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93章 白駒過隙
怎樣的修爲，可令蘇羽出自本能不安？
壓抑住心中情緒，蘇羽鎮定轉過身，深深凝視着他：“只剩下你我二人了！”
皇甫烈陽雙手抱在後腦勺，似笑非笑：“所以你找我，奪取祭壇碎片？”
“不錯！”蘇羽淡淡道。
他鄭重取出了修羅劍，插在地上，發出鏗鏘有力的嘹亮聲響。
血紅色的修羅劍，折射出凜冽的寒光。
深沉的戰意，自蘇羽雙眸內射出，分外灼人。
“哦？不用你最擅長的算計之能嗎？”皇甫烈陽笑呵呵的環視四周：“說實話，我來的時候還是很擔心，你會設下某些陷阱呢！”
看來，蘇羽與紫薇女皇之間的經過，他全部目睹。
可怕的是，不論蘇羽，還是紫薇女皇，亦或是血觀音、無情刀皇，都未曾察覺到他在附近！
深吸一口氣，蘇羽握住修羅劍，遙遙指向他：“對你，我不願算計。”
“爲什麼？”皇甫烈陽問道。
蘇羽淡淡道：“這，是對你的尊重！”
算計終歸有失公允。
皇甫烈陽自接觸一來，十分合蘇羽胃口。
既不濫殺，又不自傲，還是非分明，能夠毫不忌憚斬殺掉白雪劍這惡人。
對他，蘇羽只想公平一戰。
皇甫烈陽哈哈笑了笑：“不錯，你也很合我的胃口！”
他放下雙手，令蘇羽戒備，蓄勢待發。
但，他沒有出手，而是從袖中取出了祭壇碎片，非常隨意的扔給蘇羽。
蘇羽一愣，道：“你是何意？”
皇甫烈陽周身出現了強大波動，將他徐徐卷出。
“我之意不在閣樓，三日時間，我已經得到想要的東西，今日來見，就是將祭壇碎片贈與你。”皇甫烈陽淡笑道。
蘇羽一把握住祭壇碎片，深深凝望他：“多謝。”
皇甫烈陽望了眼閣樓第二層，目露絲絲凝色，道：“我不知你爲何執意上第二層，但不要大意，那裡，非比尋常！”
沒有過多解釋，皇甫烈陽被卷出了夢古祭壇。
外界！
譁然一片！
目視着被傳送出來的皇甫烈陽，絕大多數人都感到震驚。
“他也被淘汰掉？”
“那個名爲蘇羽的洞府界尊，到底是何方神聖？爲什麼他能一連擊敗如此之多的天驕？”
“難以置信啊，他到底是誰、又到底是什麼來頭？”
最大的黑馬，不是皇甫烈陽，而是蘇羽！
在場，唯一冷靜的，大概只有紫薇女皇和無情刀皇。
一個領教了蘇羽的可怕算計之力。
一個則領教了蘇羽深藏不漏的劍術。
蘇羽的獲勝，他們並沒有太大意外。
婦人閣尊目露絲絲驚色：“五靈王誕生！夢古祭壇出現以來，第一次！”
這意味，終於有人能夠進入第二層，得到那傳聞依舊的道主佛舍利！
得到此物，最低成就就是天地霸主，最高有可能達到無面背生佛的境界，成爲佛道道主！
她能預感到，星宿海未來數千年，將會出現一場大的變動。
一切，只因那獨存的劇烈火焰！
行宮裡，陰影籠罩下，雪龍皇者長身而起，目視那壯烈的火焰，深深一嘆：“三萬年，等待太久太久……”
陰影遮住了他面龐，卻遮不住那雙泛着紅光的雙眼。
祭壇中。
蘇羽獨得十枚祭壇碎片，依次擺放在身前。
十枚祭壇碎片重聚，每一枚都散發幽幽的青光。
在青光指引下，碎片徐徐蠕動，拼湊在一起，化爲一個小巧的祭壇。
初看此物，蘇羽倍覺熟悉。
記得沒錯的話，太極圖案之下，那處寒潭底部，就有一個小巧的祭壇圖紋。
眼前的小祭壇，赫然是那圖紋所描繪的模樣。
小祭壇誕生！
整個夢古祭壇，五大外域，一大中心域全部震顫起來。
嘎吱——
來自地下深處的巨大聲響，貫穿夢古祭壇。
從外界望去，夢古祭壇五大外域同時挪移起來，並以特殊的順序，環繞着中央區域變化位置。
過程中，爆發出一陣陣轟天巨鳴。
整個過程持續了半晌，最終昔日的夢古祭壇早已面目全非，成爲一個佛家法器，鉢的形狀。
此鉢呈現倒扣形態，中央區域便是鉢底。
奇異的景象，引發了在場所有人的驚訝。
“夢古祭壇，爲何會變爲佛家法器？”
“這意味什麼嗎？爲什麼夢古祭壇會變化形態？”
種種疑問，沸騰於場上。
星辰閣方向，慕滄海神色一片凝重，輕聲呢喃：“該來的，終究還是會來！”
祭壇內，蘇羽望着眼前劇變的景象，神色非常平靜。
一億方圓的參天古木，全部沉淪到地下。
取而代之的，是一片金黃色的湖面。
湖水中，散發着強大的佛力。
那尊閣樓，則如世外之地，飄零於金色湖面的中央，經受衆多佛力的照耀。
映照下，閣樓蒙上一層金黃色的輝光。
聖潔，莊嚴，如若高僧盤坐。
恍惚間，蘇羽彷彿看到了一尊背對蒼生的佛像。
如蘇羽所願，閣樓第二層，徐徐降臨一道佛力凝聚而成的階梯。
緊閉的門窗，亦徐徐開啓。
一股劫的氣息，向四周緩緩波動。
“劫仙！”蘇羽凝眸，飽含銘刻於心的殺意。
從真龍大陸，到九州世界，再到般若星河。
劫仙的影子一直若隱若現。
每一次現身，都置蘇羽於死地。
那時的蘇羽，弱小如塵埃，每一次都只能仰天怒視，卻無可奈何。
劫仙對他而言，是高高在上，形同天地意志一樣的存在。
一晃數十年。
當年那個被劫仙肆意虐殺的塵埃，卻一步一步走到今日。
一路走來，蘇羽全靠大毅力，大智慧，度過了一次次的危險和險阻，才終於有了今日。
其中多少心酸與坎坷，唯有蘇羽自己知道。
握了握拳，澎湃的力量、強大的感覺迴盪於體內。
“劫仙！當年你執意要抹滅的塵埃，來了！”蘇羽道出，一步踏上金色湖面。
湖面中倒映着蘇羽的身影，也倒映着他過往一切。
一幕幕，一重重如過往雲煙。
轟——
閣樓深處，迴盪出強大的劫意。
一記晴空霹靂，蘇羽頭頂的上空浮現朵朵烏雲。
雲中雷龍怒吼，一股股可怕的劫意降臨。
烏雲中央迴旋出一個漩渦，從中飄零一朵漆黑色的羽毛。
羽毛裡，飽含可怖的威能。
但，那是相對於塵仙而言。
“雷羽劫！”
蘇羽仍然是飛仙時，度過的神劫，也是蘇羽第一次遭遇來自劫仙的劫。
那一次，他死亡兩次，耗盡全身所有資源，被迫開啓饕餮之眸才勉強活下去！
不過時至今日，蘇羽雲淡風輕一笑，揮了揮衣袖，漫天的雷羽如雲煙散去。
就連烏雲，也被揮散得一乾二淨。
雷羽劫剛過。
天空烏雲再度匯聚，降臨一襲偉岸的巨大身影。
腰間纏繞粗大的鎖鏈，體態巨大，如若擎天柱。
是苦海巨人！
昔日蘇羽的噩夢，兩度將蘇羽推向了死亡。
尤其是第一次，遭遇到苦海巨人追殺，蘇羽艱難從苦海中逃生。
兩次的經歷，蘇羽記憶猶新。
只是再度面對此人，蘇羽神情淡然，一指點了過去。
苦海巨人化作煙消雲散。
一指，點滅星河霸主！
兩度劫難，均被蘇羽風輕雲淡化劫。
蘇羽凝望着手臂的九碧靈珠，彷彿看到了夏靜雨。
“靜雨啊靜雨，這，就是你爲我獻祭了眼和心才化解的劫難嗎？”蘇羽語調低沉。
臉龐中，劃過深深的自責與愧疚。
而今看來，當年幾度必死無疑的劫，其實那麼不堪一擊？
那時的他，又是多麼弱小，多麼悲哀，需要靠最心愛的女人，默默獻祭來化劫。
那時的夏靜雨，應該是最痛苦，最孤獨，最需要呵護的時候吧。
那時的她，最渴望，最希望的陪伴在身邊的，一定是蘇羽吧？
可他，卻奔波於自己的性命，奔波於如何生存下去。
讓夏靜雨一人，獨自在痛苦中、在寂寞裡、在失去眼睛的黑暗中，一步步孤獨的死去？
可即便如此，她無怨無悔，沒有恨，沒有怨，沒有悔意。
她留下的遺言，僅僅是溫柔囑咐蘇羽，好好活下去，不要爲她報仇。
祝福他和秦仙兒，白頭到老。
那她呢？付出一切，誰又來成全她？
又得到了什麼？
得到的，只是孤獨終老，靜靜的死去。
得到的，只是留下一縷青絲，祝福心愛的男人與另外一位女子永遠幸福。
悲哀迴盪蘇羽胸腔。
“一切都該有所了斷了！”蘇羽臉頰殘留着兩行淚痕。
“靜雨，等我！”
雙眼一閉，再度睜開。
哀傷盡去，剩下的，是一往無前的銳芒。
哪怕前方等待的是道主，他亦無絲毫退意。
咚——
蘇羽一步踏上階梯，兩步登臨閣樓。
逆着強大劫意，舉步踏入了第二層閣樓內。
入目的，是一樽古老石棺。
石棺上，盤坐一個身着古裝的男子，背對蘇羽。
背影修長，纖瘦。
銀白色的長髮，輕輕飄蕩。
一身素袍平添優雅。
可即便是背影，給人的氣息亦充斥暴躁、傲慢、毀滅和殺戮！
望着他，彷彿望着無盡的屍山血海，異常森然。
噠噠——
蘇羽舉步入內，腳步聲清晰無比迴盪在閣樓中。
盤膝而坐的男子徐徐起身，立在古老石棺上，發出似男似女的混合空曠之音。
“白駒過隙，當年的螻蟻，已經成長到走至本尊面前的實力。”
他緩緩轉過身，露出一張英俊非凡的面容。
只是那面容，與蘇羽，一般無二！
就連眼神，也如一個模子刻出！
今天有事，一章。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