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百八十章 ‘奇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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火獄人的部族傳統數不勝數，很多傳統猛然間聽到會讓人覺得非常古怪，但仔細揣摩，領悟到其中蘊含的深意後卻會發現，這些傳統對於部落尤其是弱小部族的傳承來說，都能起來很好的指點作用。
圖德南土人的話讓張黎生不知第幾次開始暗自讚歎起土人先輩們的智慧，這時突然就看到一個矮小的人影撲到了自己腳邊，將腦袋埋在地上，匍匐着說道：“偉大的攻伐者，您虔誠的信徒瓦庫庫來拜見您了。”
“瓦庫庫，你看起來成熟了不少，”回過神望着腳下的信徒，張黎生笑笑說道：“而且心地也變得無私起來，竟向部族獻上了世代相傳的‘巨毫蛛’飼養之法。
我決定，給你的頭頂插上三根翎羽，讓你成爲部族馴獸師的首領，”
“偉大的攻伐者，比您恩賜給‘圖德南’的寶貴知識來說，我的奉獻不值一提。
那神奇可以將人的力量放大無數倍的滑輪和槓桿，靠着水流轉動就能造出鐵器的魔神般的工坊，那些纔是真正的秘法，和它們相比，小小的戰士‘夥伴’培養之術根本算不上…”
“靠着水流轉動就能造出鐵器的魔神般的工坊，圖格拉，那是什麼？”張黎生楞了一下，打斷了已經成爲青年的瓦庫庫的話，向圖德南頭人問道。
“攻伐者，是部族工匠首領杜木魯的兒子阿魯巴按照您恩賜的知識，在地下河中造出的一種‘奇物’，可以吸納河水緩慢流動的力量，驅使重錘，一下便將硬鐵砸進‘鐵模’裡製成想要的鐵器。”
張黎生皺着眉頭想了想，突然脫口而出驚呼道：“水力機牀，你是說阿魯巴靠着幾張工程圖紙，硬生生的製出了水力機牀？”
“偉大的攻伐者，原來那種‘奇物’叫水力機牀，這真是個。真是個奇妙的名字。”瓦庫庫低聲讚美着。
張黎生雖然不能理解‘水力機牀’這個名稱有什麼奇妙之處，卻知道也許他統治的土人部族裡有着一個類似‘愛因斯坦’的偉大天才。
沉思了一會，他開口說道“看來阿魯巴的能力還在他的父親之上，圖格拉，那就讓杜木魯將部族工匠首領的位子交給他的兒子吧。
至於你瓦庫庫。我剛纔說過。將會給你插上三根翎羽，讓你成爲部族馴獸師的首領，可現在看你顯然對作工匠更感興趣，那你就只能戴上兩根羽毛了。”
在張黎生說話間。便有土人雙手捧着裝滿鮮豔翎羽的木盆跪到了他的身旁。
看到跪在腳下的年輕土人沒有反對的意思，張黎生便摘掉了瓦庫庫本來別在腦袋上的兩根翎羽，丟在地上，重新給他插上了兩根嶄新的羽毛。
這也就意味着除非攻伐者本身，或者圖德南部落出現另一位比張黎生地位更高的守護精怪。否則瓦庫庫便永世都是部族的首領之一，就算是犯下大罪都不能褫奪。
“感謝您的恩賜，偉大的攻伐者，您是我心中活生生的信仰…”雖然腦袋上本來蒙恩的翎羽由三根減少爲了兩根，但如願以償成爲匠人首領的瓦庫庫更加感激涕零的匍匐在張黎生的腳下說道。
“我對你的恩賜是你應得的瓦庫庫。
也許從長久的角度看，阿魯巴製造的‘奇物’對圖德南部落來說遠比‘巨毫蜘’要重要的多，但眼前來說，‘巨毫蜘’纔是部族強大的關鍵。
好了你退下吧，圖格拉。帶我去看看你們口中的那件‘奇物’吧。”
“遵命，攻伐者。”瓦庫庫和圖德南同時回答一聲，一個站起身恭敬的退下，一個匆匆命令工匠們停止驅使粿粿獸拉動紫色繩索，清空洞穴通道後。在張黎生身前引路，向地下金河走去。
兩月不見，被無數火炬照耀的分毫畢現的地下河道旁已經建出了數百座的漁場；
上千艘‘三骨船’點着火把，遨遊在寬廣到一眼望不到邊際的地下長河中。將無數漁獲捕撈上來，可對這一切改變。張黎生彷彿毫不在意，走出地下洞穴，眼睛便緊緊盯在岸邊幾臺看起來非常簡單的巨大機械上。
那機械在河岸邊的部分只有一個鐵架子；
一根被固定在支架上，只可以上下活動的像是巨大石杵一樣的傳動臂；
和一個擺在佈滿苔蘚的溼滑地面上，上面放着一大塊黑色金屬的鐵製模具。
而機械工作過程更是非常簡單，無非就是隨着地下金河的河水緩緩流動，‘石杵’在鐵架子上被慢慢提起，然後猛然落下，將黑鐵砸進了模具。
可看着這幾件簡單的機械在岸邊搗來搗去，張黎生的臉色卻顯得十分凝重。
“河道里應該有帶槳葉的絞盤，不，絞盤應該不能這麼充分的利用水力…”他在心裡喃喃自問着，“算了，我對機械可不擅長，何況弄清這個大傢伙的工作原理根本毫無意義。
重要的是，這個像是石頭錘子的鐵錘很可能將帶着‘火獄人’進入機械文明的時代，可把他們引上這條岔路真的對嗎？”
就在張黎生心意迷茫之時，跪在河岸邊的造船場旁，和父親手臂貼着手臂的阿魯巴望見征伐者全神貫注的望着自己製造的‘奇物’，內心中不覺生出一種強烈的不甘心和難以抑制的衝動。
他滿是皺褶的醜陋臉孔上露出掙扎的神情，猶豫了一會，突然匍匐着來到張黎生的面前，“偉大攻伐者，您虔誠的信徒阿魯巴有事向您稟報。”
不遠處的杜木魯看到兒子跪地爬到部族征伐者的腳下，先是目瞪口呆，隨後臉上露出驚駭欲絕的表情，失聲驚呼道：“阿魯巴，你瘋了嗎，竟用那麼瘋狂的主意…”
“杜木魯，讓你的兒子說。”張黎生愣了一下，饒有興趣的朝杜木魯擺了擺手。
“攻伐者，我看到您在注意我製造的那幾件‘奇物’。
部族裡的人都以爲，都以爲我製造它們只是爲了彰顯您賜予‘圖德南’的智慧是多麼偉大，但其實我的目的不僅僅是如此。
這件‘奇物’，這件‘奇物’是能替代大部分匠人工作的神奇工具。
雖然用粘土鑄造模具再用鐵漿灌燒成形十分麻煩，要花費無窮無盡的功夫，而且現在還有很多鐵器的模具無法造出來，但它每造出一種模具，便可以毫不費力的複製出想要的鐵器的特性，讓前面所有的辛苦都不算白費。
我，我覺得有模具造不出來全是因爲太少匠人鑽研，所以，所依我希望您能下令，以後‘圖德南’的所有鐵器都必須用這種‘奇物’鑄造，匠人們唯一的工作就是鑄造模具。
這樣的話，這樣的話我保證只要三個冬夏交替的時間，部族的鐵器就會用之不竭，甚至戰士們都能身穿鐵甲戰鬥。
到那時，到那時，‘圖德南’在您的庇護下征服這座大島都將不是夢想！”
“你最後一句說什麼，阿魯巴？”張黎生心中一動。
“我說，我說，如果照我說的做，‘圖德南’的戰士將身穿鐵甲征戰，在您，您的庇護下，征服整個海島。”阿魯巴將頭埋在地上賭上自己一切的坎坷說道。
“征服整個海島，是啊，我現在連這座小島都沒有徵服，就開始顧慮重重實在是太可笑了，”張黎生啞然一笑，露出恍然的表情，“現在任何能讓‘圖德南’變得更強大的主意，就都是好主意。
沉穩的人也許會覺得你說的這些話簡直是瘋言瘋語，比如你的父親，但我卻知道，你其實還低估了這個水力大鐵錘的作用。
不過一下子就不讓匠人們打造鐵器，無論如何都有點太絕對了，作爲一名真正的首領，有時要懂得靈活。
對了，圖格拉，現在巧合是個好時機，把我剛纔的命令宣告衆知吧。”
“遵命，”圖格拉從攻伐者身後站了出來，“按照‘圖德南’偉大的攻伐者之令，杜木魯的部族匠人首領之位即刻將歸其子阿魯巴所有。”
圖德南頭人話音剛落，張黎生便望着彷彿身在夢境，神情迷茫的阿魯巴聲音低沉的說道：“你聽到圖格拉的話了嗎阿魯巴，從現在開始你就是部族的匠人首領了。
按你的想法命令匠人們去做你想要讓他們做的事吧，不過也不要那麼呆板，你明白嗎？”
“我，我明白您的意思，偉大的攻伐者，可，可，可我…”阿魯巴不由自主的望向從小疼愛自己的父親，卻驚訝的發現，失去部族匠人首領地位的父親不僅沒有沮喪的神情，反而充滿了驚喜。
其實這很好理解，火獄人的部族中，戰士首領的頭銜不可傳承，不過一般出身強大戰士首領家族的土人因爲自幼受到薰陶，只要身體健康，四肢健全，頭腦清楚，很容易便能因爲驍勇善戰，成爲新的戰士首領；
而匠人首領和大部族裡的馴獸師首領，因爲祖傳的技藝可以將首領的頭銜傳承給後代，但地位卻不能傳承。
現在已經沒幾天好活的杜木魯雖然失去了部族工匠首領的地位，但他本來只插着一根翎羽的兒子，卻繼承了這個位置，這對一名老邁的父親來說，當然是件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