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羊大人,一共有多少天界戰場?”陸燃開口詢問道。
【五個。】
“五個麼”陸燃面色凝重,“那些戰場上,情況怎麼樣?”
【不怎麼樣。】仙羊冷冷道。
陸燃自然有心理準備,詢問道:“哪裡情況最糟糕呢?是我們大夏麼?”
【天竺。】
陸燃正要說什麼,突然又意識到了一個問題:仙羊大人只吐出了一個國度的名字。
也就是說
“天竺竟然和我們大夏一樣?一個國度,獨享一個戰場嗎?”陸燃有些錯愕。
世間一共也才5個戰場!
大夏自己扛一個也就罷了,天竺也獨自扛一個?
剩下的三個戰場都在哪啊?
世界版圖這麼大,夠分嗎?
【怎麼?】
“哦,對!”陸燃一巴掌拍在額頭上,意識到自己思路錯誤。
戰場,跟着神明走的。
衆神降臨世界時,搶的可不是地盤,而是生活在一方土地上的人!
降臨大夏的神明這麼多,並不是因爲地域遼闊。
而是因爲人多!
同理,天竺那邊的人口數量,可不比大夏少!
而世界上其他區域的國度,別管再怎麼疆域遼闊,只要人口稀少,那麼神明就少。
【這不是你現在該考慮的問題,你要想的是,如何在接下來的混亂中,儘可能的武裝自己。】
“嗯”陸燃當即收斂思緒。
他沉吟許久,擡頭仰望着仙羊神塑:“我們大夏這邊,神魔陣營齊整,尚且無法扭轉頹勢,如果神魔內部再亂了的話,陣線還能頂得住嗎?”
無面玉尊會不會殺入人間?
站在無面玉尊的高度,人族不過是螻蟻罷了。
她拎着刀殺進別人家裡,目標當然是家主人,而不是院子裡爬的小螞蟻。
可問題是,她根本無需刻意踩踏!
她行動時,在院子裡每落下一腳,對人族而言都會是一場浩劫。
【那就要等時間給出答案了。】
陸燃默默點頭。
【呵。】仙羊又是一聲冷笑,【如果頂不住,頂級的人族戰士可能會解放,就比如說你的母親。】
陸燃低下頭,看向寒芒熠熠的雲海劍。
是了,真正到了瀕死一刻,神魔爲了苟延殘喘下去,會釋放喬婉君吧
還有那個雲海宗弟子·項妄,如果他還活着,也會重獲自由吧?
“呵。”這一次,輪到陸燃冷笑了。
倒也算是曲線救國?
【等我消息吧】傳音聲越來越小。
陸燃也轉過身,看向了虛幻的喬婉君。
“說完了?”喬婉君負手而立,無風自動的長髮與裙襬,那飄逸出塵的氣質,讓陸燃自嘆弗如。
畢竟陸燃的仙姿,大都是煙霞綾賦予的。
他的本身模樣,應該還是那個穿戴綠蓑青笠、佩戴血晶面具的俠客。
“媽媽,有件事.希望您聽了之後,別太難過。”陸燃低聲道。
“元夕出事了?”
“沒有沒有。”陸燃連連搖頭。
“那就是”喬婉君話語一停,沉默片刻,緩緩嘆了口氣,“事關雲海宗弟子?”
“嗯。”陸燃擡起手,寬大的衣袖中飛出一隻寶葫蘆,吐出了一道人影。
皇甫昭!
他出現的第一時間,立即觀察四周,隨後便怔在了原地。
並不是因爲虛幻的喬婉君,畢竟它只是劍靈,皇甫昭已經見過數面了。
他錯愕當場,是因爲落仙山的花花草草。
因燦爛的陽光。
因涼爽的秋風。
因泛着粼粼波光的美麗洱海。
“皇甫先生。”陸燃輕聲喚道。
wωω•ттκan•¢ ○
“少主?”皇甫昭趕忙回過神來。
“雲海劍靈正與我母親精神相連。”陸燃一句話,讓皇甫昭猛地扭頭看向劍靈。
這才反應過來,此地乃是人間,神兵與主人能通暢對話。
“跟她說說吧,說說你自己,說說雲海舊部。”
“喬喬宗主!”沉穩如皇甫昭,竟然身子瑟瑟顫抖,噗通一聲跪了下去。
陸燃默默垂下眼簾,聽着中年男子顫抖的話語聲,許久,他扭頭向亭子外走去。
給昔日的雲海宗宗主與弟子,一些私人空間。
作爲小輩,陸燃也不想見皇甫昭過度失態的模樣,想要給這名年逾五旬的老戰士,一點點體面。
“呵”
行走在林間小徑,陸燃感慨萬千。
如仙羊大人所說,開弓再無回頭箭。
神魔陣營最終會倒向哪個結局,陸燃和麾下將士,又能在這場大亂中搶下多少.
沒有人能預見,只能靠時間給出答案。
不知不覺間,陸燃來到了落仙居,站在了小小的庭院內。
他遲疑片刻,稍稍揚首,腦中呼喚着某人的名字。
【返回人間了?】姜仙子聽見呼喚,立即迴應,聲線一如既往的冰冷。
【嗯。】陸燃低聲應着。
姜如憶的確瞭解陸燃,立即意識到他情緒低落,關切道:【你還好麼?發生嗯,我能出來麼?】
【可以。】
“呼~”
一道虛幻仙影,與陸燃的血肉之軀完美重迭在一起。
仙茉殘影左右看了看,徐徐倒飛出陸燃的身體,一雙美目輕輕瞧着陸燃:“被仙羊大人訓斥了?”
陸燃搖了搖頭。
他伸出手,試圖牽起她的手。可惜握了個空。
仙茉殘影的臉上,露出了一絲嗔怪的笑容。
相比於她清冷的聲線,她的眼神溫柔多了。
“呼!”
一股股能量匯聚,一具肉身漸漸成型。
她靜靜地佇立着,面無表情、眼神空洞,似一隻美麗的人偶。
隨着仙茉殘影融入血肉之軀,她那一雙晶瑩剔透的眸子,突然有了一絲神采。
畫龍點睛。
陸燃再次伸出手,拾住了她柔嫩的手掌,似是在確認她的真實性,不輕不重的捏了捏她的手心。
“心情不好麼?”姜仙子難得主動,上前一步,下巴抵在陸燃的肩頭。
“剛剛,仙羊大人說.”陸燃環住那盈盈一握的纖腰,簡單講述了一番。
姜如憶默默地聆聽着,望着院外林間小路,延伸到繁茂山林之中。
“真不知道,未來會變成什麼模樣。”陸燃感嘆着。
姜如憶依舊望着繁茂山林,薄脣輕啓:“你是我見過的,最堅定的人。”
“嗯?”
“你的目標永遠明確,這麼多年了,我從未見過你迷茫的模樣。”姜如憶面露淺淺笑意。
“我也.沒迷茫呀?”
姜如憶稍稍歪頭,用額側抵了抵陸燃的臉頰:“犟嘴。”
陸燃:“.”
這詞彙,倒是很少聽見。
姜如憶眸光微動,輕聲分析着:“是擔心我們這樣做了,世界會變得更糟?”
陸燃努了努嘴,沒說話。
生怕又被說成“犟嘴”。
“還是擔憂,如果我們真的能顛覆神魔的統治,無法守護人間安寧、無法抵禦外敵入侵?”姜如憶小聲道。
陸燃愈發沉默了。
誰知道呢。
仙羊大人倒是說過,它有能力將無面玉尊變成一隻待宰的羔羊。
從這個角度來說,仙羊大人絕對有實力,將任何一尊神魔變成小羊羔。
不可否認,這給了陸燃極大的自信心。
所以,仙羊大人到底是什麼來頭?
仙羊也明確表示,神魔雕塑園這種存在,不是漫天神魔能理解的。
仙羊真的是一尊神明嗎?
它.真的是仙羊嗎?
“我們比神魔更有優勢。”姜如憶輕聲開口,“神魔看似聯手禦敵,實則彼此算計,與一盤散沙無異。”
陸燃不禁轉過頭,看向女孩的側臉。
姜如憶同樣轉頭望來:“天界戰場的格局,已經體現得很明顯了,神魔看似互幫互助,實則只是小範圍的配合。
它們守着各自神山,唯有寥寥幾尊神塑、邪塑相互配合。
我們不一樣,陸燃。”
陸燃看着她的漆黑的眸子,在其中,見到了自己的倒影。
好像的確有些憂愁。
姜如憶聲音輕柔:“燃門有一名領袖,唯一的領袖,將士們死心塌地、令行禁止。”
這一點,陸燃倒是不否認。
一支部隊的實力再強,如果內部分裂、彼此戒備算計,無疑是自取滅亡。
事實證明,神魔陣營的確正走在這條道路上。
只是瘦死的駱駝比馬大,這一條衰敗之路,也許還要走很長很長一段時間。
“最關鍵的是,燃門的唯一領袖,還擁有萬千技法,組合起來所能發揮出來的戰力,不是世間任何神魔能媲美的。”
“小如憶,你是在捧殺我麼?”陸燃面色古怪。
姜如憶卻是嘴角微揚:“量變引發質變,你整合起來的神法邪法,所能讓你站在的高度,哪怕是神明之首劍一、邪魔之首血顱,也比不得。”
陸燃目光下移,落在了她嬌豔的脣瓣上。
姜仙子從容的模樣漸漸消失,顯然意識到某人要做什麼了。
“唔。”姜如憶合上了雙眸,任由他淺淺吻着。
朵朵白雲,於藍天中飄遊。
一陣微風吹過,送來了樹葉摩擦的沙沙聲響,讓安寧的小院更顯靜謐。
“呼”姜如憶稍稍垂首,額頭抵着陸燃的面龐,輕輕地喘息着。
二人已經很久沒有這樣親密的舉止了。
仙茉石塑的確屹立在他的腦海中,但是園內一片迷霧繚繞、與外界隔絕。
她的肉身率隊,在天界戰場廝殺。
他同樣在天界闖蕩,中間還有一次近一個月的晉級。
粗略算下來,這對兒小情侶已經有三四個月,沒有好好待在一起了。
卻是不想,這數月後的一吻.
竟然是在大戰前夕。
是在這個世界的格局,即將迎來前所未有之變動的前夕。
姜如憶紅着臉蛋,眼簾低垂,臉上的笑容與從容模樣,已然轉移到了對方的身上。
陸燃擡起手,捋着女孩額側的髮絲,輕輕夾在她的耳後。
這世界能變得更好嗎?
不知道。
那.會變得更壞嗎?
也許。
但總要試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