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麼一想，李王氏頓時覺得自己的後背吹起了一股涼風，冷颼颼的。
讓她的汗毛都倒立了起來。
看來，得找個機會清醒了。
*
卻說四妞離開了李家的門之後，心情就變得越發沉重起來。
王嬸兒的病，根本就不像梅子姐說的那樣，是裝出來的。
她分明就是真的要瘋了，不然的話，聽到李鐵心還活着的消息，她不可能一點馬腳都不露出來。
三嬸兒來信說很快就回帶着人回來，可這都九月多了，卻還沒有回來，也不知道還要多久才能回來，她真是擔心，李鐵心再不回來，他娘要真的瘋了。
那時候，該如何是好？
想到這裡，四妞的心情就不由更加抑鬱了。
現在四叔又出了事，也不知道到底怎麼樣了，三叔三嬸兒說不定得了信也去了中州，那李鐵心更得有一陣子纔回來了。
哎……
看來她這幾日要好生想辦法，安撫一下李王氏了。
再不能在她跟前提什麼李鐵心還沒死的消息了，萬一再把她給刺激得真瘋了可怎麼辦？
好嘛。
那廂李王氏正想着下次四妞再說起李鐵心的時候，就趁機‘清醒’過來算了。這廂，四妞卻打算在李鐵心回家之前，再也不提李鐵心的名字……
不過，這個洋相還沒來得及上演時，就被終止了。
四妞心情抑鬱，便從路邊隨手摘了一根狗尾巴草，拿在手裡一晃一晃的往家裡走去。
一路上，愣是把那狗尾巴草上面的每一根毛都給拔了下來，到家門口的時候，就剩下了裡面綠油油的草籽，眼看着一隻腳已經踏入家門，她素手一揚，狗尾巴草就飄到了地面上。
另一隻腳，進門。
正要關上門，就聽到……
“香芹……”
熟悉的聲音，熟悉的叫法，讓她渾身如遭雷擊一樣，愣在了當場。
眼睛，卻滴溜溜的轉着，尋找着那個熟悉的身影。
卻一直沒有看到人。
她心下一急，急忙鬆開了門栓，重新跳出了家門，壓低了聲音喚了起來。
“李鐵心？是你嗎？是你回來了嗎？”
激動之下的四妞，沒有注意到，自己的脣角，竟是不自覺的揚了起來，心裡的滋味兒，更是五味陳雜。
李鐵心卻看到了她的笑容，讓他頓覺連日來的狼狽逃竄都值了。
“香芹……”
看到了自己想看的東西，他終於不再畏縮，伸手薅開了擋住了視線的苞谷杆子，從趙家院子旁邊的田裡，一躍而下。
四妞回過頭，就看到他朝着自己走來。
眼眶一下子就紅了起來。
她彷彿，彷彿看到了她初來癸水那一日，他固執的送她回家，就是從那塊地的最裡側鑽過來的，手裡，還拎着她剛剛洗好的一木桶衣裳，鑽了一路之後，她也是這樣立在門口等着他，就看到他過了一會兒，就像剛纔那個樣子，一躍而下，朝她走來。
只是，到底還是不同的。
那時候的他，微微有些胖，臉上的笑看起來憨憨的，滿頭都是蜘蛛網和雜草，穿着一件單薄的裡衣，迎着寒風瑟瑟發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