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一個刑警隊長有什麼資格站在這裡？”林川不屑的看着對方：“銀行搶劫案，前衛化工廠爆炸案……你們不去追查，反而來參與拆遷工作了？”
“你錯了。”陳建軍笑了笑，道：“我可不是來管拆遷工作的。戴隊長可是城管局拆遷辦的人，你公然襲擊公職人員，這可就是刑事犯罪，既然是刑事犯罪，我如何管不得？來人，給我全部帶回去，好好調查調查！”
“是！”一旁的警員立刻點頭。
“誰敢！”林川聲音不大，卻擲地有聲。清晰的落入了每一個人的耳朵裡。
常林廠圍觀的人羣紛紛往前站了幾步，劉大爺捂着流血的腦袋，氣得鬍子都翹起來了：“這幫兔崽子，竟然敢對我們這些老東西下手，我……我們跟他拼了。”
“拼了！”此時，樑老爺子護犢心切，他們此刻倚老賣老。企圖保住林川他們。
“這是怎麼回事？”陳建軍皺着眉頭。
“他們欺負老人。”
“這幫千刀萬剮的東西，竟然對一羣老人下手，太可惡了。我們要去市委上訪。”
“對，上訪！”
這下戴隊長傻眼了，他怒道：“狗屁，是他們先打我們的人。”
“胡說，我們都是現場證人！”一幫人怒吼道。面對着對方几百人的現場證人，戴隊長呆了，嘴裡嘟囔道：“混蛋，欺負老實人啊……他們欺負老實人啊……”
陳建軍盯着林川，道：“你小子夠狠啊，幫一幫老頭推上來做炮灰。也就只有你做得出來。”
林川也不反駁，而是不屑的看着陳建軍，道：“你也好不到哪兒去，身爲刑警隊長，縱容犯罪。這常林廠可不是你們胡鬧的地方。真要說起來，這地皮可不是市政府的，而是我們廠子職工的。誰敢亂來。”
陳建軍不屑的笑道：“普天之下莫非王土，你小子還敢說這地皮是你們的？”
此時，張文輝急匆匆的趕赴現場，警務中心的行動他在巡邏的時候聽得真真切切。發生在淮山南路的的事情他豈能不管。抵達現場之後，張文輝也傻眼了，幾百人的持械鬥毆，這……這簡直就是一場現代版的混戰嘛。
“林川，你不要亂來。”張文輝急忙勸說道。
“張隊，恐怕是你們不要亂來吧？”林川不急不緩的點了一支菸。
張文輝在路上已經瞭解了現場的情況，但是，情況複雜，牽扯到多方的利益，他確實不知道該如何是好，他只能勸說道：“林川，退一步海闊天空，忍一時風平浪靜。”
“在沒有和常林廠職工達成協議之前，就別想拆遷。”林川瞥了張文輝一眼。
“怎麼沒達成協議？”張文輝一愣，道：“據我瞭解，已經有一半人到居委會簽字按了手印。”
“胡說。”周凱怒道。
此時，一旁周阿姨急忙湊了過來，道：“確實有一半人按了簽字按了手印。”
林川扭頭看了那些圍觀的人羣一眼，不少人紛紛垂着頭，似乎默認了。林川內心一陣淒涼的笑容。自己保護的不過是一羣膽小鬼而已。當初劉建軍和開發商就使了一些小伎倆，他們充分的抓住了國人內心的膽小和懦弱，放言在十二月底之前不籤合同就一分錢也別想拿。如今倒好，這幫人竟然嚇得急急忙忙的就把合同簽了，把補貼款揣進了口袋裡，生怕真的拿不到錢，卻丟下了另外一幫人在苦守。
“那又如何？”林川不屑的笑道：“有本事把他們的房子拆了，至於我們的，哼，至少目前的合同是休想打發我們。”
張文輝淡然一笑：“林川，你也好好配合一下政府的工作嘛。”
“那也請政府不要和開發商勾結來坑害這些窮苦的百姓。”林川冷聲笑道。
張文輝無語了，沉默了片刻，他說道：“林川，你冷靜下，坐下來跟他們好好談。不要跟政府機關作對，這對你，對他們來說都沒有好下場。你應該明白。”
“我從來就沒想過會有好下場！”林川吸了一口煙，道：“更不會面對勢力低頭。”
局面僵持着，此時，戴隊長的電話響了，一看號碼，竟然是自己的上司。
電話那頭，局長讓他暫時不要把事情搞大了，說是省委最近有人下來暗訪，如果這事情搞大了，恐怕會有不利的影響。並且讓戴隊長立刻帶人撤走，這事情會有更好的解決辦法。
戴隊長雖然聽得莫名其妙，但是，他卻也只能服從命令。
“行了。”戴隊長揣起了電話，道：“再給你們兩個月的時間思考，好好考慮考慮，最好在過年之前把這合同簽了，否則對你們沒好處。”
說完，戴隊長帶着人走了。
陳建軍急了：“你個龜孫子，這就走？”
“哎喲，兄弟，沒辦法，上頭來電話讓我撤了。”戴隊長急忙帶着人走了。
此時，陳建軍的電話也響了。
“啊，李副所長？”陳建軍一愣。
“你個瓜娃子，誰讓你帶那麼多人出去？”李江平破口大罵道：“趕緊他孃的滾回來，給老子寫一份檢討。這事情是你能參合的嗎？你他孃的也不想想後果！”
啪……
電話掛了，陳建軍徹底傻眼了，沒想到自己正常的出警竟然被李江平罵得一頭狗血。他一頭冷汗，雖然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但是，他能夠預料到，這應該是上面人的博弈產生的效果。
衆人走後，林川打開了吉普車，把宋曉佳放了出來。
“你都看到了。”林川叼着煙。
宋曉佳點了點頭，確實，剛剛的一幕幕看得真真切切。不管是拆遷辦還是那一幫民警。理論上來說，他們應該爲民服務，應該保護人民羣衆的生命，財產安全。可是，今天他們做的確實讓人失望。宋曉佳突然想起了張隊長的一席話，做壞事的不一定是壞人；做好事的不一定是好人。
也許，這就是最好的權勢。
站在宋曉佳的角度來看，林川打了公職人員，這是妥妥的壞事，惡事。可是，他保護的卻是一幫社會低層，一幫窮苦百姓的利益。如果他們失去了這一片賴以生存的土地，也許，他們就真的要睡大馬路了。
然而，那一幫拆遷辦的人，還有那陳建軍那一幫民警。他們頭頂國徽，他們肩扛人民賦予的權利。看似他們拿着合同辦事，辦的是合法的事，是好事。可是，他們保護的卻是一幫壞人，一幫惡棍的利益。
宋曉佳當警察一年多，今天是她感悟最多的一天。
“林川，對不起。”宋曉佳眼眶裡帶着一絲淚水。
“怎麼了？”林川靠在車頭上，笑了笑，道：“宋警官突然良心發現？還是因爲受了委屈？”
“不。”宋曉佳搖頭，道：“我只是想對你說聲對不起而已，爲我以前做的事情說聲對不起。”
“算了，都過去了。”林川笑了笑，道：“我知道你是個好警察，也知道你是個好姑娘。你一心想要履行你加入警隊所宣誓的諾言，所以，我並不怪你。”
“張隊告訴你的？”宋曉佳問道。
“是啊，他告訴我的。”林川點頭：“前衛化工廠爆炸，我在醫院的時候他告訴我的。”
“在派出所，很多人內心瞧不起他，但是，他確實是一個好警察。”宋曉佳笑道：“他告訴我，做壞事的不一定是壞人，做好事的也不一定是好人。今天，我總算是明白了這一句話。”
“明白就好。”林川笑了笑。
………………
淮山南路派出所。
李江平辦公室裡，城管局張局長正和李江平在辦公室喝茶。李江平聽說拆遷辦的人前往強拆了，他立刻就意識到不妙了。後來陳建軍這****的竟然致電武警，讓他們協助配合。這更讓李江平傻眼了。畢竟，這事情牽扯到了林川，林川手裡可是有自己的豔照，這相片如果被傳出去了，那自己就死定了。
而就在李江平苦苦沉思的時候，唐雨夢的電話打來了，讓他務必控制局面。絕對不能把事情鬧大了。
而城管局的張局長也接到了唐雨夢的電話，讓他務必把拆遷隊的人召回去，不能把事態擴大，說是最近有省委的人下來暗訪。這可把張局長嚇壞了，常在河邊走，豈能不溼鞋，這傢伙屁股下早就是一團屎，怎麼擦也擦不乾淨了。如果被省委紀檢部的人發現了，自己就遭殃了，所以，他馬上開車去派出所，並且打電話給戴隊長，讓他立刻撤回來。
“唉，瞧這事情辦的。”張局長尷尬的說道：“李所長，這次可得多謝你了。”
“不客氣。”李江平擺了擺手，道：“都是一家人嘛。”
“是是是。”張局長急忙點頭。
………………
局面總算是控制了下來。
圍牆倒塌了十多米，很多人的目光都在倒塌的圍牆上，幾乎是所有的人都集中在了校場。卻沒有人關注那工廠。
劉建軍這王八蛋趁着雙方混亂的時候，他弄來了兩臺吊車，偷偷的把吊車弄到了工廠後面。然後派人潛入工廠，拆掉了小半塊頂棚。用並且用鋼絲繩捆住了一臺機器，準備吊走。劉建軍這傢伙賊精，事先就收到了喲啊拆遷的消息，所以，他早早的就請好了吊機，在社區裡待命。今天廠子裡幾乎所有人都集中在校場上，在工廠門口，一個巨大的舞臺擋住了工廠，所以，吊機的出現很難被人發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