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白，你退下，讓我來對付他。”沈卿紅攔在沈修白跟前，用手護住了他。
但沈修白並未說話，只是冷冷地盯着對方。
沈卿紅注意到，沈修白眼神已變得和先前打傷孫千文時一模一樣，冰冷無情，閃爍着凌厲的殺意。
這真的還是那個受她庇護的弟弟嗎？
沈修白沉默無言，一步步邁向門口的孫千毫。
不知怎地，孫千毫看着眼前的病夫，心底忽然生出一股濃濃的懼意。即使是先前被沈懷玉斬斷一手時，他也沒有如此害怕過。
就像是獵物遇到了體積大於自己數倍的猛獸，求生的本能讓他提不起半分戰鬥的慾望。
空氣一時間變得無比壓抑。
孫千毫的每一次喘息都變得無比沉重，渾身的寒毛都因爲緊張而豎起。
沈修白還未出手，孫千毫就已被自身的恐懼所擊敗。
滴答、滴答。
孫千毫的斷腕處，鮮紅色的血不斷滴落。
喘息聲，心跳聲，還有血滴落在地上的聲音。恐懼讓孫千毫的腦子裡一片空白，只剩下這幾種簡單又富有節奏的聲音在他的耳中不斷交織。
僅僅只是對視，孫千毫就感到自己的精神瀕臨崩潰，頭腦趨近瘋狂。
不、我絕不是他的對手！
快逃、快逃！我的身體，快行動起來！
孫千毫竭盡全力，調動身體裡的所有力氣，也無法讓自己的身體挪動半分。
呼、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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汗珠順着孫千毫的額頭滾落，他的喘息聲變得愈發沉重。
在一邊旁觀的沈卿紅卻沒有感受到孫千毫那般沉重的壓力，但她也注意到了弟弟的異樣。
“修白，你怎麼了？”出於擔憂，沈卿紅伸手抓住沈修白的衣袖，輕輕地晃了晃。
聽到姐姐的聲音，沈修白的瞳孔猛地一個縮放，眼神又重新變得清澈。
那滔天的壓力也跟着解除，孫千毫的左手手指輕輕地勾動了一下。
能動了！
毫不猶豫，孫千毫抓住身邊一個門人衣襟，然後用力將他朝着沈家姐弟擲去。
“姐姐，小心！”沈修白見到那人被投擲過來，連忙用身軀護在了姐姐跟前。
嘭！
那門人的身體砸在沈修白的身上，將他砸了個踉蹌。若不是沈卿紅扶着，只怕還會摔倒在地。
這病夫怎麼如此孱弱？孫千毫神情驚訝，但方纔的恐懼令他不敢細想。又連續抓住身邊幾個門人，朝着沈家姐弟投去，同時身形不斷往外逃。
孫家門人見到孫千毫這般做法，哪裡還有戰意，頓時做鳥獸散，同時也遠離孫千毫，害怕被他抓住做了墊背的。
看着一個個孫家門人飛來，沈卿紅一把將護着自己的沈修白推開：“讓我來！”
只見她聚氣於拳，擺開沈家拳的架勢，扎穩馬步、左右開弓。那些飛來的倒黴孫家門人都被她一個個用拳頭打飛出去，或者撞在門上，或者倒在牆邊，不住地哀嚎。
解決了這些“人肉暗器”，沈卿紅的視野裡，早就不見了孫千毫的行蹤。
“咳、咳。”這時，沈懷玉終於放鬆了精神，在咳嗽了幾聲後，頹然坐倒在地。
“父親！”沈卿紅與沈修白連忙趕回去，一左一右將沈懷玉扶住。
“修白，扶我去祠堂。”沈懷玉神色疲憊，但仍努力想要行動。
“父親，不如先送您回房歇息。”沈修白擔憂地說道。
沈卿紅也點了點頭：“孫家的人已經退走，有什麼事先修養好身體了再做也不遲。”
但沈懷玉卻堅持地搖了搖頭：“卿兒，你去藥房爲我取一些解毒藥。修白，你陪我去先祖祠堂。”
沈卿紅與沈修白對視一眼，知道拗不過父親，只能照做。
先祖祠堂建在沈府的角落，平日裡只有一個老頭負責清掃。由於沈家先祖另有墓園可以安葬，憑弔祭祀往往在墓園進行，所以這邊的先祖祠堂顯得非常冷清。在沈修白印象之中，只有每年清明重陽，父親在去過墓園祭拜之後，纔會帶自己和姐姐去祖先祠堂一次，但每次也只是草草點幾炷香、磕幾個頭就了事。
不過也正因爲人少，所以小時候，姐姐常帶着沈修白來這邊玩耍，以免被父親看見了捱罵。
如今，看着園中熟悉的一草一木，沈修白心中惻然。
若不是他，以父親之能，沈家絕不會淪落到被孫家欺負上門的地步。
若他死了，父親或者能夠再娶妻生子......
先前跳崖不死，反而稀裡糊塗舊疾全清。沈修白本以爲好運終於到了他的頭上，哪知不過是“福兮禍所依”罷了。
沈修白攙扶着沈懷玉，一步步走到祠堂時，姐姐已去藥房取了解毒藥快步趕到。
沈家雖不像孫家那般擅長製藥煉毒，但武學世家的子弟難免會有所損傷。再加上這些年爲替沈修白治病，從各地採購來的藥材幾乎要把藥房堆滿。
沈懷玉服過解毒藥後，立刻開始閉目運功，體內真氣這時已可以稍稍流通，不像先前那般完全堵塞。
姐弟倆對視一眼，不知道父親這時候來祠堂的目的。
沈懷玉睜開眼後，面色已經稍稍緩和。
“卿兒，修白，你們跟我來。”沈懷玉說罷，帶頭走進祠堂。
祠堂雖然冷清，但有人每日打掃，所以還算乾淨。
沈懷玉進去之後，徑直來到歷代祖先牌位跟前：“卿兒，修白，跪下。”
沈卿紅與沈修白依言在蒲團上跪好。
“你們可知道牌位上供奉的都是何人？”沈懷玉問道。
“沈家歷代先祖。”沈卿紅答道。
“還有對沈家有大恩之人。”沈修白也說道。
“不錯。”沈懷玉點了點頭，然後走到二人之間屈膝跪下，“沈家歷代先祖，各位恩人在上，懷玉無能，今日要向各位討一件東西。”
說罷，沈懷玉便率先向身前的先祖牌位低頭叩首。
沈卿紅與沈修白不敢怠慢，也跟着磕頭。
磕過三個頭後，沈懷玉起身，低聲說了一句：“請恕罪。”
只見他走到衆牌位跟前，伸手握住一枚寫有“沈緣之靈位”的牌位，然後輕輕一轉。
咔嚓兩聲響過，沈卿紅與沈修白所跪的蒲團前，地磚漸漸下沉，竟然各露出了一個小暗格。
暗格之上，各有一個石掌印。
沈懷玉將左右手掌按在兩個石掌印上，往掌印中灌入沈家獨有內力。
啪！
暗格陡然彈開，一柄劍，一本書，出現在沈卿紅與沈修白的視野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