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君念從水中出來,一步一步的走向軟榻,然後單膝跪在她的面前,低垂着頭仔仔細細的打量着沉睡的人。
無雙閉着眼,呼吸平穩。一身白色的中衣,披着一件薄薄的外套,襯得她身形消瘦。
易君念看了一會兒,喃喃的道:“怎麼能瘦了這麼多…一定沒好好吃飯吧!”
他的視線從無雙的臉上緩緩的往下,然後落在她的雙足上。
無雙赤着腳,雙腳之上有一些青青紫紫的痕跡,有些地方撞破了流了血,現在已經凝結成了血塊。
易君念看了一會兒,然後掏出錦帕,一點一點的將那些血跡擦乾淨,然後上了藥包紮好。
做完這一切,易君念纔看了看自己,他換了一套乾淨的衣裳,將自己收拾整潔,這才轉身將無雙打橫抱起,轉身往外走。
地牢Y暗潮溼,在這裡睡覺並不是一個明智之舉。
熟門熟路的將人送回了房間,放進牀榻蓋好被子,他卻一反常態的沒有離開,而是坐在牀邊,直直的看着牀裡的人。
過了一會兒,牀微微一震,一身漆黑的念念跳上了牀。它先是看了看無雙,確定她只是睡着了而不是其他情況後,這才偏頭看向坐在牀邊的易君念。
念念就坐在枕頭上,端端正正的,那雙眸子一紅一碧,看着易君唸的時候眼神格外的嚴肅。
易君念與它對視了一會兒,念念的眼神漸漸的有些變了。
它緩緩上前,試探性的伸出爪子在易君唸的衣裳上撓出一個破D,然後擡起頭看着易君念。
易君念面無表情,看着它的眼神格外的嫌棄,像是在看一個蠢貨。
念念:“……”
過去的五年間,它經常用這樣的眼神看易君念。但是在這五年前,它經常被易君念用這樣的眼神盯着。
一大一小兩人對視了一會兒,念念猛然間躍起,一下子到了他胸-口,擡起爪子便要撓易君唸的臉。
易君念擡手一擋,不讓它霍霍自己的臉,看它的眼神更加嫌棄了。
念念撓不着臉,心中一口惡氣狠狠的撒在了易君唸的衣裳上。它將易君念這套剛換上的衣裳撓成了破布,這口氣才稍微平了一點。
易君念見它累了不動了,直接伸手將它抓起,擡手扔在了牀榻內側。
念念被迫打了個滾,渾身的毛都炸起來了,擡起頭惡狠狠的瞪着易君念。
易君念一臉嫌棄,擡手丟了一顆劍葉蘭過來。
念念:“……”
它看看易君念,再看看劍葉蘭,幾番猶豫之後,還是抓起了劍葉蘭咔擦咔擦的啃了起來。
易君念看它的眼神,越加的嫌棄了。
他將視線從念念的身上轉回到無雙的身上,像是看不夠一般,一直一直的盯着她看。
這一看,便直接看到了無雙醒過來。
她在睜開眼的一瞬間便擦覺到了房間裡有人,緊接着,便是撲面而來的熟悉氣息。
她睜着眼睛,沒動,也沒說話。
一直坐在牀邊眼睛也不眨的人早就注意到她醒了,在她睜開眼睛的那一瞬間。
“醒了?”易君念聲音很低,緩緩的道:“肚子餓了嗎?要不要吃點東西?我讓人準備了你愛吃的!”
無雙:“……”
易君念看了她一會兒,又道:“不想吃東西嗎?是還想睡,還是有哪裡不舒服?”
無雙終於動了動,撐着身子坐了起來,她眨了眨眼,看向易君唸的方向。
沉默的時間太長,只剩下兩人的呼吸聲。就連一邊啃着劍葉蘭的念念也不禁停下了動作,仰起頭看着兩人。
無雙終於開口了,看着易君唸的方向道:“記起來了?”
易君念沒說話,只伸手扯了扯棉被,將她露在外面的手臂蓋好。
無雙又沉默了一會兒,道:“記起來多少。”
易君念替她整理被子的手微微頓了頓,隨之輕聲道:“全部。”
無雙哦了一聲,然後又是漫長的沉默。
易君念看了她一會兒,起身去打開房門。
莫悽手裡端着飯菜,也不知站了多久。易君念伸手接過那些飯菜,摸了摸碗的溫度,見都還熱着,這纔將東西端了進去。
莫悽站在門外,大氣都不敢出。
自從易君念吩咐他將吃的準備好之後,他便一直讓人準備着。冷了就再換熱的,一遍一遍,也不知道是換了幾次,房門終於開了。
他站在門口靠着欄杆,腦海裡是易君念從醒來之後的一言一行,心中漸漸的有了些猜測。
屋子裡,易君念端着一碗粥,碟子裡還放了一些小菜。他先嚐了嘗,覺得味道不錯,然後才端起坐在牀邊,低聲道:“我餵你吃東西好不好?”
無雙沉默了一會兒,突然間勾了勾脣角,似笑非笑的道:“怎麼,拿我當廢人?”
易君念動作一頓,隨之道:“沒有!只是很想餵你吃東西!”
他笑了笑,對無雙道:“怎麼,夫君現在是害羞了嗎?”
無雙:“……”
夫君……啊!
她原本還有些平靜的臉色,在這個稱呼出口之後瞬間就Y沉下去。
易君念一看她的神色,眼神也緩緩的沉了下去。
“既然記起來了,那麼,想好要怎麼還賬了嗎?”無雙看着易君唸的方向,緩緩的道:“莫悽說,要讓你死也死的明白,現在你都明白了,準備好要怎麼死了嗎?”
“就是因爲要讓我死的明白,所以才救了我嗎?”易君念放下手中的碗筷,看着無雙道:“就只是因爲這樣?”
無雙淡淡道:“你以爲呢?”
易君念沉默了一下,隨之才道:“我並沒有打算死!”
無雙:“……”
“我不能死在你手上,我也不能死在任何人的手上。”易君念伸出手,握住無雙有些冰涼的手,一字一句的道:“我會一直一直陪在你的身邊,用這一輩子來償還。你可以打我罵我折磨我無論怎麼對我,但是你得留着我的命。”
無雙:“……”
“你不是恨我嗎?”易君念笑了笑,握緊了無雙的手,一字一句的道:“你恨我,就更應該留着我好好的折磨我,怎麼能讓我輕易的就死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