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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寶，你過來。”李峰微微一頓，隨着外婆走進裡屋，裡屋的光線有點暗。今天光線不算太好，屋裡沒有電燈，山裡的還沒有拉電，上次過來聽說年底可能架設電線。外婆打開自己的陪嫁嫁妝之一的紅漆的木質大箱子拿出一個小紅布包着包包。小心翼翼的放在桌子上，李峰愣愣見着外婆慢慢解開，裡邊竟然包裹一疊人民幣，一百，五十，二十，十塊大大小小。
“小寶，小鈴鐺事情，我們聽說了，去首都要不少錢吧，外婆這裡沒有多少錢。這點錢，你拿着，另外這些袁大頭還能換點錢，你一起拿着。”外婆說着把布包包推給李峰，姥爺家裡祖輩做過幾年的土匪，這些長命鎖鐲子大洋多半是那時候留下的。李峰看了一眼，袁大頭有五六十個樣子。
李峰上前一步把紅布重新包起來放到外婆手裡，對於鈴鐺事情李峰一直沒說，深怕兩個老人擔心這事情，不知道外婆從哪裡聽說，這些錢，李峰不能要，這些可是兩位老人棺材本。“外婆，鈴鐺手術的錢，外孫早就湊夠了，你不用擔心，這幾天我們去首都了，兩個孩子事情，我已經安排好了，今天過年，鈴鐺就能叫你一聲外婆了。”李峰坐在外婆邊上。老人心裡怎麼想，李峰哪裡不知道。“那可好了啊。唉。你二姨，真是，這麼個閨女好幾年不說回來看看，這下手術錢要你出。真不知道。小寶，這些錢你帶着吧。首都可不比別的地方，花錢多，外婆沒啥錢。只有這點。”
“真的夠了。外婆，你外孫現在有錢了不差錢的?，那天我接你去城裡看看，我在城裡剛買了一套房子呢，你和姥爺去看看，大城市啥樣子。”李峰爲了安着外婆心。說起來琥珀山莊那套自己負債累累的一套房子。“不去了，老了。走不動了，你有出息，外婆開心了啊。”老人見着李峰這麼堅決着嘛，沒說啥。
“爸爸，你看寶寶捉到什麼了。”李寶寶捧着一個小罐頭瓶裡邊裝着一條四腳小蛇，這時候四腳蛇已經很少見了，天氣越來越冷，蛇蟲鼠蟻如今已經不多見了，這丫頭從哪裡捉着這麼個東西。真是大膽丫頭，這東西隨便捉着，不怕咬到啊。真是，李峰拉過來寶寶，狠狠在小丫頭屁股上拍了二下。“以後再調調皮，爸爸還打你屁股。”寶寶無辜扁着小嘴，大眼睛滿是水霧。
“這孩子，你打她幹嘛，寶寶到老太這邊來。”外婆拉過淚眼汪汪小丫頭，李峰不是平白無故隨便打孩子，鈴鐺，崎崎一起叫進來，李峰打算好好教育教育，有些東西可不能隨便玩，這些四腳蛇不少都是有毒的，蠍子，蜈蚣，花斑蛇之類，這些都不能隨便玩。平常咬着還沒事，要是劇毒的玩意碰着，不僅僅一點疼，小命不保啊。
“哦，寶寶知道錯了。”李峰抱起小丫頭放到自己腿上，拍了拍寶寶肚皮。“知道就好，以後可不要隨便捉小蛇，不認識小東西，咬着可疼了。”“嗯，爸爸，我們去看牛牛好不好，鈴鐺小表姑帶寶寶去看牛牛，好好玩呢。”
“牛牛，什麼牛牛？”李峰有些疑惑啥麼牛牛，水牛，老黃牛，這丫頭不都是見過摸過着嘛，牛有啥麼好玩着。
“鈴鐺，你帶寶寶去五姥爺家看榨油了吧。”外婆這麼一說，李峰想起來，土辦法榨油，可不是，這個油茶樹榨油有一道工序，自己小時候來外婆家還去玩過呢。這個倒是挺有意思的，李峰迴憶兒時，那個時候自己大舅，二姨帶着自己玩耍，整天瘋跑，當然沒到榨油的時候一村孩子跑去做牛車，可好玩了。
這邊的榨油還是採用人工手藝，李峰記着不是太清楚，茶果子必須炒制一邊兒，然後上牛攆子，一個直徑有十來米的大鐵環東西，中間用槽渠，油茶果子炒好鋪進去，然後用牛拉着木架子，木架子小前後有好幾個鐵輪子，正好可以在鐵槽裡滾動，可是輕易碾碎茶果子。老牛拉的木架上可以坐着不少小孩子，一方面孩子覺着好玩，一方面坐二三個人壓着木架碾碎茶果子更加容易些。平時榨油時候，老早有小娃子在等着了，只是如今村裡沒有幾個孩子，年輕人多半已經出去住了，打工啥麼的，村裡出了過年年輕人在家，這個時候少有年輕人在家的。這種老式榨油法子，山外已經早不用了，只有老山裡還在使用着。
李峰隨着鈴鐺，隨便提了幾瓶酒，這些酒劉天明送個老爺子，比較好的老龍潭，自己送着的茅臺，李峰還真有點不捨得呢。五姥爺，不過是安着輩分，早出了五服的。李峰來到五老爺家，張長河，正在炒茶果子，李峰到來讓老人一愣，半天才認出來啊。“你是小寶吧，啊呀，真是，快進來坐。這孩子好些年沒見着你了。”
“五姥爺身體還是這麼硬朗啊。”李峰笑呵呵提着幾瓶酒遞給五姥爺。“哪裡，湊合，你看，來看看你五姥爺就是了，帶啥東西啊。”“這些都是前一陣出去，人家送的點特產，你老牙口好試試。”李峰特產，真是不過一些臭乾子，肉食，啥的，多半都是吃食。
“呵呵，鈴鐺回來了，怎麼聽說小丫頭嗓子可以治好啊？”五姥爺年紀比起姥爺小了不少，時常出去走動走動，算村裡現在比較年輕的，五十多歲，比起李峰父親大不了幾歲的。
“是啊，這不首都那邊醫院啥都聯繫好了，錢準備齊了，過幾天去首都，這一去至少一兩個月，幾個還過來看看兩位老人。”李峰給簡紹寶寶，崎崎，五姥爺聽說這崎崎和鈴鐺一樣唏噓幾聲呢。“好啊，這丫頭可憐啊。”五姥爺摸着鈴鐺小腦袋，臉上滿是欣喜。
“爸爸，牛牛。”寶寶眼巴巴跑過來，可是爸爸都不讓老爺爺拉牛牛。“呵呵，原來剛纔是你們倆個小丫頭，呵呵，來，正好我這裡有一鍋茶果子上滾子。”五姥爺在鐵環道道里鋪好茶果子，這些茶果子經過炒制，打碎，這會用着碾子碾碎啊。老牛很聽話，叫停就停，叫走就走。李峰還是第一見着這麼聽話的老牛，曾經坐過幾次架子牛碾盤，可是有幾次差點摔着。老牛不停話，叫停不停，停停走走。
“五姥爺，這頭牛真聽話，比起原先的那些老牛可是好多了。”“可不是，這牛是我這輩子趕着最好的老牛，你五姥姥去年還嫌這頭是公牛呢，她可不知道這頭牛多好，聽話。小寶，幾個孩子放上來吧，你也上去試試，多少年沒坐過這個牛盤子了吧。”五姥爺拍了拍老牛，這頭黃牛真是頭頂好頂好的老黃牛了。
“可不是，十幾年沒坐了，寶寶一會別亂動，不然不讓你坐了。”李峰抱着幾個孩子上了牛盤子，自己坐在邊上看着幾個小丫頭。牛盤子很慢慢慢悠悠沿着圈圈轉悠，如同做旋轉木馬似的。李峰坐在木架子上想着小時候，一羣還擠着搶着，如今空空蕩蕩小山村，難得有外人過來。山裡好客，其實有時候想起來，因爲寂寞，有時候一兩個月沒有外人來，誰家來客人，不少人過來問問，走進山村，不少老頭，老太太問一聲，你是哪家的。誰家來客人熱熱鬧鬧的，山裡挺平靜了，如今剩下老人，多半守着老房子，盼着兒孫。
“五姥爺，你忙吧，我們一會先回去了。”孩子第一見面五姥爺送了寶寶和崎崎一人一套用大錢紅線串起來的如同長命鎖一樣東西，九十九枚銅錢，至於意思長長久久。寶寶和崎崎第一次見着，一個豬頭的長命鎖，銅錢紅線串成項鍊似的東東。兩個人覺着挺好玩，鈴鐺倒是也有，比起來，鈴鐺比寶寶和崎崎這個長長久久還要多呢。
“外婆，真的夠了。”李峰苦笑，自己登上包這會剛空下來，外婆給塞滿了，山雞幾個孩子喜歡吃，弄了五六隻，蘑菇，乾紅耳，金銀耳，猴頭，野菜乾，不少東西，塞着滿滿的。李峰實在是哭笑不得，自己用來做掩飾的包包，這下子還真是派上用處了。“外婆，你回去吧。”李峰拉着幾個孩子已經走出二三裡地了，外婆還送着呢。“路上慢點，小寶，照看着點幾個孩子，下次再來，別忘了把你媳婦帶來給外婆看看。”李峰遠遠望着山坡上站着外婆，久久不願回去，李峰走了十多分鐘回頭還能看到老人站在山坡上望着自己。外婆已經是白髮蒼蒼了，以後多來看看，山裡路聽說明年要大修，不知道能不能修到這裡，沿着大河或許可以吧。李峰想着那時候從大河另一半繞着遠點，只要路修好，開車不過一兩個小時，方便的很。
“爸爸，老太奶奶塞進寶寶包裡的包包，說着過了溜索才讓寶寶說。”幾個人剛剛過了溜索，李峰抱下寶寶時候，小丫頭小聲說着。
“啥麼，你個小丫頭，怎麼不早說啊？”李峰見着紅布包着東西微微一愣，揚手就要給小丫頭一巴掌。“算了，算了，別哭了，爸爸沒打你了，走吧。”小丫頭扁着嘴，憋着小金豆，李峰無奈，只能哄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