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快走吧，快走吧……城門，怕是守不住了……夫人快走……”
看着錦繡眼淚迷離，卻還一邊撫着城牆往上走，一邊擡起袖子擦眼淚，一個傷兵忍不住扯住了她的褲腿，對着她說。
上去也是送死，何必？
“不……我要去看看……你鬆手吧。”
“夫人……將軍已經……已經……你們還有孩子……夫人……”夫人是個好夫人，雖然不像寧王妃那樣可以與將軍一起馳騁沙場，卻能作爲將軍最強大的後盾立在身後。
他們能夠堅持這麼久的時間，並非只要意志力就夠的。
最最重要的是，連氏這位將軍夫人做得好。
糧草，藥材，從未斷過。
即便戰亂襲來，他們連做飯的時間都沒有，她便給他們準備了那個什麼方便麪，開水一泡就能吃，還有佐料。
“鬆手，即便死，我也要與他死在一起……”
如果陽平縣真的破了，那……別說跑到桂花村，就是整個洛川府，只怕都會淪陷。
她逃與不逃，差別不大。
“夫人……”
那人看着錦繡堅定不移的眼神，還是不捨得鬆手。
這樣一個女人，不該……不該這樣年紀輕輕就殞命。
可是他不鬆手，錦繡卻回過頭來，低下頭，一點一點的掰開了他的手指頭。
“覆巢之下安有完卵？陽平縣若是淪陷了，我……又能逃到哪裡去？”
與其等着被天昱人逮到之後極盡侮辱，不如……
想着，錦繡順手拾起了他身邊沾滿了鮮血的長劍，緊緊握在了手中。
一步一步，錦繡終於踏上了城牆。
不絕於耳的廝殺聲在耳邊響起，她俯着頭，看着底下的縉軍一個一個被天昱人像切蘿蔔似的一個一個切開，卻連眼睛都不會眨一下。
以前，她可是個看電視看到砍頭這種場面，明知不會拍攝，都會嚇得閉上眼的人吶。
卻因爲見得太多，麻木了。
“趙明暄！本將軍敬你是條漢子，你看，那是誰？”
馮毅在錦繡踏上城牆的第一時間，便看到了錦繡。
他不由擡手指了指錦繡，朝着趙明暄問。
誰知趙明暄頭也不擡，只管提着長劍朝着他身上招呼，“你別想用那些法子讓我分心！馮毅，就算死，我也要拖着你一塊兒！”
這是他活在這世上最後的意義了。
再幹掉一位大將，給阿璃爭取一點時間……
“嘖，你還以爲我是騙你嗎？你看，城牆上有個女人，是你媳婦吧？趙明暄，你看，你在這裡頑強抵抗了那麼長時間了，如若你們皇帝陛下真有心的話，絕不可能此時此刻還沒有援軍到來，他分明就是已經放棄你們了。既然如此，你又何必跟本將軍拼死拼活的？不如帶着你的家人跟着本將軍一塊兒迴天昱吧。”
來之前，馮毅本來想的是一定要親手手刃了趙明暄這人，已報三年前那一劍之仇。
可是當他看到趙明暄從城牆上一躍而下時，他腦子裡的想法就變了。
靠着三萬人馬，卻抵住了天昱大批人馬攻擊足足快兩個月，可見其心智之堅，智謀無雙。
這樣的人，若是能爲天昱所用，還愁天昱會遲遲打不開縉朝的國門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