簪子算不上多麼精緻,就這麼一個小攤,也不會有多麼精緻的東西。
但是樣式也確實挺好看的,一個小小的蝴蝶落在花上,有種低調的華麗的感覺。
慕小天拿出自己的私房錢,踮着腳問那個賣花簪的女孩,“小姐姐,這個簪子多少錢啊?”
“二兩銀子,小朋友,你想買花簪送給誰啊?”女孩笑着問道。
慕小天從包裡拿出一個二兩多的銀子放在她面前,說:“不用找了!我是買給我孃親的!你看,這個花簪是不是特別配我孃親啊?”
姑娘擡起頭,就看到一個溫潤的女子站在不遠處笑眯眯的看着他們。
雖說算不上傾國傾城,但也確實是很美很有味道的。
明明還年輕,就給人一種歷盡千帆的感覺。
“小姐姐,是不是很配我孃親?”慕小天急於求證自己的眼光。
小姑娘笑了笑,道:“是很配的呢。”
慕小天得意的跑到慕雲裳面前,“孃親,你快戴上,是我送給孃親的生日禮物!”
慕雲裳訝然的看向慕小天,算了算,原來明天就是自己的生日了。
怪不得慕小天今天一定要拉着自己出來,原來是爲了給自己買禮物啊。
“天啊,小天,孃親真是太喜歡這個簪子了,謝謝你送給我的生日禮物,我很開心。”說着,慕雲裳輕輕在慕小天臉上親了一下。
張玉堂遠遠的看着這一幕,臉上也露出了不自知的笑意,心中的怒火也不知不覺的消散了。
怪不得慕雲裳今天會跑出來,原來是被慕小天拉出來的,而慕小天早早的就打聽了這裡的夜市,想着要到自己孃親來玩,要給孃親買禮物。
怎麼還讓人忍心苛責。
張玉堂大步走到兩人面前,慕雲裳一愣,尷尬的對張玉堂笑了笑。
但是慕小天卻驕傲的走到張玉堂身邊說:“我是第一個祝孃親生辰快樂的人哦。”
張玉堂將他抱起來,然後小心的將慕雲裳也保護在自己的胸膛裡,摟緊慕雲裳的腰,笑着說道:“我就知道小天最孝順了。”
“那是。”慕小天得意的點點頭。
張玉堂又側頭對慕雲裳說:“還有什麼想玩的麼?”
慕雲裳摸了摸鼻子,指了指前面道:“我聽說前面還有丟沙包的。”
張玉堂點點頭,“既然你想去,我們就去看看。”
“小天,準備好戰鬥了麼?”張玉堂經常和慕小天玩這個遊戲。
“準備好了。”慕小天嚴肅着一張臉道:“孃親,你快躲好,我們馬上要衝鋒了。”
說着,慕小天就假模假樣的到處巡視着。
張玉堂突然頓住腳步,道:“先鋒將軍,看到隱藏的敵軍了麼?”張玉堂指着前面賣糖葫蘆的小老頭說道。
慕小天不捨得嚥了咽口水,道:“看到了,但是,那那應該不是敵軍!大人,你看錯了!”
慕雲裳笑眯眯的看着他們亂玩,手中把玩着從自己頭上摘下來的簪子。
原本這個簪子扎着的地方,放着一個藍色的蝴蝶,略有些粗糙的鍍金簪,價值自然沒法和手中這個純金的簪子相比,但慕雲裳卻絲毫沒有摘下來的意思。
那小蝴蝶飛揚的兩個觸角一動一動的,隨着慕雲裳的走動而跳動,彷彿馬上就要飛走了似得。
身後的幾個暗衛不約而同的鬆了一口氣,以爲自己逃過了一劫。
但是暗一卻一臉沉重的走過來。
“剛纔公子吩咐了,讓我們帶着小少爺練武,一人一個月。”
見到剩下的幾個暗衛一臉的迷茫,覺得這不是什麼懲罰的時候,心裡暗暗的搖了搖頭,到底還是太年輕了,教小少爺練武,那是平常人可以做到的事情麼?
哎,前路漫漫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