班主任要哭了。
從他說完那個字念什麼之後，他就看着白天青，眼神變得格外恐怖。
就是，怎麼形容呢？
當初他知道何佳歡死而復生後雖然害怕，雖然覺得她也不像個人，但也還覺得，好歹師生情誼一場，自己的學生應該不至於先把自己給吃掉吧？
但是現在的白天青，總感覺她是真的能把自己給當場嘎掉。
那種恐怖的危險的氣息，讓他產生生物的本能反應：跑。
可是雙腿發軟，跑都跑不動。
班主任僵硬的看向周圍，試圖尋找一個可以讓他產生安全感的地方。
但是找不到。
不僅找不到。
他還發現了一個更恐怖的東西。
樓梯的燈光明明打在他們三個人的身上，按理說拉在地上的投影，應該是相對偏瘦長的影子。
可是，爲什麼地上黑乎乎的一團？
班主任下意識的想仔細看去，一隻手擋住了他的視線。
何佳歡對着他咧嘴一笑。
“小心看清楚了更害怕哦~”
班主任：“……”
不是，他到底造了什麼孽啊？！
不過何佳歡的這句話讓白天青徹底冷靜了下來。
她其實本來也沒有，真的非常情緒激動，只是單純的在那一瞬間，因爲長生不死那四個字，讓她聯想到了太多的東西。
諸神遊戲，長生不死。
長生，長生。
哈？
此前所有的推論，在這一刻彷彿被全部推翻。
她以爲是人類遇到了什麼危機，或者就不扯全人類，只說九泉縣，現如今的一切是有人試圖重新恢復人類社會的安寧拯救人類。
那羣老頭老太太們年輕時組建的組織，目標就是這樣。
雖然她自己並非是什麼家國大義的人，但她的確非常佩服並敬重這些人。
畢竟自己做不到。
但當她忽然意識到，這一切去他媽的家國大義，也許那只是，一個，長生計劃呢？
也許，所有的怪物，也都不是自然生成的呢？
就像那個被製造出來的何羅魚。
就像西廣場的美人魚。
就像石榴樹，就像串錢藤。
就像何佳歡！就像她！
如果這一切的目的，是爲了長生不死。
那一切可就太說得通了，包括遊戲的動機。
遊戲的確無法完全掌控這些力量，因爲他們想要的不是毀掉這些力量，也不是操控這些力量做什麼，而是通過這些力量達成長生。
或者用永生來形容更貼切。
因爲他們想要成神。
他們想要像神明那樣永生不死！
所以他們，根本不是神！
是人啊！
白天青輕笑出聲。
如果是人，那就好辦了。
是人，就好解決了。
沒有什麼恐怖的龐然大物，只有自詡神明的人！
白天青這一笑，班主任起了一身雞皮疙瘩，他正想開口說點什麼，緩解一下這詭異的氛圍，就見白天青忽然抓住他的肩膀。
“謝謝你老師，你真不愧是我的老師，是我人生的啓明星！指引我前進的方向！”
班主任：“……”
我求你別說了，我真怕你下一句就說，所以老師你上路吧！
好在白天青松開了他。“好了老師你去忙吧，我們去上學了。”
班主任：“……”
都這樣了還上什麼學？
算了，不重要，反正晚自習也沒他的課，他要幫隔壁老師代班，所以關他什麼事呢？
一種死道友不死貧道的心油然而生，班主任在心中暗暗唾棄了一下自己。
白天青和何佳歡走進班裡的時候，大家正在埋頭寫卷子。
要不怎麼說高三生心理素質強呢？同學死而復生的事情都擋不住他們埋頭寫卷子。
雖然大家會害怕，但還是會本能的去學習，可能也是因爲習慣了。
她們兩個大搖大擺的進來，怎麼可能不被人看到？
不過可能一回生二回熟三回就當親戚走，大家只沉默了一下，就非常習慣的繼續寫卷子了。
而且因爲有白天青的原因，何佳歡甚至也沒感覺到大家有什麼恐懼的心理，她有些遺憾。
還想和香香同學們貼貼呢。
何佳歡坐在座位上東瞧瞧西瞧瞧，轉頭就看見白天青竟然真的拿起卷子開始寫了。
何佳歡：“……”
姐，你是真沉得住氣啊。
你是真厲害啊！
“誒？我說天青，你都不好奇一件事嗎？”
白天青擡頭，疑惑看她。
“就是我之前，你在我家應該也看到過我畫在卷子上的圖案吧，那是我牀底下的圖案對嗎？你都不問問我爲什麼畫嗎？”
白天青：“……”
“不是你說的不讓我多問，問了你也不能說，我尋思着反正等你頭七還要再去你家，到時候不就知道了？”
何佳歡：“……也是。”
她坐回去了，過了一會兒她又轉過頭。
“所以剛剛那個字……我也確實在我奶奶那看到過。”
“天青……如果……”
她止住話頭，改爲寫在本子上，然後傳給白天青。
【如果，我的結局已經註定，你能答應我一件事嗎？】
白天青皺眉，拿起筆飛速的寫下一行字。
【說什麼不吉利的話？我答應你也不一定做得到，但你可以說。】
何佳歡笑了笑，在上面畫了一個大大的笑臉。
【等我頭七再告訴你！我還有一個秘密，超大的秘密！】
說完她就開始在本子上畫畫了，她是一點都不打算再學習了，笑話，都不是人了，還要學習？
白天青確實還在寫卷子，沒有爲什麼，只是單純的覺得自己需要做一點人做的事。
好提醒自己，自己還是一個人。
而不是被製造出的怪物。
就算是怪物又怎麼樣呢？她覺得自己是人就是人。
所以，沒有人可以擺佈她的人生！
不過當然，她現在也還是會先按照遊戲安排的路走。
既然作爲他們長生計劃中的一員，目前來看，所有的一切都是爲了讓白天青的力量變強，那她自然可以推斷，他們等的就是她徹徹底底變強，或者說……
蛻變成蝴蝶的那一天。
蝴蝶是怎樣煉成的？
白天青捏着手中的筆，很神奇的一邊分心寫卷子，一邊能在心裡面想事情，兩不耽誤。
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