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子朝西邊走去,走了幾步後回頭朝許諾諾揮揮手道:“回去好好養傷,過幾日我來找你一起上山。”
這會兒成子哥已經背起揹筐,扶着許諾諾趴在許老四的背上,聽了山子的話,忍不住問:“諾諾,你們以前認識?”
“不認識,剛纔不是說了,今個兒在山上遇到的,我爬樹去採猴頭蘑,差點兒被野雞脖子咬到,是山子哥救了我,我下樹的時候沒踩住,這才滑下去崴了腳。”
“野雞脖子?”成子哥驚得叫起來,隨後又覺得不對,“那蛇大多都是在田邊水邊的,怎麼會在山裡遇見?”
“誰知道那條蛇抽什麼風,居然躲在那棵樹的樹洞裡,我伸手摳着樹洞爬上去,它就從裡頭鑽出來直接爬到我胳膊上了,我當時幾乎都要鬆手了,還好山子哥及時爬上來,把蛇抓住丟了出去。”許諾諾如今說起這件事還有些心有餘悸,那不斷吞吐的蛇信子好像還在眼前晃動,忍不住打了個哆嗦,“快別說這件事了,想起來就覺得渾身不舒服。”
成子哥見許諾諾的臉色的確有些不好,就也不再追問,換了話題道:“這次知道怕了吧?看你以後還敢不敢自己上山。”說着就忍不住抱怨道,“我早就跟你說過,要上山記得叫上我一起,不管怎麼說,好歹兩個人有個照應,你總是不聽,今個兒若不是遇到人,你說你可咋辦。”
“我這不是一時大意嘛,以後肯定不會了。”許諾諾敷衍道,她知道成子哥這話說得是真心實意,但是他家裡也有很多活兒要做,自己已經得了太多的幫助了,哪裡還肯再多麻煩他。
“你啊,從小就這麼犟。”成子哥見諾諾不說話了,只好搖搖頭。
許老四也開口道:“諾諾,成子哥說得也沒錯,你說你這樣受了傷回去,最着急的還不是你娘!”
一聽許老四提起葉氏,許諾諾頓時就不吭聲了,她如今最不願意的就是讓葉氏擔心,所以快到家門口才悶聲應道:“我知道了,以後不會這樣了,再進山一定找人陪我一起去。”
許老四聽了她這話才放下心來,諾諾雖說脾氣急了些,但說話卻是從不食言,然後忽然想起來道:“諾諾,你爹捎信回來,再有三五日就要到家了。”
果然不出許老四所料,回家之後,葉氏見女兒腳傷了,急得恨不得起身下地。
許諾諾趕緊跳到炕邊,按住她的肩膀道:“娘,我就是走路不小心崴了一下,沒什麼大事兒,找藥酒擦擦就好了。”
葉氏翻身從炕琴抽屜裡翻出藥酒瓶子,親自給許諾諾脫下鞋襪,見女兒纖細的腳踝此時腫起個青紫色的大包,淚珠頓時就在眼眶裡打起轉來,藥酒倒在手心卻怎麼都不敢下手揉,一疊聲地顫聲問:“諾諾,疼不疼啊?腫得這麼高,肯定疼死了吧?”
桃子也被許諾諾的傷嚇得夠嗆,一雙小手緊緊抓着她的衣襟,蒼白着小臉兒,卻還是咬牙湊上前來道:“我給姐姐呼呼,呼呼就不疼了。”說着嘟起小嘴朝許諾諾的腳踝輕輕吹氣。
“哪裡有那麼嬌貴。”許諾諾伸手揉揉桃子的頭髮,從葉氏手裡接過藥酒瓶子,倒了些在手心裡,狠心咬牙地按在腳踝處,一陣鑽心的疼涌上來,幾乎要把眼淚頂出來。
她死死咬住下脣纔沒發出聲音,眼圈兒卻已經憋紅了,按在腳踝處的手都在不自覺地發抖,緩了半晌才慢慢開始按|揉。
葉氏掏出帕子給女兒擦拭着額頭上的汗水,看着她咬牙用力揉|搓着傷處,手指上的青筋都快爆出來似的,趕緊把手帕塞進她的手裡:“你擦擦手,我來給你揉。”
許諾諾這會已經覺得好多了,剛開始那種劇烈的疼痛,似乎已經把神經刺激得麻木了,後面再揉的時候,就已經沒有一開始那麼疼得無法忍受。
她扭頭見桃子趴在炕沿兒上抹眼淚,趕緊招招手讓她上炕來,把她摟進懷裡說:“桃子你看,腳崴了多疼啊,你以後可少蹦蹦跳跳的,別跟大姐似的,把腳弄傷了自己遭……”
這邊話沒說完,屋門就被人從外頭推開,許大雙蹬蹬蹬跑進來,指着許諾諾的鼻子破口大罵:“你個不要臉的小蹄子,出去惹是生非、吵架打架還不夠,如今才幾歲就開始勾搭男人,一個大姑娘家,讓個陌生後生從山上背下來,全村大半的人都瞧見了,你自個兒不要臉我們還要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