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見一人,光頭,黃僧衣,面容慈祥,高高躍到空中。
陽光普照,金光閃耀,儼然神佛臨空。
秋雲!戰奉先眼神凝重。
秋雲姿勢抖換,雙掌齊出,從空中直線推下。
速度越快,裹挾着秋雲的勁氣越厚。
離得越近,撕裂的空氣聲越刺耳。
戰奉先一咬牙,圓睜雙目,曲腿猛力團身旋身彈起,竟將所立三尺方圓之地踏陷,震出蛛蛛網的裂痕。
右手出掌,掌心似有一團火焰極速燃燒,然而,又有絲絲黑線在火焰中縈繞。
九成功力的鐵沙掌歹毒而霸道。
左手出拳,拳頭卻不圓,擰成一個錐字形,以點破面。
錐字形的拳頭,裹挾在螺旋形的勁氣中乘風破浪而上。
一念間,秋雲右掌變拳,隨之勁氣凝結成一股堅韌罡氣。
拳掌接觸的一瞬間,氣流被無限制的擠壓,形成一面,仍無從擴展。
轟隆!一聲炸響,狂風暴起,襲捲方圓,驚得四人是眼跳心也跳,急急運氣相抵而後退。
好強的內力!
秋雲一個倒翻,落在三丈開外,抖手間,左掌一團黑氣瞬間散去。
“阿彌陀佛!別來無恙,戰施主?”
一直以來,戰奉先的實力本就稍遜秋雲一籌,加上現在是單腿,更是吃虧。
腳陷於地不說,一股熱流向上涌,臨到喉嚨又狠狠的嚥了下去。
“好你個秋雲!變成禿驢還這麼心狠!還做不做兄弟?”
“你就此罷手,我也不與你計較,如若不然,那就由不得你!”秋雲一臉嚴肅,說出的話卻咄咄逼人。
戰奉先心中盤算:“這老禿驢不念舊情,又打不過他,還是先走爲妙。”
“哈哈哈……”戰奉先一陣大笑,狠瞪一眼花向陽,才憤憤道:“你護得了他一時,還能護得了他一世?”
撂下話,戰奉先騰空離去。
待得戰奉先走遠,秋雲緊皺眉頭,臉頓時煞白,忙盤膝而坐,運氣調息。
花向陽以爲秋雲受了內傷,快步近前相詢。
秋雲只是搖搖頭,並未說話。
程鵬飛等三人也是極爲關切,再次相問。
秋雲緩緩睜開雙眼,唉的一聲:“無礙,無礙,老毛病了,多謝諸位關心。”
秋雲說沒事,那自然是沒什麼大問題。
至於秋雲說的‘老毛病’,他不說,花向陽也不便多問。
一番敘述,秋雲方知花向陽的得救,可是幾番周折,其兇險可見一斑。
✿ ttκΛ n✿ c ○ 花向陽也是感慨,秋雲這些年的躲躲藏藏也是實所不易。
“秋老英雄,您此番到此,是因何事?”花向陽問道。
“唉~!”秋雲一聲長嘆,才說道:“塵緣未了,還不是尋我那侄兒!”
“哦!原來如此,我也是想見見他。”
花向陽依稀記得愛無憂的模樣,但愛無憂是如何長大?跟誰習的武功?又是如何躲過那劫難的?他一無所知。
更重要的是,即然找到人,指腹爲婚之事就不能再拖,更何況愛無憂是個不錯準女婿。
聽花向陽如此說,秋雲詫異:“難道大人之前沒跟無憂侄兒一起待過?”
花向陽搖搖頭。
程鵬飛見花向陽不說原由,遂說道:“我們和大哥是分開撤退的。”
“哦!是這樣,那他此刻在哪裡?”秋雲並不在意愛無憂是如何當上大哥的,他只關心愛無憂是否把心法練好了。
程鵬飛撓撓頭:“呃~,聽那戰奉先說,大哥是在常州。”
秋雲頓喜:“即然如此,何不去常州尋他?”
程鵬飛嘿嘿兩聲:“這個使得。”
羅三多和秦懷志也是臉露喜色,心中自然是一百個願意。
而花向陽卻面露難色。
秋雲見罷,忙問:“大人是否還有要事?”
花向陽點點頭,說道:“實不相瞞,我要進京告御狀。”
“呀!嘶……!”
此言一出,秋雲也是吃驚不小,想那越級告御狀可不是鬧着玩的,搞不好連腦袋都不保。
再退一步說,此去路途遙遠,兇險隨時都可能發生,到不到得了京城都難說。
想到這些,秋雲趕忙勸解:“大人,何不從長計議爲妙?”
花向陽沉思片刻,方纔堅定說道:“魏忠賢老賊把持朝政,其手下又作威作福,根不拔,民不聊生,我意已決,生死聽天由命。”
秋雲不由肅然起敬,但心裡卻暗道:“好固執的一個人!”
“大人,要去也不急這一天半天的,去常州城找着我大哥和你女兒,再一起去不是更好?”
自從向陽山莊兩次的經歷,還有綠柳山莊熬戰、張有福家中捉鬼、幽冥鬼域探險,每一次都是有驚無險惑者逢凶化吉,這都很大成度依賴於愛無憂。
此去京城,肯定不會一帆風順,所以,羅三多才會極力勸解花向陽。
“對啊!大人,你不是說要去見曾大人嗎?這不正好?順路。”
秦懷志也是多加籌碼,以此打動花向陽。
“這……嗯……”花向陽已是動搖。
“不妥!不妥!常州城還是不去爲好!”秋雲突然的一百八十度的大轉彎,使得四人詫異的望着他。
秋雲不緊不慢,把見到姚小杰一夥人的經過說了出來,衆人才恍然大悟。
“即然常州城不能去,那隻好去奔牛廂了!”花向陽說道。
“不是去京城嗎?”秋雲詫異的問道。
“去京城前,先去一趟奔牛廂,我的世交顧宇廷住在那裡,得跟他見一見面,順便討點盤纏。”
花向陽討盤纏是假,道聲謝是真。
從幽冥鬼域出來,赫連依夢和赫連依一已給了不少銀兩,加上程鵬飛他們三人的銀票,已足夠路費。
之所以這樣說,花向陽並不是想隱瞞什麼,只是從田文正和赫連依一那聽到的情況,他大概猜出是顧宇廷所爲。
然而,只是猜而已,並不敢確定,也就不好說得那麼明白先。
除了秋雲提出,一行最好多走小路,少走大路的意見外,其他三人也就沒什麼意見。
趁天還沒有黑,五個人遂起程趕往奔牛廂。
人能料想到的終究有極限,愛無憂和花雨軒不希望花向陽去京城,但他偏偏就去了。
土地廟恢復了寧靜。
嗖嗖嗖……!
突然間,一處草叢裡躍出了五條白色的人影,落在了土地廟門前。
來人不是別人,正是夏柔雪她們幾個。
五個人進了土地廟,直奔土地爺。
小環、小月、小芳三人費了好大勁,才把笨重的土地爺推開。
跟着,陳姨搬開了鬆動的石板。
箱子就堆疊在下面。
“搬!”夏柔雪露出了微笑。
出得土地廟,夏柔雪吩咐道:“你們四個把金子先帶回去。”
“門主,那您呢?”陳姨問道。
“我?”
夏柔雪猶豫一下才說道:“我跟着他們去奔牛廂看看。”
四個女人盯着夏柔雪的眼睛看,那表情,儼然就是一萬個不相信。
夏柔雪佯怒:“看什麼?我又不是去找人拼命。”
四人自是不敢不聽,抱着箱子一步一回頭的離開。
待四人走遠,夏柔雪騰空而起,直奔常州城……。
常州城,稅務府,穿着一身鬥牛服的趙鏡清,揹負雙手在客廳來回的踱着步。
他顯得很焦慮,以至於銀白的雙眉緊鎖,鷹勾鼻時不時哼哼兩下,厚厚的嘴脣也時不時的動幾下,卻一字未說出口。
其中,左邊坐着的一個人,頭戴三山帽,着錦繡服,腰繫牙牌,上寫:錦衣衛千戶,張應欽。
張應欽五十多歲,短白眉,眼睛小,鼻子也小,就連嘴也是如同女人的櫻桃小嘴,看上去就是一種娘娘腔的人。
但是,他那從左額到下巴的一條斜長的疤痕,讓人看着就覺得恐怖。
張應欽嘆了口氣說道:“東林餘孽必須要除掉;望幽谷我行我素,幾次壞我們大事;青衣會的實力漸強,味口大而又不可駕馭,許老弟,有什麼一舉多得的好法子?”
四十多歲的許昌榮能爬上千戶的官位,確實是不容易。
二十三年前,計殺愛鴻順的時候,要不是張應欽及時推一把,許昌榮被刺掉的就不是右耳。
而要不是有望月穿雲,張應欽和許昌榮也早已死在愛鴻順的劍下。
對於張應欽和許昌榮來說,救命之恩又怎及得上榮華富貴和高官厚祿;救命之恩又怎及得上九千歲的宏圖大業呢?
許昌榮也是嘆了口氣道:“辦法不是沒有,就看敢不敢做了。”
趙鏡清停住了腳步,回頭努努嘴:“說來聽聽。”
姚小杰本是可以坐着的,可犯了錯,當然是自願站着,也比一頓疼罵來得好。
雷猛和黑白雙殺更是站在姚小杰後面,乖巧的一語不發。
“咳咳!”
許昌榮清了下嗓子,方纔說道:“即然東林餘1孽來自望幽谷,那就是《九天銀河十二式》也在望幽谷,何不叫青衣會的去把望幽谷給滅了?”
“嗯……”趙鏡清點點頭:“接着說。”
“兩強相鬥,勢必兩敗俱傷,咱們可坐收漁利,”許昌榮說此話之時,眼睛像門外瞄了一眼,聲音壓得很低。
趙鏡清雙手負背,又開始快速的踱起步來,他顯然很緊張,因爲他也害怕。
雷猛看了一眼李書文,不說話。
李書文看了一眼李書成,也不說話。
李書成瞄了一眼姚小杰,甘脆把嘴緊閉。
姚小杰暗罵:“踏馬的!幾個廢物,此時說話,想找死啊!”
張應欽臉抽動了幾下,那條傷疤也跟着扭曲了幾次,咂咂嘴道:“計是好計,但望月穿雲他會去嗎?”
許昌榮誒的一聲:“老兄,你忘了,青衣會和望幽谷本就有交惡,而且那望月穿雲一直在找那本劍譜,照我看他會去。”
張應欽點點頭,算是認可,眼睛望向趙鏡清。
雷猛和黑白雙殺也跟着點點頭,看向姚小杰。
姚小杰眼珠轉了轉,視線不離趙鏡清那雙踱着步的腳。
腳步停了,趙鏡清摸着他那沒有鬍子的下巴,尖聲尖氣的說:“這些還不夠,還得給東西,三顆夜明珠送過去,不怕他不動心。”
“嘶……”所有人都深吸一口氣,眼睛都睜得像黑珍珠一般。
“大人,這酬金給得恐怕是太多了吧?”
姚小杰瞭解趙鏡清是個視財如命的主,如此的大手筆,就以爲是等人幫圓回去一點,故大膽有此一說。
“放屁!”趙鏡清一聲呵斥:“你懂個屁,送出去,到時再拿回來不就得了。”
自作聰明,就得自作自受,姚小杰點頭哈腰,連連稱“是”。
趙鏡清突然厲眼掃了一下屋裡衆人,方纔冷冷的說:“剛纔的談話,誰要是走漏出去,小心自己吃飯的傢伙!”
不用趙鏡清說,這些人也明白……。
幽冥鬼域,閣樓三層。
閨房外的欄杆上,田文正老老實實的坐着,眼睛望着遠處,耳朵卻聽着房裡的談話。
“他看起來很老實?”這是赫連依夢的聲音。
“你想多了,他只是根木頭,”赫連依一說話聲並不小,她故意讓外面的人聽到的。
赫連依夢咯咯咯的笑:“你這樣說人家,小心他飛走哦!”
“難道我說錯了嗎?一天都不跟我說上三句話,”赫連依一語氣有點怪怪。
“得了吧!你看人家因你一句話,就沒有離開,還不知足?”赫連依夢打趣的說道。
“嗯……”
怎麼沒有聲音了呢?田文正沒有看見赫連依一幸福滿滿的樣子。
“姐,你打算什麼時候回去?”
“急什麼,住幾日再說,回去就沒人跟我說話了。”
赫連依一的醉翁之意不在酒,她是怕回去後,再這麼近距離跟田文正在一起的機會就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