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說……誰？”
自從上次被德諾從鍛坊之中轟出來之時，那個名字就被如若被打上一層禁忌，存下了無盡的嫉妒。
方唐原本親和的面容，此刻變得有些扭曲，顫抖的兩手掐在曉曉的肩膀上。
“我………沒說什麼。”方曉被他哥哥的這個模樣嚇得不輕。
“你知道鬼面大盜是誰對不對！告訴我！”方唐的喊叫歇斯底里。
方曉愣了一下，大股淚水突然涌上眼眶，哇得一聲哭了出來，方唐從沒這樣對過她。
“說啊！”
“不行！這是我……和孤隕哥哥的秘密！”
方曉也喊了起來，但是伴隨着這句話，卻突然安靜了下來。
見面前的哥哥突然僵在那裡，眼淚汪汪的方曉這才意識到自己說漏嘴了，心裡頓時十分後悔。
“是他……竟然是他……怪不得。”
方唐眼睛一翻，整個人癱倒下去，頭痛欲裂，視線都變得模糊起來。
這樣一來，所有的事都解釋清楚了。
傳聞之前鬼面大盜前往洛家，擄走了洛家的家主之女洛辰楓，而方唐卻親眼看見洛辰楓從孤隕的房間裡走了出來。
傳聞鬼面大盜是個年紀不足二十的少年。
之前在恰克拍賣場，那個小子能夠如此篤定壓軸拍賣品是塊中品靈石。
他想要的東西被洛辰川搶拍，然後傳來洛家遭盜的消息。
方唐的頭很暈很暈，即便孤隕曾經過他們萬生齋，但是徒生的極端極度，讓他的心中充斥着無限恨意。
和他相比，自己確實和廢人沒什麼兩樣。
他的腦海之中浮現出了自己童年時候和洛辰楓相處的情形，那個女孩時刻都是冷冷清清的，好像對世間的一切都提不起興致。
方唐的雙拳在怒火之中發抖，雖然從未得到過，可他就是有一種遭到背叛背叛的念想。
恍惚之中，洛辰楓的一瓢仙影幻像，出現在了上空。
狼狽癱在地上的方唐，手臂向那仙影伸去，牙齒咬得咯咯作響。
“原來，這纔是你抗拒天炎宗的底氣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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孤隕的神魂之域，靈力的涌動趨於平緩有序，蒼藍若星空的世界裡，那被碾碎的魂魄碎片，向着中間的區域聚集而來，化爲了一個人形。
那是孤隕本來的神魄。
孤隕低頭看了看自己半透明的靈魂體，思維依舊出處在一片混沌之中。
“方纔沒經過你的允許，就強行奪舍你的身體，”一道沙啞的嗓音從四面八方迴響而起。
“卡西？”
孤隕認出了這道聲音，之前的記憶這才撲面而來。
“你這傢伙，也知道道歉啊？”
“不過，看來效果是好的，那個不知好歹的老頭，已經被我斬滅，老怪我可是幫你活了下來。”
“那真是……謝謝啊。”孤隕冷笑到，眼神惺忪，貌似對這一切沒什麼意外。
“ 小混蛋，身爲九諭神力的傳承之人，你應該早就注意到了其他同你一樣的傳承者，若沒有天狼魔脈的影響，在靈力的等級之上都遠遠超過你，”
那沙啞的聲音頓了頓，長長地嘆了口氣，
“你這小子比狐狸都精，應該早就能夠察覺到，
這些等級上的滯後，是由於我這些年一直在汲取的修煉靈源，來承載我的魔氣復甦，
雖然你不說，但一定對老怪我心存佈滿吧，桀桀。”
孤隕撇了撇嘴，心想，我可沒你想的這麼小心眼。
他突然感覺到一絲異樣，心裡生出了不好的預感。
不對啊，這個老混蛋，怎麼會開始說這些話啊。
“你的身上不但有真魔的力量，還有着祖神級別的傳承，未來有一天你成長起來了，怕是整片大陸的局勢都會因你而改變。”
卡西的沙啞聲音越來越微小，竟然有一分悲楚之感，這是卡西從未有過的語氣。
“老怪我，真想看你一步步走到那一步啊。”
孤隕心中一顫，那回蕩的刻意話語，無不在佐證他方纔的荒唐猜想。
“當年，我的本體被教廷轟殺，化爲現在這副模樣逃遁，可惜運氣有些背，遇到了你小子。
嗨嗨，沒遇見你之前，我的生命裡只有無盡的殺伐與陰謀，每天活在血腥氣之中，他們稱我爲世間最恐怖的怪物，
桀桀，這些年來，你這個小傢伙，無論是戰鬥還是心性，都越來越像我，我又有些擔憂。
你的精神狀況本就不太好，我不希望有一天你如我一樣被仇恨所吞沒……
我想那個時候，老鬼我會很愧疚吧，桀桀。
待在你身邊的這十年，我見到了太多我曾經沒有見過的，看到了這個世界最平凡溫馨的一角，
額，在這個小小鍛坊的很多個瞬間，我總有一陣陣的恍惚，我感覺回到了過去，
那是很多很多年之前，當時的我還沒變成可怖的魔改人，我當時是一個普普通通的修鞋匠，有愛我的妻子，還有一個可愛的兒子，
可是就在那一年，教廷要求各國增加供奉之物，我所在的王國交不出來，只能加大對百姓的壓榨，
無數百姓傾家蕩產，我也淪爲流民，反抗者紛紛揭竿而起，戰亂、饑荒、教廷的神聖鎮壓一同降臨而下，我的妻子也在亂軍之中被擄走，當時那些流散的難民，大多都是像我這種毫無靈力的普通人。
我，永遠也忘不了那個場景………”
伴隨着卡西魂音的講述，孤隕發現周圍的場景竟然也跟着變幻起來。
殘陽如血，將那猩紅的色澤映照在城牆的廢墟之上，
廢墟之中，有無數肉條般得活物在蠕動，離近一看，卻發現，是密密麻麻瘦如枯骨的餓殍！
“當時的我就是這個樣子，眼睜睜地着其他人，活生生地把我的兒子給分食了………”
沙啞的魂音停止了講述，視線歸於黑暗，那沉厚的老魔，發出了痛苦的低喘之聲。
孤隕眼眶驚乍，話到嘴邊卻一句都吐不出來，
世人皆知裂空魔殤兇惡殘忍，卻不知道，早就他這副秉性的，乃是常人無法想象的黑暗經歷。
不知道過了多久，孤隕感覺到了冷，緩緩睜開雙眼，卻發現自己處在一片荒野之中。
這是現實空間！
靈識掃過，發現身上果真沒了那張面具的氣息，心中慌亂到了極點，渾身發軟。
那陣沙啞聲音卻又在腦海中像想了起來，孤隕明白，這是卡西所留下的魂音。
“當我看着你和德諾一步步從街頭的可憐小孩，到逐漸有了自己的立足之地，這………
……是一種很奇妙的感覺。”
儲物牌之中，淬魔源質和雪猿靈核已經不見了蹤跡。
掌心傳來一點溫熱，
那是一滴不爭氣的晶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