會客室裡,孟依然正在和客人聊天。
別誤會,她喜歡聊天。只是對比和好友在一起時的鬆弛,她討厭既不放鬆又沒營養的無效交流。
不過,既然接下這份責任,孟依然就會努力做到最好。
就比如,她已經知曉來者的真實身份。
‘水似流年,永嶽萬山。傳說中只對建築感興趣的萬山家,爲什麼會出現在這裡?’
“風致,你不應該把小遊和唐三的情報告訴萬山。”
七寶琉璃宗密室,塵心對寧風致說:“雖然他們是魂師界公認最低調的世家,我也從未聽聞他們有任何不好的傳聞。但防人之心不可無,在那兩個孩子徹底成長起來前,我認爲他們不應該暴露在世人面前。”
儘管沒有明說,但另外兩人都很清楚。塵心希望古遊和唐三能加入七寶琉璃宗,就算不加入,也要在七寶琉璃宗的庇護之下。
聽上去有些不講理,不過最起碼,他沒有像老美強徵小日子軍費那樣強買強賣。
昨天下午,當萬山家的人上門拜訪,詢問【禍鬥】的鍛造者時,他就想這麼跟寧風致建議。
畢竟,一位戰力超羣的新大師,一位復現魂導器技藝的鍛造天才。不趁早收入囊中,遲早會被外面的妖豔賤貨勾引走。
和個人情感無關,作爲七寶琉璃宗的護宗斗羅,他理應把七寶琉璃宗的利益放在第一位。
換成別的青年才俊,塵心早就打斷腿擄回駐地了。
“所以,你想怎麼保護?”
寧風致饒有興致地掰着手指頭:“毒斗羅獨孤博、蛇矛斗羅佘龍、刺豚斗羅刺血、菊斗羅月關、鬼斗羅鬼魅。整整五名封號斗羅,安保力度別說榮榮了,就連我都比不上。”
“我們上三宗一共五位封號,古遊一個人就能叫來五位封號暗中保護,他憑什麼接受我們保護?”
“就憑我們有骨叔嗎?”
寧風致也是無語,七寶琉璃宗宗主做不到的事被古遊輕鬆做到,導致他現在壓根想不出,應該用什麼東西拉攏自家遺失在外的弟子。
上三宗湊一起也才五位封號,還要考慮昊天宗和藍電霸王宗賣不賣自己面子。
“唉~”
生活不易,宗主嘆氣。每每想起自己和古遊第一次見面的場景,寧風致就恨不得抽自己兩巴掌。
叫你不搶人,叫你不搶人。這下可好,和七寶琉璃宗崛起的最好機會失之交臂,連反悔的餘地都沒有。
“.”
塵心無奈攤手,表示自己無話可說。
他有大陸攻擊最強封號斗羅應有的驕傲,也有封號斗羅平均水準的腦細胞。
以他和老骨頭的默契,搭配寧風致輔助,一次性對上三、四位封號斗羅問題不大。
可換成五位、還是有武魂融合技的五位封號,也就昊天宗那幫莽夫,纔會一邊嗷嗷叫一邊衝上去找死。
“風致,那我們要不要去打聲招呼?”
古榕則有些擔心。
如果萬山的人目的不純,在近距離突然下手。兩位涉世不深的年輕人,很可能因爲沒有防備而身受重傷。
至於爲什麼不擔心他們會死
廢話,獨孤博又不姓玄。
“不必。”
寧風致攤坐在椅子上,兩眼放空,赫然沒把這點小事放在心上。
“萬山是能和武魂殿相提並論的古老世家,口碑和信譽度毋庸置疑。當年建造七寶琉璃宗駐地,先祖要求將其打造成屹立萬年不倒的銅牆鐵壁。後期因材料原因資金不足,還是萬山家自掏腰包,纔有如今隱藏在羣山深處的七寶城寨。”
“時隔千載,城寨仍能屹立不倒。就和他們的口碑一樣,經得住時間考驗。”
“更何況,我又不是毫無準備。”
寧風致頓了一下,嘴角露出神秘的微笑:“昨天他們剛走,我就安排白鶴帶幾名培養好的探子去獨孤莊園盯梢。不出事皆大歡喜,如果發生意外,以白鶴的速度,足夠將他們送到安全區域。”
古榕恍然大悟:“難怪昨晚老白鳥不見蹤影.”
一來還人情,二來幫兜底,光這一手,寧風致就無愧爲上三宗最陰險最聰明的領袖。
“而且,我認爲萬山家不僅不是古遊的敵人,反而會成爲他最重要的貴人。”
說到這裡,寧風致取出幾本白皮書。
“上週雪清河送過來幾本樣書,我已經全部讀完,你們也拿去看看吧。”
古榕和塵心對視一眼,接過寧風致遞來的白皮書。
“《帝國境內礦產資源勘探及開發》?”
一看這標題,古榕滿頭問號,絲毫沒有讀下去的慾望。
用兩根手指把書拎起來放在一邊,他期待的看向第二本書。
“《帝國爵位制度改革》?”
又是奇怪的標題,古榕心裡咯噔一聲,莫名有種不妙的預感。
後面該不會全是這種東西吧?
《加快建設新時代高素質專業化軍隊》,《統籌規劃退役軍人轉業工作》,《全面落實素質教育改革》,《基於鐵路建設的交通改革》。
古榕摸了摸他那沒剩幾根毛的頭頂:“.風致,你知道的,我已經從魂師學院畢業很多年了。”
寧風致哭笑不得:“骨叔,你別想太多,我不是這個意思。主要是這幾本樣書傳達的信號和宗門的未來息息相關,我想有必要提前讓你們知道。”
衆所周知,斗羅大陸的特色之一,就是實力越強的人越討厭讀書。
要不然以史萊克學院壓倒性的封號數量,在壽命和精神力雙雙佔據優勢的情況下,三天打魚兩天曬網,也夠對日月帝國的魂導器研究成果實現彎道超車。
勤能補拙,再差不至於混到原著那樣,等霍雨浩來力挽狂瀾。
寧風致說:“礦產、爵位、軍隊、教育、交通.送來的樣書涉及帝國未來方方面面,其中不乏處理不好會傷筋動骨的重大改革。”
“看來,我們都被雪清河人畜無害的樣子欺騙了。他的本性或許不亞於星羅戴家那幫虎崽子,一樣對大陸的支配權興致勃勃。”
古榕臉色一變,沉聲道:“需要我們出手嗎?”
站在宗門的角度,維持兩大帝國對峙纔是最符合利益的選擇。如果大陸實質上完成統一,擁武力自重的各大宗門,立刻會成爲帝國的下一個打擊目標。
徐天然很清楚這一點,日月帝國對斗羅三國的仗還沒打完,他就縱容軍中魂導師對聖靈教動手。
但凡寧風致點頭,下一秒,古榕就會用他詭異莫測的空間能力出現在天鬥皇宮,把雪清河的脖子扭斷。
宗門利益大於一切,至於古遊和雪清河的友誼,他之後會再找機會補償回來。。
“老骨頭,你冷靜點。”塵心平淡的聲音突然傳來:“宗主,看來你已經下定決心,難怪敢斷定萬山家會成爲古遊最重要的貴人。”
古榕皺眉:“劍人,你什麼意思?”
塵心沒有回答,抽出手裡的三本書,攤開放在桌面上。
古榕定睛一看,只見《天斗城改造發展規劃建設》、《正確落實引導生活類魂師的教育工作》、《魂導器研發合作備忘錄》三本書一字排開,壓迫感驚人。
“不管武魂城、嘉陵關,還是我們的七寶城寨。放眼全大陸,有且只有萬山家有建造的能力。”
“當他們問起誰是【禍鬥】的鍛造者,你第一時間意識到,他們超凡脫俗的建造技藝,一定和早已失傳的魂導器工藝脫不開關係。”
“引導萬山家和古遊會面,就是你壓上的第一枚籌碼。”
塵心的話斬釘截鐵,換來的卻是寧風致笑而不語。
時間一分一秒地流逝,由於古遊一直沒來,話題漸漸脫離孟依然掌控,朝未知的方向一路狂奔。
“月姐,你認真的?”
身體不由自主地往前傾,孟依然難以置信道:“爲了不讓你們建造武魂城,幾乎一敗塗地的神裁教,真的有餘力動員超過兩萬名墮落魂師?”
要知道,距離上一次大規模戰爭已有許多年,兩大帝國休養生息,好不容易纔養出今天明面上的十萬名魂師。
瘋狂的墮落者僅僅是爲阻撓武魂殿和武魂城誕生,就出動大陸接近五分之一的魂師。光是在腦海裡幻想一下,孟依然就感覺不寒而慄。
在黑暗時代一手遮天的神裁教,當時的勢力到底有多大啊。
對此,月姐.不,確切的說,來自萬山家的萬山月微微一笑。
黑暗年代不爲人知的往事,總能牢牢吸引人們的目光。
她先端起古遊平時捨不得喝的好茶一飲而盡,然後才淡然開口:“聽起來很不可思議,可這的確是事實。”
“當時,神裁教的教主和副教主已經在天使之神的光劍下化爲灰燼,其餘高層也死在戰鬥的餘波中。但漫長的黑暗年代,孕育出來的墮落者組織數不勝數。他們之間勢如水火,卻都不願意看到有能力照亮大陸的新勢力冉冉升起。”
“神裁教教主的廢物兒子走上前臺,打着爲父親復仇的旗號,率領其他墮落者組織圍攻我們。”
“據家族記載,我們建造武魂城一共耗費五十年時間,期間光墮落者,就掀起八十七場大型戰役。”
“至於剩下的十場戰役,主力軍基本都是和墮落者脫不開干係的貴族招募的私兵。”
“他們可以無視,畢竟沒有武魂和魂力的普通人,不單不會對建設產生威脅,反而其中大部分還原地倒戈,加入我們共同抵抗墮落者。”
“原來如此,這就是所謂的大勢麼.”
《斯巴達計劃》在腦海裡浮現,孟依然低頭沉思,隱約好像理解了什麼。
咚、咚、咚。
“請進。”
古遊和唐三走進房間,剛準備自我介紹,就被眼前的場景嚇傻了。
只見桌子一邊,孟依然沒有擡頭,右手託着下頜,一副正在思考人生的表情。
而在她對面,穿着米黃色過膝褶裙的清秀女子權當看不見,笑臉盈盈地喝着茶水。
女子後面站着一位閉目養神的高大中年人,身姿挺拔如蒼松,如山嶽般屹立不倒。
唐三腳下一頓,心裡暗暗提起戒備。
坐着喝茶的女人氣息悠長,目測大概在魂帝上下,不足爲懼。主要是閉目養神的中年人,他竟然沒有感覺到任何氣息。
自從武魂從藍銀草進化爲藍銀皇,只看對氣息的感知能力,唐三已經不亞於擁有探查神經的小舞。
能看見卻感知不到,證明這位一言不發的中年人,在實力強悍的同時,還掌握着一門高深的掩藏氣息秘法。
這種技巧,往往只會出現在刺客身上。
不一定是來者不善,但做足準備一定不會有錯。唐三的指尖在微微擺動中悄然附上一抹乳白,全身魂力蓄勢待發,已經隨時準備好掩護古遊進攻。
十秒鐘後,孟依然猛地回神。
房間裡落針可聞,古遊和萬山月雙目對視,唐三死死盯着中年人。彷彿都已經挑選好對手,只等孟裁判發號施令。
‘哦吼,涼涼。’
昊天斗羅掀起的風波尚未終結,孟依然心中一驚,連忙笑着開口說:“哈哈哈,小遊、小三,快過來,我給你們介紹一下。”
“這位是萬山家的少主萬山月,聽說我們能打造魂導器,特意在開學前上門拜訪。後面那位是她的管家千古暴風,負責保護她的安全。”
“月姐,這位是古遊,【禍鬥】的設計師。那位叫唐三,是【禍鬥】鍛造者。”
‘萬山?’
唐三瞳孔驟縮,顯然很清楚這兩個字背後的份量。
他很好奇,傳說只對建築感興趣的萬山家,爲什麼會突然出現在這裡?
而古遊則猶豫片刻,默默把視線轉向萬山月身後的千古暴風。
千古這個姓氏很罕見啊。
如果他沒記錯,兩萬年後龍王傳說時期的衆多反派裡,貌似就有一個姓千古的傢伙。
是巧合嗎?亦或是這位千古暴風,確確實實是未來那對千古兄弟的祖先?
情報太少,古遊不敢妄下斷言,生怕又得出與事實不符的結論。
全力以赴結果犯蠢的黑歷史,人生中有一次就足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