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初升，同州市區到處都是輝煌燈火，映照的諾大城市猶如不夜城，一個臨街的飯店入口，當一名青年帶着微笑出現，坐在臨街窗口一個位置上的男子也快速起身招呼，“張哥。”
張昭大踏步走了過去，看一眼滿桌子菜餚，還有一瓶五糧液，他才笑道，“我說老杭，你這是搞哪一齣？本錢不小啊。”
在他坐下時對面的老杭也起身倒酒，酒香瀰漫中他才誕着臉笑道，“什麼哪一齣，這不是長時間沒見，和你老哥聚一下嘛，順便取取經，說起來咱們當初那是什麼關係，但如今世道越來越不好混了，咱們那一票，也就張哥你越來越瀟灑，哪像我們……”
老杭全名李仟杭，和張昭認識就是在看守所裡，一年多前因爲偷竊進去，當時是和張昭一個房間。
因爲這樣的交情，張昭纔會輕易赴約，而此刻兩人身處之地是大庭廣衆下的飯館，左右都是普通人，有些話也不合適明說，但他們這種人，一來在談到個別事情時有獨特的專業語言，二來聲音也小，所以兩人談話也很放得開。
喝了幾口五糧液吃了幾口小菜，李仟杭就大吐苦水，無非是出來後混的各種落魄，聽說張昭混的越來越好，所以特地來請客，就是希望張昭拉他一把，就算不是直接拉，能指條明路也好。
弄明白了對方的意思，張昭心下一片曬然，雖然所裡時和對方關係不錯的，但拉對方一起發財？
“老杭，不是哥們說你，你這觀念是要改變的。還是以前那樣可跟不上時代了，現在講究什麼？要有眼光，看準機會才能發大財。”曬然中又看到對方恭恭敬敬倒了杯酒。態度好的不像話，張昭也不願就此惡了對方。抿了一口酒才笑着點評，一副指點江山的模樣，語氣神態大氣磅礴。
說的也是，發現眼前這條財路後，並且已經試水了半年，成功太多次，他才深切明白以前的自己多傻，偷竊。搶劫，很多時候風險很大，收穫卻不成正比的。
首先說偷竊吧，就算是入室，真正富貴人家他也不敢下手，那些人往往有關係背景，查起來哪扛得住？不富貴的往往意味油水不多。
更別提現代人各種卡盛行，又有誰會在家裡放太多現金？名貴珠寶首飾什麼的，銷贓一樣是個麻煩，容易被壓價不說。也有風險，入室都這樣，在街上遇到的更加不用說了。風險和收益幾乎不成正比。
搶劫也是，直接對人有錢有勢的不敢，沒錢沒勢的搶不來幾個，一遇到反抗激烈的，萬一不小心傷了或死了，那更遠超心理預期。
以前搶劫偷竊已經進去了好幾年，上次出來後，張昭才突然發現了一條財路，那還是他出來後自己租房。發現同州這裡各種租房難，甚至租房時他也被人騙了一個月房租……不過那次上當他才恍然大悟。這是大財路。
首先是同州各種大規模拆遷改造，造成了太多太多人從都市村裡被趕出來。上百萬人無家可歸急着租房，而小區式住房又是有限的，很多人租不到房子不得不暫時住在酒店，一般打工仔又哪裡負擔得起？
往往一遇到不錯的房子，都會盡快拿下，至於安全意識？有的是有的，但更多人安全意識其實不高。
確定了之後，房租押金之類也都是現金或者微信轉賬，他到手了，更是銷贓都不用。
靠着一些頭腦，製作各種專業假證，還有臨危不亂，每踩到一個點就儘量把房子打掃乾淨，收拾妥當，務求給人留下最好的印象，還有幾進宮磨練出來的臨危不亂的底氣口才等，張昭這陣子真發了財了。
就前兩天在寶景花園租出去的，從一個夜場認識的傢伙那裡搞來藉助幾天，打掃收拾後，一轉手近兩萬到手，在那之前，他就11月這個月之內，還有其他四次收入，因爲同州租房市場太火了，火的只要手裡有房，網上發一下，當天就能遇到好幾撥看房的。
就算不是每次都是2800一個月的高價，但再低也沒有低於兩千的，每次交六押一，一次一萬多，接近兩萬，這個月他就賺了八九萬，還是拋開成本後的現金收入。
對比自己的風光，還有以前這個獄友的落魄，張昭很有種高高在上，志得意滿的感覺。
“眼光？張哥，你知道我這人沒眼光啊，你可得多指點下哥們啊，不管怎麼說……”張昭大氣的指點江山，李仟杭也眼前一亮，還瞄了下左右，在他左右，只是幾桌普通食客在用餐。
“嘿，算了，既然你話說到這份上，咱們也的確不是一般關係，我就指點你兩句，現在同州什麼最火？租房最火，你就是榆木腦袋，那麼大的市場你就看不到？別的不說，哥們前兩天才騙了一對傻蛋，輕輕鬆鬆幾句話，幾張合同就讓他們主動送錢給我，微信轉賬，轉身就刪掉，多輕鬆。最後那對傻蛋還要熱情的請我吃飯呢，估計現在他們該吃癟了。”張昭也看了眼左右，沒發現不妥，才壓低聲音笑的得意洋洋。
前幾天遇到的黃景耀叔侄，還真不是他最好騙的一對，對方至少還要求看房產證身份證了，之前兩波人連那些都沒看，可就算對方要求看又如何，他可是職業的，同樣是專業的。
往往那種要求觀看各種證件的，看完後付錢才更痛快，現在好了，他都能想想得到那一對叔侄突然被真正房東找上門時，會是什麼樣的經典表情。
這種事因爲不光彩，他也很少有機會炫耀，就算出去花錢玩，自己真正職業也沒法說，遇到李仟杭這種知根知底的，才能講出來炫耀一下的。
所以在決定指點提點一下對方時，他也不那麼藏着掖着了，很痛快……當然，這也是他知道李仟杭在出來後，依舊在做些各種見不得光的事，聽聞過這些，纔敢說。
正說得興高采烈時，張昭才突然發現對面李仟杭的神色變了味道，眼神奇怪的難以形容，驀地止住話題，等他想問什麼，卻發現剛纔在左右正吃喝的幾桌食客，已經有一個高大英武的中年站在了他身後，其他幾個也包抄着圍在了更遠處。
“你他媽陰我？”哪怕這幾位還沒表明身份，張昭也已經猜到了什麼，怒不可遏的看向李仟杭。
“嘿嘿，我說姓張的，別怪我，知不知道我老大，還有很多老大們都進去了，都是因爲你。”李仟杭也變了臉，恥笑的看了張昭一眼，眼中全是不屑，不屑的一眼後，他又急忙對站在張昭身後的英武中年擠出了滿臉燦笑，“高隊，他就是張昭，我這也算戴罪立功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