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嚴利羣瞪着陸離，嘴脣不停哆嗦，顯得激動莫名。
過了半晌，他伸手狠狠揉了揉眼睛，苦笑一聲道：“你怎麼可能是老首長？他已經走了很多年了。呵呵，我想我很快就能見到他吧，到時或許還能跟着老首長南征北戰打天下。”
“嚴大膽，親眼所見不一定是真的，但也不一定是假的。”
既然已經確定嚴利羣最多隻能再活半年，陸離覺得實在沒有隱瞞身份的必要。
“當年你只有十六歲，追着我非要參軍。那時嚴家只有你一個孩子，爲此你娘特意來求我，希望我們不要收留你。後來倒是拒絕了，沒想到你小子竟然離家出走，最終還是追上了我們。”
“還有你腿上的傷，那是一次伏擊戰，由於對敵人的數量估計不足，我們三團陷入重圍，你爲了救我才負傷。”
“還有你頭裡的彈片，那次我記得最清楚。三川戰役，與敵人鏖戰三天三夜，撤退過程中被敵人追擊。”說到此，他輕笑一聲：“若不是我把你救出來，你早就光榮了。”
“還有，……”
隨着陸離一件件說出當年往事，嚴利羣的眼睛越睜越大，滿臉不可思議。
“你，你真是老首長？”
陸離住了嘴，凝視着嚴利羣，淡淡的道：“是，也不是。你可以理解爲我保留了記憶投胎，也可以認爲我命不該絕，所以重新活了一回。”說完，他嘴角掛了一絲笑容，放佛對嚴利羣的反應很感興趣。
“投胎？重新活了一回？”
嚴利羣低聲重複着陸離的話，忽的想到自己，不覺心下默然。
他不知道該相信哪種，畢竟當年也曾殺人無數，如果真有六道輪迴，有陰曹地府，他的罪過豈不是天大？打下十八層地獄都足夠了。
“你不要想多了。戰場廝殺本就無所謂對錯，自然也算不得罪孽深重。相反，若能封侯拜相，反而會增加功德。”陸離好似看出嚴利羣心中所想，繼續道：“以你的功績，只要建國後沒做什麼虧心事，來世富貴完全可期。”
聽完陸離的話，嚴利羣目中多了些神采，他擡頭看向陸離，一臉熱切的問：“老——老首長，我還能繼續跟着你嗎？”
“繼續跟着我？”
陸離微微一愣，古怪道：“怎麼繼續跟着我？”
“既然老首長能再活一回，我爲什麼不行？我從十六歲就跟着老首長，刀山火海，槍林彈雨，從未皺過眉頭。”
一邊說着，嚴利羣漸漸挺直了上身。原本有些萎靡的臉色，突然散發出一股鐵血威嚴。
陸離沒想到嚴利羣竟然有這種想法，一時間竟然無言以對。
“老首長，你難道不相信我？”
嚴利羣發現陸離只顧得發呆，頓時不滿的叫道。
陸離回過神來，苦笑道：“老嚴，你的年紀也不小了，怎麼還這般天真。如果是個人都能像我一樣，豈不是要天下大亂了。”
嚴利羣聽完張了張嘴，接着長長嘆了口氣。
老首長能有這種際遇，不代表他也有。
看見嚴利羣滿臉失望，陸離摸着下巴思索片刻，突然眼前一亮，微笑道：“如果你非要繼續跟着我，倒不是完全不可能。”
“真的？”
嚴利羣驚呼一聲，掙扎着就要下牀。
陸離連忙按住他的肩膀，“彆着急。具體能不能成，我也沒把握。而且這種事對你有些不公平，你可以仔細考慮考慮。”
“老首長，我這輩子就是你的兵，下輩子還是。”
陸離想了想，覺得還是不要瞞着他的好，免得他將來後悔。
“暫時來說，我只能想到兩種辦法。一種是留在陽間，不入輪迴。待我有一天踏上修行之路，自然有辦法爲你重塑肉身。只是如此一來，註定成就有限。一種是我想辦法讓你凝聚陰氣，提高實力，之後你進入陰界，努力修煉。不過風險很大，很可能尚未成功就魂飛魄散。”
陸離說完，臉色變得嚴肅起來，又道：“兩種辦法，第一種風險小，不過對我幫助不大。第二種風險大，但是擁有無限可能。
面對兩種想都沒想過的道路，尤其兩條路各有千秋，嚴利羣顯得無所適從，眉頭緊皺，半天沒憋出一個字。
潛意識裡，他自然希望跟着陸離，可是陸離說的很清楚，現在跟着他，將來很可能成爲累贅。
嚴利羣是個驕傲的人，自然不屑成爲累贅。至於另一條路實在太過陌生，讓他有種看不清的感覺。
“好了。你還有半年時間考慮，考慮好了再告訴我，現在先給你治病。”
陸離也知道讓他現在做出決定的確很難，因此並沒指望他當場回答。
事實上，如果不是看在上一輪迴，嚴利羣鞍前馬後，追隨他半個多世紀，而他又主動提出，陸離根本不會多做考慮。生老病死本就平常，他哪顧得了那麼多人。
治療速度很快，鑑於嚴利羣目前的身體狀況，陸離動用奪命九針，強行催動他體內僅剩的潛能，使他能夠順利下地行走。
接下來則採用大培元湯調養，堅持半年問題不大。
治療結束，陸離走過去打開房門，朝站在門外焦急等待的嚴志山和蕭玉川招招手，“我只能做到這種程度，半年內當保無虞，超過半年，聽天由命。”
嚴志山聞言嘆了口氣，接着朝陸離點了點頭：“陸醫生，多謝。”
道謝之後，他走進房間，打眼看見嚴利羣，頓時愣了。
只見嚴利羣仰靠在木牀靠背上，精神振奮，滿面紅光，哪有半點兒大病初癒的樣子。
“山子，陸離是我見過的最好的神醫，更是我的救命恩人。從現在開始，他就是我們嚴家最重要的客人，他的要求，嚴家必須無條件滿足。”
“這？”
嚴志山驚疑不定的看着父親，顯得有些難以置信。
嚴利羣對兒子的遲疑很是不滿，大手一揮，冷哼道：“老子還沒死呢！去把老二老三他們叫回來，讓他們見見陸離。誰讓陸離不滿，誰就給我滾出燕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