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院裡，昏暗的燈光打落下來。
灑在陸時衍的臉，靜靜剪出他側臉的輪廓，棱角分明，俊美得毫無瑕疵。
他微微垂着頭，菲薄的脣抿了抿，緩緩開口道，“父親曾經說過我身體裡流着的是陸家的血，可是，前幾天我跟慕婉慈的DNA檢驗結果出來了。”
姜宗明似乎沒有想到他會去驗DNA，眼底不由掠過一抹詫異，不過很快恢復如常了。
他的手輕輕釦了扣酒碗的碗沿，不動聲色地開口道，“結果顯示你跟她並非母子關係，對嗎？”
陸時衍擡起眼簾對他的視線，眉心不由皺了起來，“父親知道結果？”
姜宗明知道有些事哪怕瞞了二十多年，也究竟有真相大白的那一天。
他勾了勾脣角，看向對面男人的眼神透着慈愛，“你本來不是她的兒子。”
陸時衍心底的疑惑又深了幾分，“既然如此，爲什麼您當初告訴我說，我是陸家的孩子？”
姜宗明攤了攤手，嘴角邊的笑意未減，“你是陸家的孩子，跟你不是她的兒子，並沒有衝突啊。”
陸時衍心裡的疑問更濃了，“如果我不是慕婉慈的兒子，爲什麼她的兒子跟我長得一模一樣？”
他在來這裡之前，已經設想過無數種可能，可是每一種都被他自己給推翻了。
姜宗明嘆了一口氣，對他的視線，眼神明明是在看他，卻又像透過他看向很遙遠的地方。
“其實，我也是在你母親去世很久之後，偶然間得知有你的存在。”姜宗明闔了闔眼睛，像是在回憶着什麼，“我跟你母親，還是慕靜柔是學同學，關係一直很要好。後來你母親在考大學後認識了你的父親，他們相戀後，受到了陸家人的反對。再後來，你母親在大四意外懷孕，母憑子貴，她成功嫁入了陸家。”
說到這裡，他停了下來，仰頭喝了一大口酒。
陸時衍等了片刻，見他依然沒有要開口的意思，忍不住追問道，“後來呢？”
“後來，你母親的孿生妹妹慕靜柔在她臨盆前，一直寸步不離地照顧着她。”
“慕靜柔？”聽他兩次提起這個名字，陸時衍眉頭又是一皺，疑惑地反問道，“她不是已經去世了嗎？”
姜宗明扯了扯嘴角，澀然的語氣似乎還夾雜着一縷複雜的情緒，“是啊，當初我也是這麼認爲的。”
陸時衍似乎明白了什麼，卻又似乎列糊塗了，“父親，您這話是什麼意思？”
姜宗明端起酒碗，將剩下的酒全部喝光。
他抹了一把嘴，靜默了小片刻後，才接着道，“意思是說，現在的慕婉慈並不是真的慕婉慈，而是頂着她名字，佔着她身份的慕靜柔。”
真正的慕婉慈在生下他們兄弟倆沒多久便被人謀害了，慕靜柔跟她擁有相同的臉，所以冒名頂了她的位置，享受着原本屬於她的一切！
心臟重重一抽，陸時衍瞳孔狠狠縮緊，俊臉的表情震驚到幾乎呆滯。
薄脣抖了幾下，他好半晌才找回自己的聲音，艱難出聲，“您的意思是，我的母親確實叫慕婉慈，只不過現在的慕婉慈根本不是真的慕婉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