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子瑤看着皇帝,有些不解,皇帝爲何有這般的反應?
皇帝看着洛子瑤,滿目的傷痛絲毫沒有掩飾,他不相信自己聽到是事實,他不相信,“你,你剛纔說她已經死了?”他看着洛子瑤,再一次的問道。聲音幾乎哽咽的從喉嚨口擠出來的。“是不是?”
洛子瑤看着這個兩鬢已經斑白的男人,轉眼之間,他似乎突然又老了很多很多,爲什麼他會這麼傷心,甚至她能感受得到他那顆蒼老的心此時痛的甚至連呼吸都困難了。
隨着洛子瑤的輕輕點頭,皇帝終於得到了他想要的答案,皇帝的眼底那種期待神情也慢慢的暗淡了下去。只見他苦笑了一下,“死了,沒了……她死了,她就這樣死了……”皇帝一個踉蹌後退了一步,無力的靠在身後的柱子上,擡起頭,看着那清冷的月光,“青,青吟……爲什麼會是這樣的?爲什麼?”
就着朦朧的月光,洛子瑤清晰的看到皇帝的臉上有什麼劃過,重重的垂在了她伸手預想去攙扶他的手背上,是淚,是眼淚。洛子瑤不禁的一愣,她縮回自己的手,愣愣的看着自己手背上的還帶着溫度的淚水。
男兒有淚不輕彈,只是未到傷心處。
皇帝馳騁沙場政壇這麼多年,可如今盡然流淚了?“父皇……”洛子瑤咬了咬嘴脣,不禁的呢喃了一聲。
皇帝帶着絕望的眸子定定的看着的洛子瑤,雙脣顫抖着許久終於用那乾啞的聲音再次的問了一句,“她,她是怎麼死的?告訴朕。”
猶豫了很久很久,洛子瑤終於垂下了眼眸,“油盡燈枯……”
油盡燈枯……
皇帝聞言,眼底閃了閃,而後只見他雙手緊緊的抱住了他手中的那支短蕭,緊緊的將其抱在懷中,就好似要保護自己的最心愛的東西一般,踉蹌着身子,轉過身,一步,一步的向大殿內走去。
口中卻還隱約着能聽見他自言自語的說着。“死了,沒了,沒了……爲什麼……爲什麼不等朕找到你,爲何要離開朕?爲何……連死都不讓朕知道。”
看着皇帝那落寞的背影,洛子瑤就這麼定定的站在原地,腦子裡一片的空白……
因爲她清楚的聽到了一個名字,青吟,洛青吟……這是她母親的名字啊……
茗貴妃就是她母親?
洛子瑤愕然看着斑駁宮殿大門上的三個已經失去華彩的字,下意識的,她用雙手撫上了自己的小腹。
露華殿,梨花,茗貴妃,孃親……
當所有的名詞一下子串聯起來的時候,洛子瑤身子猛的一顫。她不知道自己腦子裡浮現出來的是什麼,她也不敢將這個想法在自己的腦子裡過多的停留。她害怕自己的想的是真的。
一陣風吹過她的身旁,她打了個寒顫,不禁的她環繞雙臂抱住了自己的身子。
她閉上眼睛,深深的深呼吸了一下,而後定了定自己的情緒,轉過身沉默了片刻後,最後卻還是忍不住的回頭看了一眼那矗立在身後的那座高大的宮殿,“孃親,那個女人是你嗎?”
洛子瑤坐在窗前,手中拿着母親留給她的斷蕭,一遍一遍的婆娑着蕭上的那個已經被磨平了雕刻,那是一朵梨花。刻工很精細,雖然過去了那麼多年,可卻已經可以清晰的看的出雕刻這朵梨花的人的用心。
一夜未眠,可卻絲毫感受不到半點的疲倦和睡意。
洛子瑤就這麼一直呆坐在窗前,腦子裡卻不停的回想昨夜皇帝口中輕聲呼喚出來的名字,還有他痛苦而又絕望的背影。
洛子瑤不由的蹙起了眉頭……
無意間的垂眸向樓下的門口望了一眼,只見蕭雲寒正興高采烈向她這邊過來。
蕭雲寒看見洛子瑤,而後十分興奮的衝她叫道,“王嫂,你看我給你帶什麼來了。”
洛子瑤挑了挑眉頭,轉身便開門迎了出去。
門一開,只見蕭雲寒興奮的將一個漂亮的盒子遞到洛子瑤的面前,“這個給你。”
洛子瑤有些愕然的看看蕭雲寒,“這是什麼?”
“胭脂啊,雪空說你肯定會喜歡的。”蕭雲寒美滋滋的回答道,“還有一些我在御寶齋給你買的首飾,你看喜不喜歡?我看你總是不怎麼喜歡戴首飾,所以給你買了些比較秀氣的,我想你肯定喜歡。”
洛子瑤不禁的笑道,“哪有你這麼送我東西的。”
“爲什麼,我覺得你會喜歡我就給你買了。”蕭雲寒倒是覺得一臉的茫然。
洛子瑤看看蕭雲寒,轉身近了屋,將他送的東西放在桌子上,“這些東西都是送給心上人的,懂嗎?”
蕭雲寒習慣性的努了努自己的嘴,一臉孩子氣的想了想後笑道,“那就當王兄送給你的吧。”
洛子瑤聞言一愣,而後便只有淺淺的笑了笑,卻沒有再去接蕭雲寒的話。
稍稍沉默了一下,洛子瑤眸子突然閃了閃,而後笑着回身看向蕭雲寒,“雲寒,你是不是可以隨意進出皇宮?”
“是啊”對方很自然的點點頭。“王嫂莫非想要我帶你出宮嗎?”
洛子瑤看着蕭雲寒,點點頭,“宮中太過煩悶了,我很想出去走走,不知雲寒你可不可以帶我出去,天黑就回來。好嗎?”
蕭雲寒笑了笑,“我就知道你也呆不習慣這裡。”頓了頓只見他似是想了想,“可是萬一皇祖母知道了怎麼辦?”
“不會的,我們天黑就回來。好不好?”洛子瑤看着蕭雲寒,無比誠懇的問道。
蕭雲寒似是想了想,而後便調皮的笑着點了點頭。
……
蕭雲寒平時也會經常出來遊玩,自然對這裡比較熟悉,加上他性格活潑,跟着他倒是也沒覺得煩悶,看着蕭雲寒自己在前面走着,洛子瑤眸子中閃過一絲笑意,而後慢慢的放慢了速度,直到最後停了下來,看着蕭雲寒的背影,嘴角微微一勾,“抱歉了。”她無心利用蕭雲寒,可是除了這樣她不能名正言順的以出宮的藉口出來找祁進。
洛子瑤轉身走進了身旁的那家布莊,布莊裡的掌櫃很熱情的招待了她,洛子瑤按照黛雪樓的規矩將信物遞給了掌櫃,掌櫃頓時也就明白了,趕緊招呼道,“夫人,您要的布在後院,我叫人帶你過去看看。”
洛子瑤點點頭,而後便跟着店小二進了布店的後院。
穿過一道長長的迴廊,順着一條五彩石子花道,遠遠的看見祁進一席青灰色長袍,面對着前面的安靜的湖面有些發愣,手中是一壺還未喝盡的酒。
祁進微微側眸,而後很瀟灑的仰頭灌了一口酒,輕笑道,“怎麼好好的皇宮不呆着,跑我這裡來做什麼?”頓了頓,似是帶着幾分玩笑道,“莫非是有什麼生意關照我的黛雪樓嗎?”
洛子瑤抿了抿脣,走到祁進身旁,“少喝點酒。”說着她將祁進手中的酒壺給拿了過來,隨手放在一旁的圓桌上。自她認識祁進開始,祁進給她最深的便是他時常不離手的酒罈,總是能看見的他喝酒,尤其是獨自一人的時候,就喝得更兇。但卻也從未見他喝醉過,他似乎總是隨意,灑脫。可卻還是能在他不羈笑容背後看到的一絲的落寞和孤寂。
這份孤寂無人可知是從何而來,或許他的背後也有着一份刻骨銘心吧。
祁進微眯了一下眼眸,看着洛子瑤,輕笑了一聲,“是不是懷孕的女人都會這麼囉嗦?”
洛子瑤一愣,垂眸下意識的摸了摸自己的小腹,微微勾了勾脣角,而後轉身看向祁進,“祁進,我今天來找你是想讓你替我找一個人?”
祁進聞言,眉頭微微一蹙,但卻並沒有迴應洛子瑤。
洛子瑤見祁進不語,頓了頓後繼續道,“其實我也不知道她是不是還在世,只是我……我很想知道關於這個人的事。”
祁進並不笨,他微微側轉了眸子,看向了一旁的波光粼粼的湖面,稍稍沉思了片刻後,“這件事,我幫不了你。”
“爲什麼?”洛子瑤看着祁進,她並不懷疑祁進知道她此次來的目的,可是她很不解,爲何在她身邊的人似乎聽到茗貴妃這三個字都會變的很奇怪。她直覺告訴自己,她的孃親肯定與皇帝還有茗貴妃,甚至和那個皇宮有什麼瓜葛,可是他們中間卻似乎缺什麼,連不起來。
她不明白皇帝爲什麼聽到她孃親的事而變的如此傷心。而且她還想弄明白一件事,若她的母親真的是茗貴妃,那麼傳說當年茗貴妃失蹤時就已經懷了身孕……
想到這裡,她更加不敢往下揣測,更不敢去想下去。因爲自我保護的本能告訴她,這個結果或許會很殘忍。
“沒有爲什麼。”祁進淡淡回答道。而後抓起一旁的酒壺,仰頭喝了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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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子瑤似乎並沒有放棄,既然他不願意去查茗貴妃,那麼……洛子瑤微微蹙了蹙眉頭,“那能告訴我,我孃親的過去。”
“你娘有什麼過去?”祁進帶着幾分的醉意,再喝了一口酒,淡淡一笑,“她的過去你不是比我更瞭解嗎?還來問我做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