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舒錦此時倒是有幾分相信他的話了，所以氣消也了不少。
其實想想看，若是她不願意，他們有再多算計又能把她如何呢？倒是真犯不上動氣。
這麼想着，舒錦的氣就又消下去一點。
柴衍峰看着黑暗裡屬於舒錦的輪廓。
如今的情況是：方舒錦沒有了柴衍峰，可以活的很好，甚至更好。可是，柴衍峰如今卻離不開她方舒錦了。
這一句柴衍峰沒說出來。也說不出來。
他也不知道再說什麼了，等着舒錦的迴應。不管如何，舒錦有理由生氣的。至於原不原諒他，已經不是他說了算的了。
“你覺得，如何能留住一個人？”
半晌，舒錦終於開口，聲音平靜，不像剛剛那樣，冷得如同含着冰霜雨雪。
柴衍峰聞言擡頭，看着她。
“打個比方，你上山時無意中發現了一隻鳥兒，很喜歡，打算養起來。你要怎麼辦？”
當然是打個籠子養起來。這是柴衍峰的第一反應。可他覺得這個答案有問題，於是他把嘴閉上了。
可惜，他不說話，舒錦依舊猜出了他的想法：“你一定在想，養鳥兒當然要打個籠子了。對吧？”
“……”
“可如果，你發現那隻鳥不是一隻普通的鳥，而是一隻鷹呢？”
“鷹？”柴衍峰愣了愣。他不瞭解鷹，可是。再不瞭解，他也知道，鷹是不能養在籠子裡的。鷹的高傲，不允許被關起來的。
想到這裡。黑夜中，他的眼睛閃了閃，似有所悟。
“鷹不肯呆在籠子裡，你怎麼辦？它想要高飛，你又當如何？爲了不讓它飛走就要折斷它的翅膀嗎？”
“如果鷹的翅膀都斷了。那你養它還有什麼意義？”
“當然，我是個人，不是鷹，我永遠不會給人機會折斷我的翅膀。誰都不行！如果你真有過這種想法，最好趁早打消了。不管是現在，還是將來！想傷害我的人，我不會輕饒。”
“我不會……”
他有些着急的解釋，但是被她揮揮手打斷了話。
“不管你會不會，我話總要說在頭裡。”她轉而又說，“你知道。我的去留，取決於什麼嗎？其實不取決於那些外在的東西，只取決於你的態度。”
“我的態度？”
“對。你的態度。”舒錦笑了笑，說，“你知道，我爲什麼之前從沒想過離開嗎？不是怕沒地方去，也不是怕養活不了自己，我是覺得，你還不錯。起碼，在沒分家以前。每當我跟你家裡人對上的時候，你站在我這邊。
你向着我，那我自然也要幫你。不過，我想活的自在點。所以。雖然我沒想過要把你扔下，但你也給我記住，永遠別想用什麼上不得檯面的法子對付我！”
“我說了，我不會那樣做的。”
“那樣最好！”只要他依舊像過去一樣聽話，就算日後不是夫妻，她也不會虧待他。
“只要有一次。你敢這麼做，我就會讓你知道什麼是後悔！”
舒錦說着，毫不保留的出氣勢。凜冽的殺氣跟寒意撲面而來，直把柴衍峰壓的喘不過氣來。似乎剛剛被卸掉的關節又疼了……
這一夜兩人說到很晚，算是把話說開了。第二天，兩人之間的關係終於是又恢復到了原來的樣子。舒錦沒有再刻意冷淡柴衍峰，倒是柴衍峰，也許是因爲之前惹她生氣了，所以說話還有些小心翼翼的。不過後來看舒錦的態度很正常，他也就慢慢放下了。
經歷了這一次，柴衍峰看的清晰明朗：舒錦還根本沒把他當丈夫，甚至，根本沒打算跟他過一輩子。而他如果想要真正留下舒錦這個人，靠手段，靠脅迫也都是沒用的。
柴衍峰此刻正坐在輪椅上，一邊撫摸着大腿，一邊讓自己感覺着兩腳的拇指，一點點控制着讓它們微微的動上一動。腦子裡，卻依舊想個不停。
現在想想，舒錦想法子治好了自己的腿，也許只是出於道義。可朝夕相處之下，他卻是真的喜歡上了舒錦。既然發現自己喜歡，那就只有想法子留住她了。
人都道錦上添花易，雪中送炭難。在他最痛苦的時候，肯扶持他走出來的，只有一個舒錦而已。也許舒錦來自己這裡的目的也不單純，可除了她，又有誰真正關心過他呢？錯過了她，他一定會此生遺憾。
可是，用什麼留她呢？
所謂近水樓臺先得月，如今，他比旁人勝在同舒錦可以朝夕相處，可他也就只有這一點優勢而已。
聽她的話，幫她的忙？
這也不夠！
旁人也一樣可以。難道他一個大男人還要一直依附着舒錦活嗎？也許就是因爲兩人相識時，他居於弱勢，所以如今他即便是同舒錦有個夫妻的名頭，舒錦才也全沒把他當丈夫。最多，當他是個夥伴吧？
所以，他得強大起來！只有他有了跟她比肩的能力，纔有資格讓她正視他！
又想起大伯跟大伯母的建議，柴衍峰釋然的笑了笑。既然有了決心，便不再困擾於能否留下舒錦，至於他們說的那些個法子，他真的不打算嘗試。過日子，如人飲水，冷暖自知。
是，他們都是爲他好，所以想着這樣那樣的主意要他防備，甚至陷害舒錦。可是，如果他真的那樣做了，就算是舒錦也按照他們說的那樣永遠留在他身邊了，舒錦還是那個他喜歡的舒錦了嗎？
大伯跟大伯母他們教他的簡直都是些殺雞取卵，卸磨殺驢的招數！
其實，還有另外一個柴衍峰絕對不會按照他們的法子辦的原因，那就是他不需要別人可憐！
他當年出外，賺錢不少時，葉氏常常在人前顯擺，以至於村民無不羨慕佩服；而當他受傷，且被說成再也好不了時，這些村民便紛紛用同情的眼光看他。所以他纔不願意再在村裡露面。
雖說他們未必是惡意，可也讓人不舒服。他們的憐憫有時候彷彿一再的提醒他，他如今有多慘一樣。所以這幾年，哪怕他一再被葉氏錯待，也從來不向村裡人求助。實在不得已，也只是想在外邊買個人回來照顧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