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嚯？”
劍山峰西方的天空中，陸燃隱匿着身形，俯瞰着聖靈山第一宗門，心中有些詫異。
只見宗門建築保存得還算完好，起碼不像是經歷過慘烈戰事的樣子。
不應該啊？
從天界降臨的劊子手們，必然會來此地搜尋大夏天驕，這羣劍一弟子強到這種地步，竟能勸退劊子手嗎？
另外，人都哪去了？
難不成是爲了逃難，舉族搬遷了麼.
陸燃滿腔疑惑，繞着山峰徐徐飛行，他並不敢靠得太近，生怕被感知到。
神法·狼隱的確能助他隱匿無形、隱藏氣息，但他依舊是有實體存在的。
而天地間飄灑的點點霜雪，很可能與冰蝶信徒感知相連。
“那是？”陸燃心頭一怔。
隨着他不斷飛行、轉變角度，突然發現探入天際的尖峰東側，坐落着一座規模不俗的祭壇，其上屹立着一尊人形雕塑。
雖然塑像的面部較爲模糊，但陸燃一眼就認出來，這是神明·劍一！
劍一？
陸燃頓時懸在了高空中，不敢再靠近了。
偌大的劍一塑像，得有二三十米高，她背靠山峰、面朝東方，傲然屹立於天地間。
祭壇下方，是一道道虔誠跪拜的身影，她們皆是女性，大都穿着淺色系的長裙、腰間懸掛佩劍。
不出意外的話，這些應該都是劍一弟子？
難怪西峰這邊一片死氣沉沉、尋不到人，原來弟子們都在這裡。
粗略算一算，怕是得有兩百餘人。
而在這種場景下，劍一弟子已經不重要了。
陸燃目光鎖定着劍一石塑，越看就越是心慌。
像！
太像了.
雖是石塑，但神明·劍一的長裙與長髮，皆被雕刻出了飄舞的狀態，她一手持劍負於身後，另一手掐訣、置於身前。
其模糊的面容，更加增添了一絲神秘氣質。
最爲關鍵的是：此尊石塑與神明·劍一散落在人間的一尊尊石塑，如出一轍。
真的假的啊？
陸燃有點傻眼。
到底是劍一弟子們技藝高超、將石塑雕刻得真假難辨，還是
神明·劍一真的將分身石塑，開到聖靈山來了？
細細想想，陸燃深表懷疑。
畢竟衆神的手無法探入聖靈山內，甚至都不能與尋常弟子交流。
若是神明真將分身石塑開到山界之中，聖靈山也不會發展到如今這個地步。
更不用劊子手們下凡，整肅山中秩序了。
道理雖然如此，但是這尊劍一神塑，確實有點唬人！
要想徹底印證真僞，其實也好辦，如果是神明分身，其能量波動必然不小。
目前，陸燃並沒感覺到。
他又不敢靠得太近
“呵。”陸燃懸在空中觀瞧許久，不由得一聲冷哼。
好一個劍山峰！
可真會呀。
這羣劍修，很可能就是靠着這一尊莊嚴的石塑，才倖免於難的？
心中暗暗想着，陸燃將目光落在祭壇下方，打量着劍一女弟子們。
驀地，陸燃目光一凝！
跪在最前面的劍一弟子，竟然是熟人！
東方凝？
這個名字，陸燃自是銘記於心！也是當年陸鄧二人逃到高山湖泊之後，魚長生告知二人的。
正是這名中年女子，當年勢必要破壞鄧玉湘晉級，甚至不惜開啓海境大招·霜天劍瀑，也要將鄧玉湘碾死當場。
如今，幾年的時間過去了，她已經成爲了劍山峰的領袖麼？
她的位置很突出，孤零零一人，跪在弟子羣體的最前方。
陸燃面色愈發陰沉，目光掠過一名名劍一弟子，又發現了一個曾見過的女子——冷瑾！
她就跪在第一排，看起來在門內的地位不低。
當年，正是此人第一個發現了鄧玉湘的晉級之所，而後派奴隸搜山的。
陸燃默默觀察片刻，隨即閃爍離去。
“門主，情況如何？”
隨着陸燃現身，魚長生第一時間開口詢問。
陸燃也將遠遠觀望到的一切，告知了幾人。
聽得衆人面色怪異。
劍山峰可以啊？
連老祖都搬出來了！
在劍一大人面前，屠殺她的弟子，確實需要些勇氣。
“說真的，那個石塑太像了！”陸燃感嘆道，“就算沒有神力波動，我都有些擔心，劍一會不會附身在石塑上。”
“小陸門主放心。”白嬈面帶淡淡笑意，“劍一大人可沒心思理會山界內的小事。”
陸燃看着白嬈，不由得眨了眨眼睛。
只見女人儀態端莊，與平日裡的狀態大相徑庭。
“怎麼？”白嬈眼神幽幽，柔軟的身子貼了上來，“小陸門主不認得奴家了？”
陸燃：“.”
這下對味兒了！
“只有兩百多劍一弟子，沒有奴隸？”鄧玉湘詢問道。
“人數的確有點少。”陸燃手肘支開了白嬈，不想當人形鋼管。
劍山峰可是一等神明門派！
更可以被稱爲“山界第一宗”，不該如此人才凋零。
也許，劍山峰沒有表面看起來那麼安穩，又或是有許多人藏在暗處？
陸燃思索道：“反正祭壇那邊，大概率都是劍一弟子。我不敢靠太近，峰上瀰漫着霜雪，我怕有冰蝶信徒藏在暗中警戒對了！”
他看向鄧玉湘：“我見到那個女人了，東方凝！
她現在可能是劍山峰的領袖，正帶着一衆弟子向神塑跪拜。”
鄧玉湘眼神愈發冰冷：“我直接去問吧。”
“啊？”
“我以劊子手的身份，降臨祭壇。”鄧玉湘提議道，“如果有奴隸，我就直接帶走，像之前焦烈山那樣。”
“嗯”陸燃稍作沉吟。
魚長生輕輕頷首：“倒是個不錯的方法！”
陸燃轉眼看向自家軍師大人。
魚長生微笑道：“劍山峰一派將神塑雕刻出來，又大修祭壇，將神明雕塑放置在主峰上，明顯是爲了吸引、震懾前來搜尋的天境劊子手。
起碼她們想借助神明的威勢，求一個與劊子手交流的機會。
既然劍山峰是這樣的態度，那我們不如將計就計！夢魘護法前去討要下賤奴僕，應該不成問題。”
聽着魚長生的分析，陸燃頗以爲然的點了點頭：“有道理！既然她們這麼想求和、求活，大夢魘甚至可以向她們討要神兵法器？”
魚長生啞然失笑，連連點頭：“還是門主考慮得周全！”
蒼鷹搏兔，亦用全力！
大戰之前，先削弱敵方的實力，自然是極好的。
“談不上週全。”陸燃謙虛的擺了擺手，“我只是比從龍先生更貪心罷了。”
劍山峰·主峰東側祭壇處。
一名穿着白裙的中年女子，正靜靜跪在劍一神塑腳下。
明明是跪姿，她卻是一身氣勢磅礴，一頭長髮盤在腦後，露出了一張冷豔又肅穆的尊容。
【那個跪在最前面的，就是東方凝？】鄧玉湘徐徐飛向祭壇，腦中傳音。
說來有趣，鄧玉湘並未真正見過自己的仇敵。
【對。】陸燃隱匿着身形，跟在鄧玉湘身旁。
之前他自己探查時，怕被發現。
如今則是不同！
鄧玉湘以天境之姿，強勢降臨劍山峰，就是要震懾這羣劍修。
在這樣的情況下，陸燃以隱身的形態陪伴左右，若是被斥候們察覺到了，反而更能助漲鄧玉湘的威勢。
“東方宗主，南邊來人了！”
“宗主，有.有人來了！”弟子羣體稍稍有些慌亂。
這裡可是劍山峰！
對方如此氣勢洶洶的趕來，其身份昭然若揭！
東方凝轉頭望去，只見點點霜雪中，飛來一名穿戴綠蓑青笠的神秘女子。
似乎過分年輕了些？
然而這一想法剛剛冒出來，東方凝就面色一變！
隨着鄧玉湘傳遞心念，煙青紗暫停了法器功效，巍巍天境的恐怖氣勢，鋪天蓋地碾了下來。
霎時間，祭壇周圍一片鴉雀無聲。
“宗宗主！”東方凝的膝下、石板下方，傳來一道顫抖的聲線，“南方有人來襲，一共兩個人”
“兩個人？”東方凝本就面色不怎麼好看，此刻更是心頭一驚。
她當然不認爲，腳下的冰蝶弟子感知錯誤，但在衆人肉眼看來，就只有一名蓑衣女子！
“是的，二人一前一後，距離不足一米。”
“繼續警戒。”東方凝低聲說着，緩緩站起身來。
鄧玉湘屹立於高天之上，目光掃過莊嚴的劍一神塑，隨後低頭俯視着下方螻蟻。
“前輩可是從天界下凡，前來執行任務的？”東方凝仰着頭，高聲詢問道。
東方凝同樣不認識鄧玉湘。
當年，她也只是見過陸燃，始終不清楚山中晉級之人是何方神明信徒，又長什麼模樣。
鄧玉湘冷冷地看着東方凝。
前輩？
你一個四十歲的人，也好意思叫得出口。
東方凝明顯察覺到，蓑衣女子眼神愈發兇狠，便急忙開口道：“前輩切勿動怒，劍山峰上沒有大夏天驕。
近些年來，我派一共見過三名天驕，她們或死或逃，無一留在峰上。
神明在上，我以劍一大人的名義起誓！我派絕不包庇那羣孽畜”
東方凝突然住口，只覺不寒而慄，頓時向後退開了一步。
高天之上，蓑衣女子眼睛微微睜大，眼神似兩把鋒銳尖刀，直直刺進了東方凝的心中！
你.叫他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