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林川搖頭,道:“當法律不能給我們公平的時候,我們只能依靠道義,依靠我們的道義。”
“那你想怎麼樣啊?”宋曉佳問道。
“以命償命。”林川吐出了幾個字:“以牙還牙以眼還眼。”
“你可要想明白,這是法治社會。”宋曉佳認真的看着林川。
“我說過,法律已經不能給我們公平了。”林川緊咬着牙關,牙齒幾乎都要碎了。身體有些僵硬,身體內的氣惱已經快要爆發了。
“川子哥,給句話。”魯大炮拎着開山刀。
劉程怒道:“大炮,快動手。”
林川看了一眼,身後,常林廠的兄弟們都在看着自己。似乎都在等待着自己的命令。林川眯着眼睛,他輕輕揮手:“砍。”
唰……
魯大炮拎着開山刀,狠狠的朝着李江平劈了下去。這一刀子下去當場就把李江平的胳膊切了下來。鮮血濺射,那一條胳膊竟然被齊刷刷的切了下來。現場十分慘烈。
噝……
所有人都忍不住倒吸了一口涼氣,一個個目瞪口呆,瞠目結舌。李江平是什麼人?那可是淮山南路派出所的所長啊,他林川竟然敢砍了他的胳膊?這消息若是傳出去,必然會震驚江北市。
“林川,你……你這個瘋子。”宋曉佳美目圓睜。
張文輝也是嚇得手中的煙都掉了,他沒想到林川竟然有如此之大的膽子,連李江平也敢砍。本以爲林川會給李江平一些適可而止的教訓,沒想到林川竟然真的動手了。
“完了。”張文輝一臉驚愕。
李江平本人則痛得暈過去了,他親眼看着自己的胳膊從身體上掉落下來,那一刻,他感覺人竟然是如此的脆弱。
林川轉身,身後,一雙雙眼睛盯着林川。有恐懼的,有敬仰的,有敬佩的,有惶恐的……
“兄弟們。”林川掃了常林廠的一幫小青年一眼,道:“敬人者,人恆敬之;殺人者,人恆殺之。”
“人恆殺之,人恆殺之!”常林廠的那幫小青年頓時熱血沸騰。
突然之間,他們發現林川竟然也是一個血性十足的人。每個人心中都有一個念頭,這輩子,跟了這樣的一個老大,還有什麼遺憾的?爲了兄弟,可以血染警察局,甚至砍了所長的胳膊。這一件件的事情,擺在道上,那絕對是驚天大事啊。走出去那也是一種驕傲的談資。以後出去之後,跟朋友吃飯,那也可以吹噓好長一陣子了。
“走!”林川揮手。
魯大炮揹着周凱從審訊室出來,衆人轉身離開。
派出所大院,一陣凌亂。防暴隊長爬了起來,捂着頭破血流的腦殼。灰溜溜的帶着人走了。一百多個手持盾牌的防暴警察竟然敗給了三十多個小混子。這種事情,他甚至都不敢說出去,實在太丟人了。好歹也是防暴大隊的隊長啊,竟然敗得如此慘烈,竟然敗的如此淒涼。
防暴大隊一走,那些民警開始收拾凌亂的現場,打爆的盾牌,還有遺漏在現場的防暴棍和防暴叉。甚至消防斧和開山刀……
宋曉佳一臉失落:“張隊,你說這……這到底誰對誰錯?”
“誰都沒有錯。”張文輝吸了一口煙,道:“這是社會。看似是一件見義勇爲引發的血案。實際上這是貧民和權貴的一種鬥爭。”
“那……陳建軍有錯?”宋曉佳問道。
“陳建軍沒錯。”張文輝搖頭:“他不過是李江平的一條狗。”
“那這麼說是李所長的問題?”宋曉佳再次問道。
“也不是。”張文輝坦然一笑:“事情我也調查過了。其實,事先唐雨夢和宋明都給李江平打了電話。這是官場之中一種微妙的變化,只不過,李江平站在了宋明的一邊,所以就發生了這樣的結果。”
“這麼說,這是宋明的錯?”宋曉佳疑惑的問道。
“也算不上吧。”張文輝深吸了一口煙,道:“如果就事論事,這不過是一種政治博弈而已。沒有對與錯。只是,這一次宋明確實做的有些過分了。”
宋曉佳含着一汪眼淚,道:“我對不起林川,我答應他的事情,我沒有做到。”
“傻瓜。”張文輝笑道:“其實,林川應該早就知道你做不到。”
派出所大院收拾得差不多了,大院外頭,一個身影溜了進來,他躲在一顆樹後,朝着裡面瞥了一眼。他急忙朝着宋曉佳喊道:“曉佳,曉佳。林川走了嗎?”
宋曉佳看了對方一眼,陳建軍這傢伙這個時候哪兒有半點兒警察的樣子,根本就是一個賊眉鼠眼的傢伙。宋曉佳氣不打一處來,回了一句:“他正四處找你算帳呢。”
“啊?”陳建軍頓時嚇得臉色慘白,撒腿就往外跑。
“站住。”宋曉佳怒斥道。
“怎麼了?”陳建軍躲在樹後面,探着腦袋,四下張望。
“誰讓你把周凱打成那樣的?”宋曉佳怒斥道。
“哎喲,與我無關啊,是……是旅政委乾的。”陳建軍急忙解釋。
宋曉佳一臉無助,沒想到,旅嫣也參與其中了。旅嫣是派出所的指導員,是淮山南路派出所的紅人,更是總所周知李江平的小情人。宋曉佳身爲一個基層的幹警,更是無法撼動她。
………………
常林社區,衛生所。
經過醫生李德懷的一番檢查,最終確定周凱沒有太大的問題。
“沒什麼大問題。”李德懷放下了手中的診斷器,說道:“生命體徵良好,只是有一些嚴重的外傷,還有一些內傷,恐怕需要修養一陣子。基本上沒什麼大問題!”
李德懷是一個老醫生了,更是常林廠的名醫。他不願意去接受大醫院的招安,而是寧願在常林廠爲這裡的居民提供醫療服務。既然李德懷都這麼說,所以,衆人也就放下心來。
“還好沒事。”劉程舒了一口氣,罵道:“媽的,如果凱子出什麼事了,老子第一個不放過他們。”
“我也是。”魯大炮把手中的開山刀往地上一丟。
周凱躺在簡陋的病房裡,正在靜脈輸液,打得是營養針。
林川坐在一旁抽菸,雖然捅了這麼大的簍子,但是,林川卻一點兒也不害怕。這麼大的簍子有唐雨夢給自己兜着。就算唐雨夢兜不住,自己背後還有人兜着。想必他們不會坐視不理。這麼點破事,估計他們只需要一個電話就能夠解決。只是,林川卻並不願意讓他們出面解決,畢竟自己已經被組織開除了,算不上組織的一部分。讓組織的人出面解決這事情,這不是給組織徒增麻煩嗎?
此時,李德懷走了過來。
“李師傅,抽菸。”林川急忙給李德懷遞了煙。
李德懷倒也沒拒絕,而是接過煙,笑道:“你們又跟別人打架了吧?”
“算是吧。”林川笑道。
“年輕的時候有點兒衝勁沒什麼。”李德懷笑了笑,語氣突然一轉,肅然道:“但是,打架這事情能不做最好不做。畢竟,衝動是魔鬼,容易出事。這一次周凱好在沒事,如果出事了,那可就毀掉的不是一個人,而是一個家庭。你們都還是孩子,下起手來沒輕沒重,自己丟了性命,毀掉自己的家庭;若是把別人的性命弄丟了,不僅吃官司賠錢,還得讓一個家庭破滅。”
林川笑了笑,道:“李師傅,您放心,我們都是有輕重的人,絕對不會出現像您說的那種情況。”
“那就好。”李德懷點頭。
事情已經發生了,李江平被急急忙忙的送入了中心醫院搶救。好在在短短的十多分鐘內就被送入了醫院。斷臂也經過一個多小時的緊急搶救之後被縫合上了,手臂的肌肉,筋韌都已經接上。若不出意外,手臂基本上能夠癒合。只是,癒合之後,手臂的功能肯定沒有之前那麼好使。原裝的和副廠的產品是有區別的。
宋明得知情況之後,帶着人急匆匆的趕往了醫院。
宋明趕到的時候,李江平已經從手術室出來了,縫合手術並非全身麻醉,而是局部麻醉,在手術過程中,李江平就醒來了。看到自己的處境,李江平突然有一種想死的感覺,也許,死後就能夠一了百了了。
從手術到手術結束,再到推進病房,李江平一言不發,雙眼只是空洞的看着天花板。
“李所長,宋書記來了。”旅嫣急忙湊在李江平耳邊說道。
“宋書記。”李江平一聽,彷彿受到了刺激一樣,急忙跳了起來。
宋明看着李江平,一臉‘痛心’:“這……這是什麼情況?”
“宋書記,你可得爲我討回一個公道啊。”李江平表情激動,他左手抓着宋明的胳膊,道:“林川那混蛋……他,他竟然砍了我的胳膊,公然襲擊公職人員,而且還故意傷人……”
“無法無天,這簡直就是無法無天了。”宋明氣惱不已,咬牙切齒。
“宋書記,你一定要給我們討回一個公道啊。”李江平激動的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