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於周凱在之前的審訊中總是提一些針對細節的問題，所以李鑫已經藉助紅臉警官補全了很多作案細節。
不過他不知道，這一切在宋何與周凱眼中都是徒勞，想要掀翻他僅僅需要一些小技巧就能做到。
“你的棒球棍從哪裡來的？”
李鑫一愣，疑惑的看着周凱，納悶道：“體育用品店買的啊。不是問過了嗎，周警官。”
周凱搖搖頭解釋道：“我的意思是，當時你的棒球棍是隨身攜帶的嗎？”
李鑫聞言點點頭：“一般都放在汽車裡，那天我去唱歌的時候是開着車去的。”
周凱點點頭：“那天晚上你開車去的傑出KTV？”
李鑫說：“對，當時就停在KTV的停車場裡。”
周凱問道：“車牌號還記得嗎？”
“記得。”李鑫說了一串號碼。
“哦，是這樣啊。”周凱意味深長的笑了笑，看着李鑫的眼睛，一字一句問道：“案發時間是三年前八月七日，你的汽車購買日期是三年前八月十一日。”
“請問你是怎麼做到提前四天把這輛車從銷售中心開出來，停到了傑出KTV的停車場的。”
李鑫一下子愣住了，想要辯解，卻實在記不清自己購買汽車的具體時間，好一會才說道：“我記錯了！棒球棍是隨身攜帶的……”
周凱冷笑打斷道：“就是說當時和你唱歌的朋友都見過那根棒球棍？”
李鑫立馬停下不敢再說了，可是周凱缺不打算放過他，繼續說道：“我們曾經請法醫進行過秘密鑑定，兇手是一名身高175釐米，體重65公斤的成年男子，體型偏瘦腕力不足。”
“而不論是你還是石向勇，身高和體重都與真實的兇手嚴重不符。所以我們從一開始就知道，你們兩個都是替人頂罪才自首的。”
“可是你們對於案件的部分細節都特別瞭解，顯然接觸過真兇，所以我們就對和你們有聯繫的人進行了調查。”
說到這裡，周凱頓了一下，發覺李鑫已然緊張得說不出話來，便加重了語氣道：“調查結果也很讓人驚喜，因爲我們發現了一個人的體貌特徵與兇手完全相符。”
“那麼你要不要猜一猜這個人叫什麼名字？我相信你一定能猜中。”
周凱的話中每一個字都帶給了李鑫巨大的壓力，他不願意相信，可是周凱所說的體貌特徵與牛亮完全相符，由不得他不信！
宋何聽着李鑫急促的呼吸聲，心中冷笑手下不停，有選擇性的寫下幾行話，然後就擡起頭看了眼李鑫，頓時發覺他的心理防線已經在周凱的進攻下岌岌可危。
見宋何停下筆，周凱便明白了他的用意，緩緩說道：“前天，陳龍等四人被捕，昨天……今天凌晨，劉子濤被捕。”
“是不是有幾個名字特別耳熟？你沒有猜錯，能夠證明你在三年前曾去過傑出KTV的證人如今已經全部進了警局的看押室。”
“而從今天下午開始，我就會一個一個的審他們，看看是不是每個人都能像你一樣堅定，替牛亮盡心盡力的遮掩。”
李鑫此時彷彿失去了控制表情的能力，難看的臉色直接出賣了他的內心的真實情緒，長達數天的堅持就在周凱說出牛亮兩個字的一剎那，瀕臨崩潰瓦解！
周凱自然看出了端倪，繼續口齒清晰的說道：“其實我特別希望你們能咬牙堅持下去，畢竟你們越堅定，扣在你們身上的罪名就會越大，法院在的量刑也會越重。”
“不過我估計這只是我的一廂情願，相信聰明人還是有的，知道第一個說實話的人的罪名最輕，就看誰運氣好能把握住了。”
周凱一邊說一遍觀察李鑫的臉色，見對方眼神渙散無神，便立即換了個話題：“對了，據我們所知，你和你愛人雖然分開居住了，可是你們的孩子明年就要上小學了吧？”
李鑫的眼神瞬間恢復神采，可是其中卻滿是焦急不安的情緒：“事情是我做的，和我孩子沒關係，你們不要……”
“看來你們平時沒少用孩子來威脅他們的父母啊。”周凱冷笑一聲：“放心吧，我們不是你，做不出這種骯髒的事情來。”
“不過以文臨縣居民對這個案子的關注度，只要你扛下來這個罪名，那麼你兒子就會在你簽字的第二天多一個身份，並且這個身份會陪他一輩子。”
“有這種身份罩着，相信他的人生道路不會太順利。而如果你們父子運氣好的話，也許過個十幾年，就能在裡面相遇……”
“我說！”
一聲低沉果斷的聲音響起，打斷了周凱的話頭，也表明李鑫的心理防線徹底崩潰。
周凱見狀鬆了口氣，暗暗瞪了宋何一眼：再照你的臺詞說下去，我就變成當代酷吏了！
宋何聳聳肩回了個眼神：都是爲了工作嘛，再說扮一扮惡人能有效舒緩內心的壓力。
當兩人做好準備等待李鑫開口的時候，就見李鑫極爲認真的看着周凱，低聲問道：“我有很多事情要舉報，但是我害怕牛亮報復我，你們能不能保護我離開文臨縣？”
宋何眼睛一亮，渾沒想到在李鑫這裡還有意外收穫。
不過他很快明白了李鑫的想法，畢竟陳鬆的事情已經註定瞞不下去，與其老實交代了頂罪的事情，還不如把牛亮所有的罪行全說出來！
畢竟前者不僅得罪了牛亮，李鑫也得蹲監獄。而後者則還有機會爲李鑫爭取寬大處理，到時候帶着家人遠走他鄉，徹底與這些事情撇個乾淨！
更關鍵的是，李鑫早在自己停止記筆錄的一剎那，就有些魂不守舍的頻頻看向單面鏡。
而康國輝等人遲遲沒有出現，也讓他明白，單面鏡後面的觀察室內只有援助小組的人！
聰明人啊！
眨眼間看穿李鑫的心思，宋何刷新了心中對李鑫的評價，與周凱對視一眼，興奮的準備記錄。
周凱對於李鑫的行爲也感到有些意外，不過他經驗豐富，轉念間當機立斷道：“我們可以保證你的人身安全，不過我們必須確定你所說的都是事實。”
李鑫嘴脣發乾的嚥了口口水，長出一口氣道：“我保證我說的都是真的。”
周凱點點頭：“那好，你說吧。”
李鑫深吸一口氣：“二十多天之前，牛亮找到我，說需要找個人頂罪……”
一時之間，審訊室內除了李鑫的說話聲和宋何左右開弓的飛速書寫聲，不再有其他的聲音。
半小時後，康國輝回到觀察室，恰巧看到李鑫在筆錄上籤下了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