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低了，因爲你的插入，這十九個世家損失慘重，而參與其中的大多數世家只是想跟着奧格海姆家族混口飯吃而已，卻沒料到賠進去那麼多魔術使用者不說，還被削減了份額和降格處理了。”菲力奧斯走過去重重拍了拍李想的肩膀，“份額還能靠家族生意稍微彌補回來，但降格以後要升回來，必須付出巨大的代價。這種代價等同於再造一個新的世家，不是所有人都能承受起的。”
“但至少他們還活着。那支邊境部隊，那支浮空艇艦隊，那些在這次事件中死去的邊境戰士們可什麼都沒了。”李想擡頭看他的眼睛，這是他心底的想法，也是最不能容忍的一點。
即便他不像那些枯守在邊境的戰士一樣，簡單地將自己的身心奉獻給人類陣營，但也看不慣享受他們用血肉換來的和平的人卻反而糟踐他們生命的蠢事。
菲力奧斯嘆了口氣，旋即笑道：“你也不用忿忿不平，他們付出的代價遠超你的想象。每一個家族都至少付出了百億的資源，那還只是明面上的一小部分而已。至於爲什麼不徹底瓦解他們，是因爲那是規矩。”
“規矩？”
“沒錯。一個大家心知肚明卻不會擺放到明面上來的潛規則。只要沒有動搖人類陣營的根基，沒有與災厄聯手，那一切都有的談。奧格海姆家族只是想打通塔羅牌這條生財渠道，並沒有動搖人類陣營根基，因此黑王說情，當下就是最好的審判。”菲力奧斯嘆了口氣，這些事情本該等他到了玩家層次才能接觸，但包括他在內，幾乎所有人都認定李想能順利晉升到玩家序列。
他被時計塔派來，一是爲了和傑弗裡商談有關來年學院杯的事情，還有便是爲了來看下這個小子，被多方大佬莫名關注的一名小小魔術學徒。
菲力奧斯由於黑夜之影的委託而特別留意了些李想，同時明裡暗裡也給了一點小幫助，正因爲這些小羈絆，這次他纔會被時計塔派來給予李想那份裁決書。
五王裁決書，是七大陸分量最重的裁決書。
在提前預知了裁決書的內容後，他也明白了爲什麼時計塔會委託自己親自來宣判，菲力奧斯壓抑住內心的激動，繼續打量着這個少年。
比之前幾個月，他又精壯高大了一些，由於天地劇變，魔法粒子顯現，現在這個世界少了很多疾病和隱疾，少年少女的發育成長也爲歷史之最。
一般等到二十三四歲纔會停止身高體重等體質方面的成長。
但李想的變化比起一般人還是太大了。
菲力奧斯看過他在高中時的照片和數據，這才半年，他已經像是換了一個人。
那股澎湃的生命力讓他這種能感知天地規則的6級玩家都震撼不已。
因而他也立即斷了之前高層否決的猜測——災厄心臟在他的體內。
衆所周知，移植任何災厄異種臟器都是找死的行爲，生機會越來越稀薄，獲得強大力量的同時也會逐漸向那一側靠攏，這種改變太明顯了。
李想還沉浸在審判結果中，確實這個結果不是最好，卻是最讓所有人都接受的。
該受到懲罰的一個不少，該獎勵的也一個不少。
作爲最大獲利者，他完成了A-4的任務，恐怕也會受到褒獎，無論是在外還是在學校裡，李想又再度到了風尖浪口。
只是陷得越深，他越是發自心底的討厭這個人類世界。
七大陸確實比藍星時期要先進文明太多，人類也獲得了質的飛躍，但層級的壟斷，難見天日的層層阻攔讓他喘不過氣來。
走不到盡頭，就無法得到真正的自由。
那些從天而降的資源、財富和名氣反而成了一道道枷鎖，讓李想壓力驟增。
他需要繼續變強，超脫再上，從未有任何一刻有這麼強的慾望。
李想看向菲力奧斯，他正好也收回了打量審視的視線，取出了那一份火漆密封，封面精緻無比的裁決書。
猙獰霸氣的白色巨龍、黑白兩色月輪對稱形成的X、張開的黑色羽翼、一輪紫色新月、一面雕刻有精緻花紋的大盾，五大王座的家徽很少同時出現在一個地方，它們繞成一個巨大的環，給人以無比的威壓。
“白王無上。”
“家族榮光高於一切。”
“黑王不朽。”
“生生不息。”
“極夜將至。”
五大王座的族語從菲力奧斯口中緩緩吟唱出，蒸汽語的美感，抑揚頓挫，帶上那一絲若有若無的魔力，裁決書緩緩浮現在了半空中。
傑弗裡和菲力奧斯對着空中的裁決書投以注目禮，這是對五位人類最傑出玩家的尊重。
五道熾熱的光芒投射而下，將李想籠罩在其中，納入了一個封閉的虛空之中。
李想只覺得光線刺眼，還沒來得及擡頭，就聽到一聲響如驚雷般的怒嚎。
“跪下！”
這道聲音直接劈入他的靈魂深處，讓他不住顫慄，雙膝打架的同時，身上彷彿被壓上了無數重擔，迫使他不得不屈膝緩緩跪下。
李想在被震懾的一剎靠着災厄心臟的強大動力復甦神智，竭力支撐着膝蓋，不跪下。
“面對五王，竟然敢不跪？白家的子弟連禮儀都不懂？”一聲嗤笑，依舊是那道讓他跪下的刺耳聲音。
中年男子，四十歲上下，煙嗓中帶着一絲金屬腔，彷彿一開口就有滾滾黑氣襲來。
“紀寧，幾百歲的人了，和一個小孩子置氣算什麼樣子？我們是讓他來接受獎勵的，又不是審訊。”女人嬌媚動人的聲音將男人的聲音蓋過。
只是普通的話語卻讓李想全身上下熱血沸騰，氣血翻涌，彷彿隨時都要噴射出來一樣。
這已經不是魅惑，而是迷惑了！
李想堅持的最後心防就在這麼一句普通的話裡陷落了。
脖子上的月家印記從未如此灼熱過，好像那少婦就在自己身側，耳鬢廝磨，香氣繚繞。
“夠了，再這樣下去，人就要被你們兩個玩壞了。”一道威壓的聲音壓下，將兩種氣息都徹底粉碎了。
這聲音有一種莫名的熟悉感，李想擡頭，眼前白光漸漸暗下，他也終於看清了對面那如海市蜃樓般的景象。
一張普通的黑木圓桌，五個璀璨華麗的王座，五道至高無上的身影。
正對自己的便是最後說話的那人。
他沐浴在白色的光芒中，看不清容貌，卻彷彿能輕易射穿自己的身心。
白王！
“拜見五王！”李想單膝跪地，低頭行禮，對面畢竟是人類最強的五位玩家，基本禮數還是要的，只是他很不喜歡第一個人那種高高在上的方式而已。
從聲音和語氣判斷，應該是那位和白王不對眼的黑王，後面的女人應該是唯一的女性，月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