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連數日光陰,在莊稼人的早出晚歸中消逝了。
伴隨着秋天的退場,大地也褪下了那身金燦燦的秋裝,換上了略顯蕭瑟寂寥的冬裝,偏偏其中有點綴着星星點點的綠,爲這越見寒冷的冬季帶來了幾絲生機。
那些綠,不是別的。
正是大傢伙這陣子忙着間苗的油菜,還有等着蓋上三層雪被的冬小麥。
民間有俗話,冬天麥蓋三層被,來年枕着饅頭睡。
從間完苗的那天起,人們就開始翹首以盼着濃冬的到來,給大地蓋上一層又一層的被子,等到來年,又有一個可以豐收的年歲。
可寒冬又是最難熬的。
習慣了忙碌的人們,一下子閒了下來,還真的有點手足無措的感覺。
趙星菊一家就是這樣的。
這不,一早吃了飯,趙星菊就抱着自己的針線笸籮準備出門去趙家了。
可她娘卻將她攔了下來。
“娘,你攔着我幹什麼?我答應了明暄嫂子,今天還得去給她幹活呢。”
方氏聞言,不好意思的扯了扯脣角,“小菊,那個娘也想跟着你去你看成不成?不光是娘,你姐繡活也還不錯,我們都跟你一起去做這個繡活吧?”
方氏想着昨天晚上女兒交給自己的七十文錢,雙手就癢的發慌。
這要是母女三個都能幹,一天就能有三四十文的進項,總比閒在家裡還得廢柴火來得強多了吧。
趙星菊聞言不由皺起了眉頭,爲難的看着方氏和跟在方氏背後的籃子。
對了,這個籃子,就是那個跟趙蓮花還有白如玉交好的籃子。
她是趙長生的女兒,與趙星菊乃親姐妹。
“娘,這樣人會不會太多了?我沒聽嫂子說要再請人呢。”
“哎呀,我這不是跟着你去問一問嘛,行不行,不行就不行唄。這離過年還有兩個多月呢,我跟你姐閒在家裡也沒事做,能掙幾個攢起來也好啊。”
說着,方氏就忍不住打量起自家的茅草屋,長吁短嘆起來。
她孃家的時候就窮,她本身又老實沒有很多的心機,嫁不到好人家,她爹孃就把她嫁給了從小父母雙亡靠着族人扶持長大的趙長生。
上無公婆磋磨,的確比有些女人幸運一些。
可這一針一線都要靠自己的日子,也是很苦的。
好在趙長生爲人還算老實本分,雖無大本事,但起碼知冷知熱。
就是孩子太多了,這個家一直富裕不起來,讓她絞盡腦汁也無能爲力。
眼看着大閨女籃子今年都十五了,早就該說親了,卻因爲家裡條件太差,遲遲無人問津,她面上不急,其實背地裡已經跟孩子爹不知道抹過多少眼淚。
這不,昨天見了小閨女幾天時間就掙了幾十文錢回來,不由心思就活了起來。
只要能讓這個家的條件好一分,她就是臉皮厚一點也無所謂了。
趙星菊很爲難。
一邊是親孃親姐,一邊是對她很好的嫂子。
本來這二者沒什麼衝突的,可是她姐姐趙星竹可是跟蓮花好得很,而蓮花卻跟錦繡嫂子合不來。
所以她怕,怕錦繡因爲蓮花的關係,不願意要她姐姐和娘也就罷了,連她一塊兒也不要了就慘了。
“娘,要是嫂子答應的話,以後可不許姐姐再跟蓮花姐姐胡混了。”趙星菊心裡很忐忑,生怕因爲這事兒丟了自己原本的活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