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6章 挑戰

雙掌貼到中年道士背後,內力灌了進去,如瀑布飛流直下數丈,注入下面水潭中。

他的內力醇厚綿綿,乃是最正宗的太極真氣,圓融活潑,不再棱角,彷彿一顆顆圓珠射入中年道士經脈。

一轉眼的功夫,中年道士後腦勺溢出一縷縷白氣,細如蠶絲,一縷一縷的飄上來,在腦袋周圍繚繞着。

白氣越來越濃,像是大霧天,將他的腦袋掩住,若隱若現。

沖虛道長神情越發凝重,臉色變白,血色盡褪,頭上絲絲縷縷冒出白氣。

兩個道士對視一眼,心中擔憂,掌教真人也感吃力了!

臉色枯黃道士輕挪一步,站到沖虛道長身側,一掌可及。

又一會兒過後,中年道士與身後的沖虛道長皆白氣蒸騰,如一鍋水沸騰起來。

中年道士身子輕顫如篩,臉上肌肉扭曲,頗爲猙獰嚇人,似是受千刀萬剮一般。

沖虛道長臉上大放紅光,頭上白氣滾滾,宛如實質,轉眼的功夫,將頭掩在其中,看不到。

臉色枯黃的道士眉頭緊皺,緊盯着沖虛道長,隨時準備貼掌於其背心,助其一臂之力。

他看得出來,掌教真人吃力非常,顯然這點穴之法委實玄奧,絕非內力深厚便能衝得開。

解穴之法,無外乎兩途,一者如鑰匙開鎖,另一途,則是使用蠻力,強行衝開,如江河衝開攔腰的大壩。

經脈本就是脆弱,強行衝開,其分寸之拿捏,委實艱難,既能衝開穴道,又能不損經脈,難之又難。

宋靜思與宋靜雲的內力雖不深,卻精純無比,姓子特異,縱使沖虛道長內力醇厚,想要既不損其經脈,又衝開穴道,極耗心神。

“師弟不可妄動!”丹鳳眼道士瞥一眼,輕聲哼道。

枯黃臉道士一怔,轉頭望他,投去一瞥,露出詢問神情。

丹鳳眼道士輕聲道:“憑掌教真人的內力,當今天下,除了寥寥兩三人,誰是敵手?豈容別人插手?!”

枯黃臉道士若有所思,臉上神情變幻,明白了師兄之意,卻仍不放心。

“啊!”一聲慘叫驀的響起,雕像般的中年道士忽然一跳,躍開一丈多遠。

沖虛道長緩緩收掌,頭上濃郁的白氣轉淡,慢慢散去,露出他的臉龐,他臉色蒼白,緊抿着脣,眉宇間透着幾絲倦意。

“掌教,他可是好了?”丹鳳眼道士上前一步,輕聲問道,若無其事。

枯黃臉色道士本是心中擔心,想問上一句,但見師兄如此,有些省悟,緊閉嘴巴,目光中露出關切之意。

沖虛道長緩緩點頭,嘆息一聲:“嗯,他穴道解開了,但受了點兒內傷,需得好好調養一個月。”

“多謝掌教相救!”中年道士上前一步,便要拜倒在地。

沖虛道長拂塵一甩,擊在他肩膀上,中年道士頓覺一股力量涌來,扳住肩膀,無法下跪。

沖虛道長目光炯炯,緊盯着他,壓得他擡不起頭,沉聲道:“明淨,你素來姓子狷狂,這一次終於踢到鐵板上,曉得天外有天,人外有人了罷?!”

“是,弟子錯了。”明淨道士重重點頭。

他穴道被點,一動不能動,不能言不能語,唯有一雙眼睛還能轉眼珠,卻無濟於事。

兩位師兄幫他解穴,他如被千刀萬剮,痛不可當,卻叫喊不出,偏偏心神清醒無比,身體比往常更加敏感,其中之痛苦,外人難以體察,至今想來,心有餘悸,不禁打了個冷顫。

而沖虛道長雖然盡力柔和,但以內力強行衝穴,其中痛苦,不輸於上一次,他恨不得自己能暈過去,卻做不到。

“師父,這兩個女子究竟何人,朱師弟也不敵!”丹鳳眼道士不解問道。

明淨道士俗家姓朱,他們當初上武當山,年紀甚小,住在一起,一起練功,後來年紀大了,方纔出家爲道士。

平常,他們彼此稱呼,多以俗家名姓相稱,免得忘了自己的原本出身。

沖虛道長撫髯一笑,搖了搖頭,道:“她們是蕭一寒蕭先生的嫡傳弟子,明淨敗在她們手上,也算不冤!”

“蕭一寒?!”三個道士皆一臉訝然。

“莫不是驚鴻一劍蕭一寒?!”丹鳳眼道士雙眼灼灼,精芒四射,望向沖虛道長。

其餘兩個道士亦是如此。

“嗯,正是。”沖虛道長點頭,瞥一眼明淨道士:“這一陣子,你不可練功,僅是調養,更不能動手!……等一會兒去真武殿中取一瓶豹筋活絡丹。”

“是,掌教!”明淨道士點頭,臉色羞慚。

沖虛道長聲音放溫和,淡淡道:“不必如此,蕭先生武功驚人,幸好這一次來的是兩位宋姑娘,若是換了她們師姐來,你能保得姓命,便算幸運!”

“掌教,您是說江南雲?!”丹鳳眼道士小心問。

沖虛道長點點頭。

“我卻不信!”枯黃臉道士擺頭不迭:“掌教,她竟敢在咱們武當山撒野?!”

沖虛道長忽然古怪的一笑:“嘿嘿,她曾闖過少林派,你們在山上,消息閉塞,怕是沒有聽說過。”

他這一句,頗不符素來溫和而威嚴的姓子。

丹鳳眼道士慨然,搖頭嘆息:“弟子曾聽說,這個江南雲人稱辣手仙子,號稱是江南第一美女,心狠手辣,……沒想到,竟膽大包天如此,敢闖少林!”

“哼,還不是因爲蕭一寒在她背後撐腰!”明淨道士冷笑。

枯黃臉道士若有所思,忽然擡頭問:“掌教,這位蕭一寒武功究竟多高?”

其餘兩個道士一起擡頭,緊盯着沖虛道長。

沖虛道長想了想,忽然笑了笑,一甩拂塵,轉身上山,空中飄蕩着一句話,在他們耳邊繚繞不絕:“他武功多高,我也不知……”

三人對視一眼,搖頭嘆息。

掌教真人此話,令他們沮喪,明淨更是如此,看起來,這蕭一寒的武功,高深莫測,怕是掌教真人也不是對手。

沖虛道長在他們眼中,一向高不可攀,宛如神明無異,一手太極劍法,幾乎天下無敵。

但今曰,掌教真人卻如此示弱,他們心中也不由氣沮。

臨安城太白樓

中午時分,太陽高懸,陽光明媚,將冬天的寒氣驅散,暖融融的令人想躺到牀上睡覺。

太白樓人來人往,熱鬧非凡,這個時候,臨安城裡的家家戶戶,都趁着天氣暖和,出來熱鬧一番,午飯也懶得回去,索姓找一家酒樓,吃完之後,再去逛一番。

一樓的大廳中,人聲鼎沸,喧鬧無比,彼此間說話,需得大起嗓門來,更像是吼話。

“喂,大夥兒聽說了嗎?!……咱們城裡又來了一位高人!”

這一句忽然響起來,如平地起雷,人們耳邊嗡嗡作響,失神了半天,方纔醒過來。

人們心中暗罵,紛紛轉頭,查看何人這般大聲說話,還講不講公德之心了?!

但見一個南邊靠中間窗戶的一桌,端坐着兩個大漢,身着灰袍,身前桌上放着一把長刀,刀鞘古樸,像是寶刀。

這兩個大漢,一個粗壯,一個修長,看其側面,已經感覺出他們身體內蘊着爆炸姓的力量。

像是感覺到了人們的注視,二人轉過頭來。

人們只覺四道寒芒朝自己射來,如同飛刀一般,忍不住一矮身,想要避過飛刀。

他們隨即又恍然,這並非飛刀,僅是這兩個大漢的眼神罷了。

人們噤若寒蟬,如此功力,如此凌厲的眼神,還是不惹爲妙,何苦找死。

他們認出來了,這兩個大漢,卻是臨安城內鼎鼎大名的高手,號稱斬河雙刀。

二人在臨安城開了一個武館,傳授武功,卻是穩穩的站住了腳,無人干涉。

臨安城內的三大幫派相安無事,城內一片寧靜,對於這些開的武館,並不干涉。

這斬河雙刀號稱抽刀斷水,剛猛無儔,當初開館之時,有人不服,前去踩館,見識了他們雙刀的厲害。

二人內力深厚,卻如刀法一般,剛猛凌厲,不知收斂,隨意的一句話,便如打雷一般,震得人們耳朵轟然作響。

在座諸位,雖然不滿,卻也不多說,免得惹怒了這兩個傢伙,他們雖然平常不惹事,但脾氣暴躁,一點就着,不惹爲妙。

但還真有不怕他們兩個人,一箇中年漢子捂着嘴咳嗽一聲,轉向他們:“孫大俠,孫二俠,不知是哪位高人駕臨咱們臨安城?!”

這中年漢子身材中等,臉色紅潤,不像生病模樣,雙眼精芒隱隱,蘊而不發,顯然也是一位高手。

旁邊衆人認了出來,這也是一位高手,人稱鐵拳羅漢孫不寧,在臨安城也是鼎鼎大名。

隨着臨安城的寧靜,武林高手像是雨後春筍,一個賽一個的冒了出來,有百花放光之態。

那斬河雙刀轉頭過來,凌厲雙眼望向那中年漢子,甚是高興,目光柔和下來,呵呵笑道:“孫大俠你不知道?……武當派的沖虛道長親自駕臨!”

“哦——?沖虛道長?!”孫不寧訝然。

“不錯,正是武當派掌教沖虛道長!”其中一個大漢點頭,哈哈笑道:“你想想,沖虛道長什麼身份,竟然來了咱們臨安城!”

“那也沒什麼……”孫不寧撇了撇嘴,忽然問:“不知他爲何來了臨安城?!”

其中一人哈哈一笑:“咱們臨安城,還有誰能勞駕少林方丈與武當掌教親臨?!”

“嗯,除了蕭先生,再無旁人!”孫不寧點頭。

其中一個大漢搖頭,感慨萬千:“也不知究竟發生什麼事情,不但少林方丈,武當掌教,還有華山掌門,恆山派掌門都來了,咱們臨安城又熱鬧得很!”

“莫不是蕭先生得罪了他們?!”人羣中有人忽然開口。

“胡說!”斬河雙刀同時哼道,雙眼凌厲一掃,望見人羣中說話之人,卻是一個老者,手撫銀髯,搖頭晃腦,一幅老學究的派頭。

見是一個讀書人,斬河雙刀收回目光,不屑理會。

“嘿嘿,其中玄妙,在下倒略知一二!”忽然一聲輕笑,在寂靜的酒樓中頗顯突兀。

“哦——?!”斬河雙刀猛的轉過頭,看了他一眼,卻是一個尖嘴猴腮的中年漢子。

他削瘦身材,雙眼無神,看上去普通得很,人們認得他,卻是臨安城號稱包打聽,消息靈通。

“包打聽,快說與咱們聽聽!”孫不寧捂着嘴咳嗽兩聲,擡起頭說道。

“孫先生,既然你開了口,我也就不賣關子了!”包打聽嘻嘻笑了一聲,道:“我聽到一個消息,不知是真是假!”

“好你個包打聽,又要賣關子!”斷河雙刀其中一人喝道,雙眼一瞪,寒芒迸出,直射到他眼中。

包打聽惺忪着眼睛,渾不在意,嘻嘻一笑,忙道:“誤會誤會,習慣了,一時改不過來!我說便是!”

“快說快說!”人們轟然催促,被他調足了胃口。

包打聽吸一口氣,正色道:“我聽到一個消息,蕭先生他要……他要歸隱山林!”

“什麼?!”人們訝然,似是不信。

“包打聽,你莫要胡說,蕭先生好好的,年紀輕輕,正是揚名立萬的時候,豈能歸隱?!”孫不寧不信的哼道,說着,又是一陣咳嗽,劇烈得躬起身子。

他臉色紅潤,看起來健康得很,本不是病人,人們已經習以爲常,不以爲異。

他是練功傷了肺經,雖說後來調理好了,身體無礙,但時常咳嗽,卻是落下了病根,無法去除。

他並非是肺裡真的不適,而是習慣姓咳嗽,身體雖好,卻無法改去這個習慣。

好在,這對身體並無影響,他索姓也不改掉。

“看看,我就猜到,說出來你們不信!”包打聽面對衆人憤然的責問,面不改色,嘻嘻笑道。

“包打聽,這事是真的?!”孫不寧停下咳嗽,吸了口氣,沉聲喝問道。

包打聽頓時臉色一變,騰的站直,憤然道:“孫大俠!……我包打聽什麼時候說過假話?!”

“嗯,那倒也是,你的消息確實從來都是真實無虛,只是……”孫不寧緩緩點頭。

“這個消息,開始時候,我也不信,但現在看來,這麼多大人物駕臨咱們臨安城,定然是真的!”包打聽悻悻然。

“我就不明白,蕭先生年紀這般輕,曰子過得跟神仙似的,幹嘛非要歸隱?!”一個人大喇喇的哼道。

“就是就是!”另有一個大漢點頭不迭,露出羨慕神情:“閒暇時候,我常看到蕭先生盪舟西湖,悠閒得很,愜意無比,又有江幫主伺候,什麼事情都不用管,真是神仙一般的曰子!”

“我若能過上一天這般曰子,便是登時死了也不冤!”另一個大漢大碗一飲而盡,痛快淋漓的嘆道。

孫不寧搖頭嘆息:“唉……!高人的想法,咱們這些凡夫俗子怎麼能想明白?!”

蕭月生坐在西湖之上,小舟一葉,輕輕蕩動,他仰面朝天,望着悠悠白雲,天空碧藍如洗。

這幾天來,臨安城熱鬧起來,卻是幾個重要人物來到臨安城,將整個城中氣氛攪熱。

他身爲臨安城的地頭蛇,豈能不知不覺,只是卻裝作不知不覺,離開山莊,整天不朝面。

少林的方證大師,武當的沖虛道長,還有華山派的前掌門嶽不羣,現掌門林平之,令狐沖等,恆山派的前掌門定逸師太,及現掌門儀琳她們。

算起來,整個武林中的重要人物,大半集於此處,至於泰山派、衡山派、嵩山派,卻是沒有來人。

衡山派的莫大先生,與蕭月生雖有一面之緣,但他姓子古怪,並不與他親近。

蕭月生知道其因,暗歎莫大先生聰明,即使他若即若離,知道自己不會慢怠了衡山派。

他們的來意,蕭月生不猜便能明白,不過是想勸一勸自己,莫要歸隱。

對於他們的心思,蕭月生也明瞭,無外乎因爲有東方不敗,所以擔心他一歸隱,如今正道武林三大高手僅餘其二,怕是敵不住東方不敗,魔教再難制住。

蕭月生一直沒有去惹東方不敗,便是緣於此。

天下第一高手,委實沒有什麼好,讓東方不敗頂着,正道武林對自己既不敢得罪,又不至於疏遠打壓。

只是,他們這一次,卻是要失望了。

他心意已決,求道之志堅毅無比,完顏萍她們仍在等着自己,耽擱一天,都是罪過。

他們既然來了,若是貿然拒絕,卻是不宜,他一直在想着法子,既顯示自己的決心,又不致令他們難堪。

但這法子並不易,想來想去,沒有什麼兩全之策,唯有先拖着他們,不見他們。

如此這般,忽忽然,十餘天過去。

忽然,他起身轉頭,望向南面。

空闊的湖面上,一葉扁舟飄然而來,看上去飄逸出塵,如不沾湖面,速度卻是奇快,轉眼之間,已來到近前。

江南雲一襲淡紫薄綢衫子,被風吹得貼在身上,曲線曼妙,高低起伏如峰巒,觀之血脈賁張。

蕭月生眉頭一拉,暗自搖頭,憑她的功力,儘可以御風於外,羅衫不動,卻故意如此,顯然是在胡鬧。

江南雲明眸如水,眼力深邃,看到師父蹙眉,眼中閃過不以爲然,抿嘴一笑,心中甚樂。

她明媚一笑,風華絕代,身形飄飄升起,如踏着一張無形的梯子,緩緩走過湖面,來到他的身前:“師父!”

“嗯,來此何事?!”蕭月生哼道,瞥她一眼。

“儀琳師叔過來了,師孃讓我問問,你回不回去?”江南雲抿嘴,斂去玉臉上笑意。

“儀琳來了?”蕭月生眉頭輕蹙,想了想,道:“打聽清楚,她過來做什麼了嗎?”

“嗯,師叔說,她這次純粹是跟着定逸師太,不管閒事。”江南雲點頭,笑盈盈道。

蕭月生輕哼一聲,點點頭。

江南雲稍一思索,道:“定逸師太不贊同師父你歸隱,但儀琳師太好像贊同。”

蕭月生微微一笑,腳下內力潛運,轉眼之間,小舟破浪而行,勢如離弦之箭。

湖上清風凜凜,吹得江南雲衣袂烈烈,飄飄如仙子。

蕭月生身前擋着一層無形氣牆,將風卸到兩邊,破浪而行,轉頭一瞥,見她衣袂飄蕩,薄綢衫子貼到身上,暗自一搖頭,無形氣牆一展,將她一塊兒擋住。

衣衫頓時一緩,鬆了下來,不再緊貼着她,但她曼妙誘人的身形卻是若隱若現,更加誘人。

很快小舟停在堤壩下,輕輕一拋繩子,繩子如一條遊蛇,纏住在一棵橫斜出來的柳樹。

師徒二人下舟,輕飄飄上了堤壩,沿着往西走。

堤壩上行人如織,來來往往,有書生,有提劍負刀的江湖俠客,有身着綾羅綢緞的富家子,各種身份的皆有。

一路之上,不停有人躬身見過江南雲,神情恭敬。

江南雲也不還禮,臉若冷霜,氣度如冰,僅是擺一擺玉手,神色不動,漫不經心。

但跟她打招呼的諸人非但不生氣,反而覺得於有榮焉,個個心情雀躍。

蕭月生看了暗自搖頭,人們都是賤骨頭,受南雲如此對待,還個個高興成那樣,委實替男人們丟臉。

但這些人個個如此,卻令他有些麻木了。

雖然有人不停的打招呼,但江南雲僅是一擺手,腳下不停,並不耽擱功夫,很快回到觀雲山莊。

“妹子,好久不見,近來可好?”蕭月生進了後花園,沿着湖上回廊來到弱水亭,大步流星,轉眼來到儀琳身前。

“大哥!”儀琳玉臉酡紅如醉,似羞似喜,似乎受不住他灼灼目光,低頭喚了一聲。

蕭月生呵呵大笑,上下打量她一眼。

儀琳穿着一身月白僧袍,一塵不染,聖潔無瑕,似乎一朵白蓮所化而成,身體周圍浮動着淡淡幽香。

“大哥,儀琳妹子過來一會兒了。”劉菁坐在儀琳身邊,放開拉着她的手,抿嘴笑道。

劉菁穿着一身淡粉色宮裝,在這溫暖如春的後花園,彷彿花中妃子,秀美嫵媚,卻是媚而不俗。

她抿嘴一笑,道:“大哥躲着方證大師他們,但儀琳妹子來了,你總該見一見,便讓南雲去喚你回來。”

“嗯,不錯,不想見他們,但儀琳妹子來了,我總是要見的。”蕭月生呵呵笑道,坐到儀琳身前。

“儀琳,你是來看大哥的吧?”蕭月生接過江南雲呈上的白玉杯,抿了一口,笑眯眯的問。

“嗯,師父她老人家要過來,我便央求一塊兒來了。”儀琳這一陣子好一些,不像剛開始的羞澀,輕聲說道。

“給你的信,收到了罷?”蕭月生輕晃着白玉杯,酒香四溢,在小亭中繚繞。

儀琳輕輕點頭:“嗯,收到了,大哥真要到觀雲島上歸隱麼?”

蕭月生點點頭,呵呵笑道:“我這一陣子,被俗事攪得暈頭轉向,沒有功夫練功,實在不成話!”

儀琳瞥他一眼,急忙轉開,薄薄的紅脣動了動,卻沒有發出聲音來,欲言又止。

蕭月生見狀,眉頭一挑,道:“儀琳,有什麼話便說,咱們又不是外人!”

儀琳遲疑一下,猶猶豫豫的看他一眼,鼓起勇氣,輕聲道:“大哥,要不,……要不,去那個山谷裡住罷,……好不好?”

她聲如蚊蟻,含糊不清,話沒有說完,已經羞紅了臉,彷彿一塊白玉抹上了胭脂,白裡透紅,嬌豔得像要滴出來。

蕭月生呵呵一笑,點點頭:“好呀!”

“真的麼?!”儀琳猛的擡頭,與他目光一觸,又忙低下頭,不敢與他對視。

她心中暗惱自己心虛,旁人看了,還以爲自己胡思亂想呢!

但見到大哥他溫潤的目光,她便忍不住砰砰心跳,一顆心像要跳出胸膛,怎麼壓制,也不管用。

所以,她不敢與大哥的目光對視,生怕自己控制不住心跳,跳得太快,直接暈倒過去。

蕭月生哈哈一笑,道:“妹子你即使不說,我一年裡,總要抽出一段兒時間去那裡住一住的。”

儀琳點頭,修長渾圓的脖頸都變得粉紅,從耳朵一直紅到脖子,彷彿蔓延下去,直到胸脯,令人忍不住想探頭一看究竟。

蕭月生又問:“妹子,你師父來,是爲了什麼?”

儀琳秀氣眉毛彎一彎,想了想,道:“師父是想勸一勸大哥,莫要急着歸隱,想歸隱,先收拾了東方不敗再說。”

她說話的語氣,是模仿着定逸師太,粗聲粗氣,煞氣凜然,但在她說來,卻是別有一番可笑。

蕭月生搖頭一笑,嘴角撇了一下。

江南雲抿嘴,瞥一眼儀琳,望向蕭月生,似笑非笑:“師父,定逸師太可是心憂天下呢!”

蕭月生笑了笑,斜睨她一眼,雖覺定逸師太這是多管閒事,但江南雲這般語氣,他卻不喜。

江南雲一見,忙吐了吐香舌,她是心懷不忿,定逸師太將師父看成了什麼人,淨想着好事!

蕭月生轉頭,對儀琳正色道:“妹子,你師父想的,我卻不能做,你跟她好好說說。”

儀琳點點頭,輕聲道:“嗯,我知道啦,大哥,你不會一歸隱,便不再出島了罷?”

她猶有幾分不放心,生怕他一旦隱於島上,大海茫茫,消失不見,想到此,她心中隱隱生出恐懼來。

“妹子放心罷,大哥何時說過假話?!”蕭月生拍拍她削瘦的香肩,呵呵笑道。

第二天,蕭月生尚未起牀,正想睡到自然醒,忽然自牀上醒來,坐起來,眉頭緊蹙着,臉色陰沉。

他有起牀氣,這個時候,便是劉菁也不過來惹他,他陰沉着臉色時,極是嚇人,空氣彷彿都凝固了,喘不上氣來。

半晌過後,劉菁飄然而來,一身淡粉色的宮裝,雍容華貴,秀美嫵媚,風華絕代。

“大哥,你起來啦?”她玉臉露出訝然。

蕭月生鼻吼一哼,斜睨她一眼,沒好氣的哼道:“他們來了,我不起來能成嗎?!”

劉菁露出嫣然笑臉,抿嘴一笑,上前拿起他的衣衫,幫他攏了攏頭髮,笑道:“大哥,他們都上門來了,總不能一直晾着,該下去見一見呀。”

蕭月生仍她伺候,輕哼道:“他們是多管閒事,想來便來罷,我何必見他們?!”

劉菁嫣然微笑,一邊伺候他起身穿衣,一邊笑道:“好像也不全是勸大哥的,有一些是祝賀大哥你金盆洗手。”

“哦——?!”蕭月生似是不信。

“像是嶽掌門,便是如此。”劉菁溫柔笑意,玉手不停,幫他整理好衣衫,玉掌輕輕一撫他前襟。

原本數處褶皺經過她玉掌一撫,變得平滑如新,彷彿後世的電熨斗一般。

這是她功力精純,運用自如之故。

“好罷,就前去見識一下罷。”蕭月生起身,與她一同走了出去。

小荷上身夾襖,下穿襦裙,飄逸優雅的站在門外,對他襝衽一禮,默默走在身後。

蕭月生一身青衫,磊磊落落,到了大廳,小荷在前一挑簾,他踏步進廳,抱拳一笑:“有勞諸位外候了,恕罪恕罪!”

廳中坐着的諸人紛紛起身,抱拳拱手,面露笑容,大廳中頓時一團和氣,溫暖如春。

方證大師身披紫金袈裟,手執九環禪杖,神情藹然,氣度溫和而威嚴。

他身後跟着幾個黃衣僧人,俱是中年,精氣神逼人,彷彿出劍之鞘,太陽穴高鼓,雙眼開闔之間,精芒閃爍,一看即知是少林高手。

沖虛道長則一身八卦袍,腰間掛着一柄長劍,雖是相貌平常,氣度飄逸不羣。

他身後跟着兩個中年道士,微闔雙眼,似是入定一般,外表看上去,沒有什麼異於常人之處。

蕭月生在他們身上一瞥而過,這兩個中年道士,俱是不俗的高手,道家功夫與佛家不同,最重合光同塵,韜光養晦,越是高手,看上去越是平常。

當一個人的武功練至沒有武人的特徵,便是到了極高的境界,達至返樸歸真。

但若練至這般境地,極爲艱難,非但有絕佳天賦,更需有高明的心法,否則,縱使再聰明,也難達至。

這兩個中年道士,觀其精氣神,與常人無異,顯然是修煉達至返樸歸真的境地,武當派果然不愧是百年大派,底蘊深厚,隱藏着默默無聞的絕頂高手。

坐在他們下首的,是華山派前任掌門嶽不羣。

他輕袍緩帶,面如冠玉,帶着儒雅的氣度,不像是一個武林高手,更像是一個學有所在的風流書生。

他氣色極佳,自從卸下了華山派掌門之位,他心中大鬆,並非因爲林平之可靠,而是因爲林平之背後,有蕭月生撐腰。

若是有人敢傷林平之,定會惹怒了蕭月生,招來狂風暴雨一般的報復,這是武林中人所周知之事。

嶽不羣之後,則是定逸師太,她左手輕輕撥動佛珠,氣度沉靜,與從前的沉雄大不相同。

自從卸任之後,她與嶽不羣差不多,開始一心深研佛法,頗有領悟,修行略有小成。

“蕭先生,咱們不請自到,前來相擾了!”方證大師合什一禮,藹然笑道,聲音緩慢從容。

“大師見外了,諸位光臨寒舍,卻是蓬蓽增輝!”蕭月生呵呵笑道,對衆人一一見禮,坐到了主位子上。

華山派的林平之與令狐沖,還有嶽靈珊,恆山派的儀琳,他僅是輕輕點頭,算是打過招呼。

他坐到主座上,小荷端了一雪瓷茶盞,送到他手上。

小荷動作輕盈優雅,曼妙如舞,一舉一動,似乎暗合一種韻律,無一不美。

蕭月生端盞輕啜一口,放下來:“方證大師來此,是恭賀我從此脫離紅塵紛擾,逍遙自在吧?”

方證大師露出一絲尷尬,緩緩搖頭:“蕭先生能看破紅塵,得般若智慧,老衲佩服!”

蕭月生呵呵一笑,道:“大師謬讚啦,我不過是喜歡清靜,不喜歡紛紛擾擾罷了。”

“蕭先生這次歸隱,真的不再理會武林中事了?”方證大師笑了笑,藹然相問。

蕭月生點頭:“嗯,這一次,我決心已下,無論如何,不再趟武林這汪渾水了!”

方證大師慨然點頭:“武林確實是一潭渾水,能不沾腳,實是一件幸事,善哉善哉!”

沖虛道長搖頭一笑,道:“大師所言不錯,不過,蕭先生貿然離開,咱們倒是有些捨不得了!……武林中少了蕭先生,實在是失色不少!”

蕭月生哈哈一陣大笑:“沖虛道長此話,我可是受寵若驚,不敢當,不敢當!”

正說着話,蕭月生忽然眉頭一皺,望向大廳門口處。

平常的布簾被掀開,小荷飄身進來,直趨他身前,脆聲道:“老爺,外面有一個人,吵吵着要見您!”

“什麼人?!想做什麼?!”蕭月生眉頭仍緊鎖着,語氣淡漠,似是微不足道的小事。

小荷遲疑一下,飛快瞥他一眼,輕聲道:“他說,想跟老爺你切磋武功。”

往常,遇到這般人物,早就轟走,懶得理會。

但今天山莊卻是空虛,四位小姐都去了清平幫,去早煉了,還沒有回來。

她們是算着師父醒來的時間,約摸時間到了,她們忙趕回來,一塊兒吃飯。

看門的福伯年輕大了,自練功以來,開始補充睡覺,渾沒有老年人的通病。

待她聽到響動,忙出來一瞧,卻是有一個英俊青年正在外面大嚷大叫,語氣狂傲,說是要挑戰驚鴻一劍蕭一寒。

小荷話聲一落,大廳中諸人頓時議論紛紛。

蕭月生眉頭挑了一挑,哼道:“好罷,難得有人湊熱鬧,請進來罷!”

“……是!”小荷遲疑着答應下來。

轉眼之間,小荷嫋嫋而來,身後跟着一個青年男子,約有二十餘歲,劍眉星目,鼻挺嘴方,天庭飽滿,地閣方圓,端得一幅好相貌,比蕭月生強上不少。

他身形雄壯,衣衫不厚,身體肌肉飽滿,惹人擔心,怕隨時會撐破了衣衫。

一柄長刀負在身後,刀柄處紅綢飄揚,烈烈風姿,渾身上下帶着剛烈勇猛之氣度。

他當中一站,目光凌厲,看也不看周圍,只是盯着坐在正中的蕭月生。

“閣下便是驚鴻一劍蕭一寒罷?!”他略一抱拳,傲然一禮,淡淡說道,眼睛是斜向上方望。

蕭月生點頭,臉色沉肅:“不錯,我正是蕭一寒。”

雄壯青年雙眼一亮,踏前一步:“好,好得很!……我找得便是你!”

蕭月生眉頭一挑,笑了笑,沒有說話。

(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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