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
鄧玉湘原本還憂心忡忡，如今見到陸燃這般迅敏的身法、凌厲的刀法.
她也想起來，他在人間當天驕的日子了。
【別動！】鄧玉湘思緒很多，動作可不慢。
“呲——”
魅影穿梭，長髮飄揚。
蓑衣女子發間流淌的煙青紗，相比於腳下涌動的霧海，更加如夢似幻。
她手中斷刃再度化作28米長的巨刀，直斬無面玉尊。
此時，無面玉尊正瞪大着一雙眼睛，沉浸在某種情緒裡。
她被傷着了。
被兩名低賤的人族螻蟻，傷着了。
她不完整了。
這一具尊貴的玉石之軀，被斬斷了一條小腿，變得破碎。
變得醜陋！
“嗯？”無面玉尊面露怒容，忽然察覺到側方有利刃來襲。
“呼！！”
她下意識甩出玉袍，尾擺似翻騰的瑩白浪花，卷向側方。
衣袍與巨刀再度交織在一起。
事實證明，即便是殘缺的玉石雕像，也非人族信徒所能隨意欺辱。
鄧玉湘將玉袍斬出了碎紋，也在巨力之下，又一次被掀翻了出去。
失敗了？
不！
夢魘護法對自身定位很清晰，她就是在擾敵，在爲主攻手創造機會。
“跪下！”
驀地，一道低沉的男嗓襲來，伴着迷霧翻涌的聲音。
無面玉尊心頭一驚！
當她反應過來的時候，剩下的一條完好的腿，已被利刃劃傷！
而這一次，陸燃衝殺的姿勢有些反常。
他是側着身子，從無面玉尊的腿側掠過的，雙手一前一後。
左手八荒刀先行！
他掌中注滿了烈天之力，狠狠橫砍在她修長的小腿上。
右手雲海劍後至！
陸燃目光鎖定着眼前長腿，順着剛剛爬出來的碎裂紋路，一劍橫斬而過。
“咔嚓！咔嚓！！”
之前，陸燃斬下無面玉尊第一條小腿，用了兩個回合。
而斬下第二條小腿，他就只用了一個照面！
一刀一劍無縫銜接，攻勢行雲流水，精準斬在同一區域。
這是何等恐怖的戰場適應能力？
戰場上的每分每秒，敵人的一招一式，他都在適應、在學習、在調整！
大夏第一天驕的含金量，可不是吹出來的！
“你”
突如其來的一個字，聽得陸燃內心一顫。
那威嚴滿滿的聲音，帶着一絲慍怒，更摻雜着不可侵犯的恐怖神性。
陸燃一邊側滑，一邊扭頭望去。
無面玉尊，並沒有跪下。
縱然被斬斷了一雙小腿，她身披玉袍，依舊飄在半空中。
只不過，她被斬斷的小腿傷口處，蔓延出了一條又一條裂紋，不斷爬向全身。
閃爍的白玉石粉，從她破碎的膝蓋中，簌簌墜落着。
似美麗星光。
“呼”陸燃緩緩停穩。
眼看着這一尊白玉石雕，以不可逆的趨勢爬出碎裂紋路，他知道，敵人就要消散了。
閻醜說過：無面玉尊，與陸燃見過的生命體不一樣。不是非得遭受致命傷，纔會消亡。
尊貴的玉雕，防禦力強得可怕。
但是，當無面玉尊任意身體部位，遭受足夠面積、足夠程度的創傷，再無法維持整體穩定時，她會自行破碎。
眼前的無面玉尊，一雙小腿被斬斷之後，受創程度顯然超過了臨界點！
陸燃稍稍轉頭，透過徐徐涌動的霧海，見到了其中散落的一雙玉腿。
嗯.真正意義上的玉腿。
纖長優美的腿，白皙精緻的足。
尤其是被剁下來之後，帶着悽美的破碎感，更像是藝術品了
可惜，它和它的主人一樣，正在破碎成星星點點，飄搖消散。
陸鄧二人都沒再進攻了。
無面玉尊也沒有跑，她靜靜地飄在半空。大局已定，她反而坦然迎接敗亡，臉上也沒有了慍怒之色。
那一雙沒有瞳孔的眼睛，望着霧海中的蓑衣青年。
像是要記下他的樣貌。
然而陸燃戴着下半臉面具，並不能讓她如願。
“你，叫什麼名字。”
無面玉尊的嗓音珠圓玉潤，與她那副爬滿碎紋的尊容，顯得格格不入。
她竟然說話了？
“你呢？”陸燃反問道。
雙方，誰也沒回答誰。
無面玉尊面無表情，玉脣輕啓：“人族，你與那些低賤的螻蟻不同。”
“不同？”
無面玉尊依舊沒有回答，淡淡開口：“神魔視你如豬狗，如今你走到了這裡，看清了一切，也讓我見到了你。”“所以？”陸燃微微挑眉。
耳畔聽見的，是她身上不斷傳來的“咔嚓”聲響。
無面玉尊置若罔聞，依舊姿態優雅，輕輕撫過長髮：“你該跪在我的腳下，敬奉新主。”
“你和神魔一樣？”陸燃心中微動，立即詢問道。
“神魔。”無面玉尊脣角微微勾起，露出了一絲不易察覺的弧度，帶着淡淡的嘲諷意味。
“你似乎很不屑？”
“神魔，一羣流亡逃竄的敗將而已。”
陸燃面色一怔。
流亡？逃竄？殘兵敗將？
所以神魔降臨人間，是被追殺、逃亡至此的嗎？
人族遭受的無妄之災，被強行開啓全民敬神時代、月月十五遭受邪祟入侵，根源是神魔內部的鬥爭？
神魔原來生活在哪裡？
將它們殺得丟盔卸甲之人，就是眼前這位無面玉尊麼？
太多太多的疑惑，充斥陸燃心頭。
無面玉尊目光籠罩着人族青年，她那副破碎的尊容上，露出了淺淺笑意：
“神魔，一羣不甘心退場的舊事物罷了。”
舊事物.
舊神？
陸燃問道：“那你是什麼，新神？”
“咔嚓！咔嚓”
無面玉尊身體塊塊剝落，漸漸消散，隱隱留下了一句：“人族，我們會再見的。”
“噗~”精美玉雕徹底破碎。
蕩起一羣羣光點，煞是美麗。
【夢魘，用往生錢將亡魂裝起來！】陸燃立即命令道。
【是。】鄧玉湘執刀飛入一片星光中，祭起了腕間的古銅錢。
這一尊玉雕破碎之後，同樣有亡魂留存。
其本質上，自然是本源之氣。
可是問題出現了！
自打雙方交流以來，無面玉尊一直以主人翁的身份自居，而非嘍囉。
這也導致了，陸燃搞不清楚，這一個無面玉尊，是否與其本尊共享見聞。
小心駛得萬年船！
陸燃不敢直接施展裂魂魔邪法·魂獄，審訊這隻亡魂。
“好了。”鄧玉湘飛落而下。
“先留着。”陸燃思索道，“等咱們到了神山區域，問一問仙羊大人再說，或者.”
陸燃心中微動。
如今的自己，可以肆意穿梭各界。
要不要直接返回人間·落仙山，問一問仙羊大人？
此番對戰，突如其來的情報，着實將陸燃驚着了。
【或者什麼？】
【我們先回一趟人間，如何？】陸燃看向女子，道，【你剛纔也聽見了吧？她說神魔陣營，是她的手下敗將？】
鄧玉湘輕輕頷首，倒是也很想深挖這一情報。
她立即向四周望去，尋找着可能存在的生靈：【謹慎一些，我們找一處能容身的石峰，在其中開啓傳送鏡嗯？】
話音未落，鄧玉湘突然擡首。
陸燃順着她的目光向上望去，隨即，他的嘴張成了o型！
聖靈之氣？
之前，天空中驚天動地的聲響，似乎爲下界送來了資源。
可是聖靈之氣怎麼這麼多？
只見天空雲海中，墜下了絲絲縷縷的聖靈之氣，陸燃放眼望去，視野範圍內，起碼見到了十多縷！
這是什麼概念？
在聖靈山界，一週能見到一兩縷聖靈之氣，就算是燒高香了。
陸燃派遣的孽鏡妖一族，佔據海外的島嶼，盡享方圓百里內一切資源，平均一個月下來，也才能收集13縷聖靈之氣。
而眼前的這一波，就有13縷。
“唔。”陸燃戴着血晶面具，發出了悶悶的聲響。
因爲鄧玉湘一手按着他的腦袋，向下按去。
陸燃有點懵，下意識的抗拒着。
幹嘛呀？我媽都沒讓我跪過！
大夢魘這簡直倒反天罡！
【藏霧裡，隱身，瞬移去汲取聖靈之氣。】鄧玉湘拎着陸燃藏到一座石峰後，將他懟進了凹陷的石壁之中，又將他向下按去。
陸燃：“.”
這片天地內，的確沒見到任何生靈，但大夢魘無比謹慎。
陸燃也沒再說什麼，三面被石壁圍着，一面被鄧玉湘遮掩着，隻身蹲進了厚厚的霧海中。
隱身，瞬移，一氣呵成。
陸燃迅速汲取着從天而降的聖靈之氣，用來培養的，則是一尊全新的神塑——塵影花！
此方天地內，足足13縷聖靈之氣，盡數被陸燃收入囊中。
伴着隱隱的神力波動，鄧玉湘意識到，陸燃蹲回了她的面前。
【別現身了。】鄧玉湘同樣蹲入霧海內，【你把我收入葫蘆內，快些閃爍，繼續收集這一波聖靈之氣。】
【好！】陸燃從善如流。
如今看來，仙羊大人所言不虛。
天界內的資源，遠比聖靈山界豐厚太多了。
所以，從上界戰場迸濺、墜落的聖靈之氣，應該是途徑三重天、二重天、一重天
而後才墜入山界的？
陸燃一邊想着，將鄧玉湘收入了葫蘆內，隨即身影一閃，來到了半空中。
他目光放遠，開啓了搜尋模式。
等會兒再返回人間吧！
我先吃飽了再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