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屋雖然沒人住,但灰塵倒沒落多少。雲逸進門,手指在前廳的桌子上一劃,只有淺淺的灰。
過了前廳,在木梯下有扇門,打開後是雜物間,此刻只有一把掃帚孤零零的靠着角落的牆。
從木梯上了二樓,是兩間相對的臥室,一大一小。
不知怎麼的有些悵然,站着,發呆。
直到屋外響起趙影的喊聲,雲逸才猛然驚醒,手摸上臉頰,溼的,涼的。
我什麼時候哭了,自己都沒發覺。
雲逸抹去眼淚,回道:“我正在收拾,等會就下來。”
將兩間屋子都簡單地擦了下,順手取出畫扇中小嫣的衣物,愣了會,放入櫃子。
打開,關好,打開,關……
“雲逸,你再不下來,我們可就先走了。”屋外又響起趙影半開玩笑的話語。
“這就來。”雲逸關好衣櫃,收起畫扇匆匆下樓。
“是有什麼事麼?”雲逸看着樓下院子中,趙影、商玲瓏倆人都在,就缺自己了。
“剛纔有隻白鴿飛來停在窗邊,我正準備抓來弄個下午茶,你猜怎麼着。”
“怎麼着,難不成它還說話了?”
“誒,厲害,這都被你猜到了,它是說話了,”趙影很滿意雲逸一臉詫異的表情,繼續說,“而且不是鴿子咕咕咕的叫,是一個好聽的女聲,我都有點懷疑自己是不是在做夢了。”
坤院大堂,陶然早已在等候,見人差不多來齊了,看着衆新生道:“差不多都來了,現在報到名字的上來領取課業表。”
“扶曉,商玲瓏……”
“要領課業表了,那正式修習也就快了。”
“我聽說來了個新講師,還是個漂亮姑娘,比你我大不了多少。”
“這話有問題,對我們來說,講師不都是新的,不過,我對漂亮一詞很感興趣,她叫什麼名字?”
“虞千伶。”
“虞千伶,千伶千伶,名字都如此好聽,想來容貌不會差,”說着低頭看了眼自己的課業表,“可惜,我這上面沒有她的課。”
“嘆什麼氣,陶然師兄不是說了,鼓勵蹭課嘛,當然,你是要蹭,我就不用咯。”
“你還得意了,快,把你的給我看看……定在每月二十七日,記下了,那,可不就是後天。”
“迫不及待了?”
“窈窕淑女,君子好逑,玉女當配金童,自古如是。”
“嘖嘖嘖,跑來修煉真是委屈你這滿腹酸才華了。”
千伶,是我認識的她麼?到現在才安定下來,自那天分開後也沒去尋找她和妹妹。雲逸看着手中的課業表陷入沉思,如今見面,小嫣的事,我該如何向她倆交代。
陶然很滿意師弟師妹們一個個嚮往的表情,嚮往就是動力啊,於是笑着說道:“你們很幸運,以往都是過個五六天才發的課業表,現在這麼早你們就拿到了,那不出意外的話應該是後天,講師和執教們便會開始授課,你們作爲新生,一定要多聽多看少說少問,對了,還有一件事,坤院武服前些時候已經交予五寶閣製作,明天同一時間到這裡領取,其他沒了,散會。”
新生們三三兩兩離開,幾天的時間,儼然組成了一個個小團體。
“雲逸,趙影,等等,”商玲瓏叫住走在前面的雲逸和趙影,“你倆的課表給我看看。”
雲逸道:“肯定會有差別。”
趙影點點頭:“是啊商姑娘,不過我的課除了這個叫‘戊’的講師開的‘器’雲逸沒有外,其他都一樣,沒什麼好看的。”
話雖這麼說,不過還是把課業表遞了過去。
商玲瓏接過,說道:“以後免不了要一起組隊完成高分任務,現在定個大家都有的時間,也方便些。”
“還是商姑娘周到。”
“你也別商姑娘商姑娘的叫了,我和雲逸是朋友,你和他也是,叫我商玲瓏,或者順口的話玲瓏也可以。”
“好,玲瓏玲瓏,不加這個冷冰冰的商姓,玲瓏二字還好聽着。”趙影說道。
“我們共同的空閒時間是每月十一到二十,我之前還奇怪自己的怎麼有這麼長的時間沒有課業安排,原來是學院特意留出來的,十天時間,用傳送法陣的話,足夠做一些外城的任務。”商玲瓏將課業表遞還。
“若真有難度極高的任務,我可不會安心上課坐那聽他們講,生死存亡間,才能成長,”此時,扶曉走了過來,他一直一個人獨來獨往,不過這次似乎拋了個橄欖枝,“你們三人接這種任務時若是覺得實力不夠缺個抗打的吸引仇恨,隨時可以找我。”
第二天下午,一領到坤院武服,趙影便迫不及待回到湖邊小屋換上,晚飯時在芸豆眼前走來晃去。
雲逸看着芸豆夾着青菜放在嘴邊,一臉擔心欲問不問的表情,笑道:“趙影,別瞎晃了,你看把芸豆擔心的還以爲你失了智。”
趙影撓撓頭,道:“其實,我只是想豆兒誇一句,影,你穿這一身真帥。”
純白色的束袖武服,雙層布料,外是尋常細麻緞,內襯上好的妖蠶絲錦,順滑清涼。除了上衣左胸繡着黑色方正渾厚的“坤”字,便再無其他冗飾。
也正是如此,整個武服穿上後給人幹練清爽的感覺,有如一縷吹過草野的風。
寧靜的夜晚,湖面飄起淡淡的霧。其他人都已入睡,雲逸獨自躺在屋頂冰涼的瓦片上,遙望澄澈的璀璨星空,晚星綴滿夜幕。
湖岸的草叢響起連綿起伏的蟲鳴,如果以夢作舟,泛於星河之上,是否能抓住舊時光的尾巴,再和你相聚……嫣。
正待閉眼,忽地打了個寒顫,起身戒備。
心底有一個聲音在竭力呼喊:逃,快逃,逃離這個世界!
乾院,破虛道人從夢中驚醒,被子未落下,人已在屋外仰望西南角夜空,一身薄薄的袍子在風中鼓盪。
眉頭忽鎖,喃喃:“星落天哭,大荒易主。”
左手喚來拂塵,右手快速結印,一個個金色的符文升起,盤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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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嘣”,八卦尚缺一角離火,便顫動着崩裂成數塊,強大的氣流吹得破虛道人鬚髮齊飛。
“不管是什麼,得連夜召集所有在學院的執教們趕赴災星墜落之地。”
“晚好,道人也感覺到了?”破空聲響起又乍歇,葉落,一道人影已經倚靠着院中的白楊,手持紫色長弓,隨意披着的大衣,漏風處,除了堅實的肌肉線條,還爬過一條猙獰的傷疤。
頭頂,一顆耀眼的流星劃過,燃着長長的血紅色火尾,割開半個天幕,而在流星消失的一剎那,西南夜空剎那被火光照得透亮,這一刻,東域所有通天境修士都感覺到了來自內心深處的恐懼。
被隱藏在暗處的怪物貪婪地注視着。
在東之海,在乾國國都,在符國,在丹國,在南域,在各個宗門、家族,第一時間都有強絕的修士趕往隕星墜落之地,長空數道掠影……而夜晚下的白塔城,平民皆還沉浸在夢鄉。
“他們幾個似乎都在往道人這趕過來,還請麻煩道人告訴他們一聲,回去好好睡覺,察看隕星的事我百里一個就夠了,別忘了,我可是當年的獵王啊。”百里妖絕得意一笑,露出嘴角一顆虎牙。
“這……也好,萬事小心,把虛空視鏡帶上。”
“放心,打不過,我還不能跑嗎?走了。”
破虛道人看着消失在夜色中的身影,知道在絕對的實力差距面前,去一個和去一羣是沒兩樣的。
你倒是說得輕鬆啊,獵王,一個人擔下了這事。破虛道人無奈地搖搖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