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奴……奴婢不敢,求表小姐千萬別告訴王妃!”秋荷嚇得已經快要站不住了,兩腿發軟,身子瑟瑟發抖,苦苦哀求着陳令如。
陳令如見差不多了,方纔慢慢收場,“要想讓本小姐不告訴姑媽,也不是不可以。”
說到這裡,她頓了頓。
果然,秋荷一臉熱切地看着她。
陳令如滿意地笑了,“只要你替本小姐打聽到這裙子是表哥送給誰的,本小姐不僅不告訴姑媽,還格外重賞。”
是人都唯利是圖,她不認爲一個丫頭能有多大的骨氣。
秋荷顯然鬆了一口氣,忙低頭道謝,“奴婢記住了,多謝表小姐。”
陳令如就把包袱還給了她,可目光落在那裡頭包着的百鳥裙上時,還是被刺了下。
她多想這條裙子是表哥特意爲她買的。
見秋荷急匆匆地抱着包袱走了,她自嘲地笑了笑。
還以爲自己能順利嫁給表哥,沒想到表哥已經有了意中人!
按說,她纔是那個和表哥青梅竹馬的人,爲何表哥眼裡偏偏沒有她?
看着園子裡的一株開得正豔的芍藥出了一會子神,陳令如決定再去探探姑媽的口氣。
且說林珏回了書房,看了一陣子書,只覺心浮氣躁。
又把溫鶴叫來細細地問了一遍,方纔覺得好受了些。
只是到底再也坐不住,於是又帶着溫鶴和冷煙兩個小廝還有幾個侍衛一起出了恆王府。
到了兵部交待了幾句,他決定去一趟西山大營。
離開疆場許久,他只覺得自己那顆心還是不能平靜,往日裡廝殺的場面歷歷在目,竟讓身處繁華帝都的他油然而生一股子親切感。
出了西直門,他一直打馬狂奔往前衝。
那匹雪白地沒有一根雜毛的大白馬可是西域的名駒,日行八百,身輕體健。
只是在城裡不得撒開蹄子飛奔,那馬似乎也憋悶了許久。
如今來到了這開闊的城外,它如魚得水般撒起歡兒來,四蹄如風,快如閃電。
後面的溫鶴冷煙還有衆侍衛的坐騎顯然追不上了,不過他們都是跟着世子爺疆場上拋頭顱灑熱血的,也受到了林珏的感染,一個個把馬兒騎得賊快。
城外的官道上,就見一陣灰塵漫過,幾聲清脆的馬蹄聲過去,全然看不見人。
…………
錦心氣了盧氏一頓,心情大好,和紫芝、雪翎把摘來的花瓣浸泡在一個大銅盆裡,衆人齊動手,蒸的蒸,搗的搗,做起了胭脂。
一時,錦羅閣的院子裡,鶯聲燕語,好不熱鬧。
到了晌午,崔老太君院裡的婆子來傳話,說是因老太君身子不適,各房都在自己屋裡吃飯。
錦心就帶着丫頭簡單地吃了。
在院子裡消了會子食,又把做好的胭脂收集起來,裝進一個小錦盒子裡,錦心就打算要出去一趟。
那次收拾了糧鋪裡盧氏安插的掌櫃的,她有好多日沒過去了。
如今還有幾家鋪子還在盧氏手上,她得抓緊些培植自己的人才是。
脫了家常的衣裳,她換了一套簡潔素淨的短衫襦裙,打扮得像個小戶人家的女子,戴上惟帽,和紫芝兩個就出了門。
今兒門上的人很是客氣,不知是不是她去了東宮一趟的緣故。錦心很容易就出去了,不過安國公府還是派了幾個跟車的婆子。
到了“羅記糧鋪”,錦心下了車,徑自進去。
糧鋪的夥計顯然也換了一茬。
見她進來,就有一個滿面笑容的夥計迎了上來,“這位姑娘,您來點兒什麼?”
錦心仔細觀察着糧鋪內的擺設還有幾個店夥計,心裡頗爲滿意。
看來自己走之後,那位從二掌櫃的做了大掌櫃的人還算是稱職。
她點點頭,淡然道,“我是羅家人,領我去見你們掌櫃的。”
說完,她就把自己從羅家帶來的信物拿出來給夥計看了。
夥計忙把她帶到了後院,錦心只帶了紫芝一個人進去,其餘跟車的婆子都留在外間,省得她們到時候回去在盧氏跟前嚼舌頭。
掌櫃的姓宋,錦心喊他“老宋叔”。
兩個人坐下了,老宋叔親手奉上香茗,細細地問着錦心,“不知姑娘今兒來有何吩咐?”
錦心在他面前,跟他女兒一般大,但老宋叔並沒有倚老賣老,而是把她當成了自己真正的主子,這讓錦心甚是滿意。
其實有一層她還不知道,那就是自從她上次用雷霆手段換了大掌櫃的,老宋叔就覺得此女不凡。
既然人家高看自己一眼,讓他做了這糧鋪的大掌櫃的,他自然要好好地報答錦心。
“也沒什麼事兒,就是想出來看看,順帶着問問這些日子鋪子的收益。”
錦心戴着惟帽,輕輕說着。
光聽這女子的聲音,就讓人有種飄飄欲仙的感覺。那惟帽下的容貌不定得有多美!
老宋叔心裡暗自感嘆着,忙恭敬地回稟,“自打那次姑娘把鋪子裡的屯糧都散出去之後,我們都覺得這鋪子要關門大吉了。誰知,後來京中幾乎無人不知我們‘羅記糧鋪’的善舉了,生意竟然比先前好了兩三成。”
他一邊笑着一邊站起身來,碰過旁邊桌上放着的賬本,“這是這個月的進項,姑娘請過目!”
錦心接過賬本來,仔細地看着。
老宋叔心裡打定主意,要是這姑娘不懂,他得好好地給她闢講一番。
誰料從始至終,錦心都沒問過他。
他哪裡知道前世的錦心經歷了什麼?
前世,外祖母爲了讓她嫁給安言之後能理家,曾着意讓她跟着管家了一段日子。
那些賬本她自然看得懂。
直到看完了把賬本還給他,老宋叔還在怔忡,“姑娘,可都看完了?”
“嗯,看完了。”
“那,姑娘可明白了?”他還以爲錦心一個小姑娘家,麪皮兒薄,不好意思張口問呢。
要知道,這賬本可不是識得幾個字就能看得懂的,他活了這麼大,做到了掌櫃的位子上,也不是一朝一夕的功夫。他至今猶記當初做學徒時,捱了師傅師孃多少打呢。
難道這個小姑娘,成日大門不出二門不邁,又無父無母的,竟無師自通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