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一動手,裡面的打手都知道了。花滿樓作爲附近鄉縣最出名的風月場所,打手自然不少,足足有二十多個!
冷寂哼了一聲,沒等那些打手從門裡衝出來,一個箭步就衝了上去,凌空飛起一腳,將衝在最前面的兩名打手當胸一腳踹飛,連砸倒幾名同伴,站在了門口,冷眼看着裡面的人說:“出來一個,打一個!”
在他的身後,奇門八冷中的男人們一個個陰沉着臉出現了,眯着眼睛看着裡面的一幫人,嚇得那些打手一個個怔立當場,不敢向前!
外面的老鴇一看沒了救星,更是嚇得屎尿齊流,腦袋在地上磕的嘣嘣響,不停的哭號着:“真的不管我的事啊,人不是我殺的啊!是黃老爺打死的啊!”
蝶軒一把抓住了她的頭髮,將她的頭提了起來,咬牙問她:“黃老爺是誰?他爲什麼要打死媚娘?你最好從實給我招來,否則我一定要讓你生不如死!”
老鴇大聲的慘叫,被蝶軒正正反反抽了五六個耳光,兩邊腮幫子腫起來,整個腦袋像個豬頭,也不敢叫了,捂着自己兩邊的臉,顫聲說:“那黃老爺是臨縣的知縣,也不知道怎麼就跑到咱彩霞鎮來了,也不知道怎麼就跑到咱花滿樓來了…”
“啪!”蝶軒一個巴掌扇過去,恨聲罵她:“給我說重點,若要再廢話半字,我先掰斷你一根手指!”
那老鴇打了個冷戰,把雙手下意識的藏到了後面,趕緊跪在地上說:“那黃老爺就來花滿樓找姑娘,說巧不巧,就挑了媚娘。可是那媚娘也不知道是什麼心思,腦筋轉不過來了,愣說自己不招待寅朝官員,說是不給自己妹妹和妹夫丟臉!你說說,她生活在咱這大寅帝國,說這樣的話豈不是跟謀反無異?那黃大人的隨從打了她一頓,扔給她紋銀二十兩,要她作陪。可那傻丫頭就是王八吃秤砣鐵了心了,死活不陪,還得我也捱了一頓打,而她更是被打的…打的…”
這老鴇本來還越說越氣,對媚孃的不識時務一直耿耿於心,後來意識到自己的處境,嚇得一縮脖子,趕緊捂住了臉,驚恐的看着蝶軒。
蝶軒銀牙咬的咯咯響,瞪着眼睛問她:“後來怎樣?快說!”
老鴇渾身顫抖,捂着臉說:“後來媚娘就被打的遍體鱗傷,我一看她傷的那麼重,花滿樓這樣的地方也不是養傷的地方,就像連夜把她送走。她自己說要回潘陽縣,說她妹妹早晚會來接她。我就掏錢給她租了一輛馬車,把她送了回去,沒想到在半路上她就…”
看着衆人鐵青的臉色,老鴇用胳膊把雙臉擋住,哭嚎着說:“我也不想出這樣的事情,媚娘畢竟是我女兒,我也很疼她的,她就這樣沒了,我心裡也難過啊,連墳墓還都是我派人幫她挖好的,要不然她可連個收屍的人都沒有啊!”
蝶軒瞪大的眼睛幾乎要噴火,攥緊的拳頭剛要落在老鴇的身上,卻被旁邊的雀舞一把拉住,對着她搖了搖頭。
雀舞眼淚流了下來,眼睛通紅的看着老鴇說:“你真的把媚娘給葬了?”
老鴇的腦袋點的像磕頭蟲,對着雀舞說:“千真萬確!就葬在潘
陽縣的萬人坑下面,有一顆歪脖子柳樹的那下面就是!”
雀舞看了看身後的小寶。小寶的嘴脣一直抿緊了,抱木木呆呆的小豆芽抱在懷裡,看了看雀舞,只說了一個字:“走!”
他沒有說去哪裡,但是衆人都明白了他的意思,紛紛翻身上馬,掉轉馬頭,往街口走去,眨眼時間,已經走的乾乾淨淨,就好像從來都沒有出現過!
老鴇呆呆的坐在地上,感覺自己就像是做了一個噩夢,可是摸着自己那腫脹的臉,看着地上那些已經沾滿了灰塵的白麪肉包子,她才反應過來,自己並沒有做夢,剛纔真的是有人來過,而且她還捱了打!
見樓上樓下的人都在探着腦袋看着,她還想罵兩句,找回場子,藉口的野狗一陣嚎叫,嚇得她打了個激靈,趕緊連滾帶爬的跑回了花滿樓!
“芽兒,你哭出來一聲好不好?”抱着小豆芽,雀舞用自己的臉輕貼着她的臉,輕聲的對她說着,可是無論她說什麼,小豆芽都是一副癡癡呆呆的模樣,好像根本聽不到周圍的聲音。
衆人的目光都充滿了擔憂,如果小丫頭大哭大叫,那還不是那麼恐怖,起碼她把情緒發泄出來了,不至於憋壞了身體。
可是現在,她一聲不吭,連受傷的風鷙用腦袋頂她,她都無動於衷,這說明她已經傷心過了頭,把自己封鎖了,根本聽不到外界的話語,完全沉浸在了自己的世界裡面!
這纔是最讓大家擔心的!這樣下去,小豆芽要麼變成了精神失常的瘋子,要麼就會變成不吃不喝的白癡!
沒有人問要去哪裡,因爲大家都知道下一站的目的地,那就是潘陽縣!雖然沒有人去過潘陽縣,但是這一代距離淨水蓮座和渡陽山脈都很近,雀舞和蝶軒都知道路怎麼走。
子夜的月亮很遠,在潘陽縣的城外,出現了一支馬隊。馬蹄聲在夜色中“得得”的響着,聲音清脆而幽邃,在整條大街上回蕩。
走了一夜,衆人終於來到了潘陽縣。此刻夜色已深,城中沒有了亮燈的住戶,小寶也沒有下令讓衆人進城,這麼晚了進城也已經沒有了任何意義,按照小豆芽現在的情緒,明天天亮了再進城更好,反正這裡又沒有城門。
衆人就地紮營,只有兩個帳篷,就給那些女孩子睡。現在也不是寒冬,男人們就露天而眠!
感覺睡得正香,帳篷裡突然傳來一聲驚叫,小寶一個瞬移就跑了進去,卻見雀舞和蝶軒的中間,空了一個位置!
雀舞驚慌的看着小寶說:“不好了,小豆芽跑了!她應該是天一亮就跑了,昨晚我怕她睡不着,一直在逗她說話,天快亮了才睡着!”
小寶擺擺手說:“你們別慌,我去找找!她應該是先回家了,我進城去看看,你們在這裡不要動,找到人後我會讓赤虹流雲回來帶你們過去!”
轉身出了帳篷,小寶把手放進嘴中,響亮的吹了個哨子。很快,赤虹流雲從遠處跑來,小寶翻身上馬,一拍它的脖子說:“上天!”赤虹流雲一陣疾跑,然後縱身一跳,雙翅展開飛上了天空!
潘陽縣並不大,從城東走到城西,根本用不了半個時辰!城北是大片的田地,而城南卻是幾座山頭和深深的溝壑,這裡有中原著名的玉礦。
在玉礦的旁邊,是一個巨大的溝壑,高低起伏,土包一個接着一個。上面種着稀稀拉拉的樹木,其中在最邊上的一顆歪脖子柳樹下,有一個嬌小的身影,正在手舉着一把形狀奇怪的鐵鏟,用力的鏟着腳下的土地。
小豆芽!小寶在高空中認出了這個身影,趕緊催促赤虹流雲下去,站在她的身後,才更加確定,這個小丫頭,就是小豆芽!
“芽兒,你在幹什麼!”小寶衝了過去,一把將小豆芽抱在懷裡,這才發現她的全身都已經被汗水溼透了,小臉潮紅,汗珠還在順着下巴往下滴!
她的手中拿着一把說鍬不是鍬,說鎬不是鎬的東西,小寶把它從她手中奪過來,卻看到了她雙手上已經被磨出的幾個血泡,心疼的急忙把她的雙手貼在自己的臉上,看着小豆芽說:“芽兒,不要這樣好不好?姐姐的死不怪你!要怪的話,就怪哥哥吧,是哥哥連累了姐姐!”
老鴇不理解當時媚孃的心情,但是小寶卻絕對理解,而且不只是他,就連雀舞她們,也都知道媚娘爲什麼會這麼做!
她一定也聽到了玄寶在冥湖抗寅的事情,她一定在爲自己的妹妹找到了好的歸宿而興奮與自豪!她的妹夫是堂堂玄帝,她的妹妹是玄帝嬪妃,那她就不能給自己的妹妹和妹夫丟臉,去伺候寅朝的官員!
她是青樓女子,社會中最底層的人員,人格可以被踐踏,身體可以被蹂躪,但是她不允許自己的妹妹受到任何牽連,包括名聲!所以她用自己的方式,捍衛着妹妹的尊嚴,也是她最後的那一份堅持!
正是因爲這樣,所以她竟然被黃知縣給活活打死!小豆芽因爲愧疚,覺得姐姐的死是她一手造成的,才關上了自己的心門,把自己鎖在了自己的世界裡!
推開面前的小寶,小豆芽又撿起了那個奇怪的工具,在小寶的注目之下,那個東西竟然變成了另外一種形狀,就像是一把鋤頭!
小豆芽高高揚起了這把鋤頭,一下一下的刨着腳下的土包。小寶一把將她的鋤頭奪過來,對着她說:“芽兒,讓我來,你的姐姐,也是我的姐姐,一切交給哥哥,別忘了,我既是你的哥哥,又是你的相公!”說着抱過小豆芽,在她的額頭上深深一吻!
小豆芽打了個激靈,眼睛逐漸恢復清明,然後慢慢蓄滿淚水,看着小寶,緊咬嘴脣,沒有說話。
小寶深吸了一口氣,把她扶到旁邊樹底下坐下,然後掄起手中鋤頭,用力的鋤着腳下土地。
赤虹流雲已經回去叫人了,等到衆人趕來,小寶已經把土坑挖到了半人之身。巖上鷹衆人急忙上來幫忙,雀舞等人也飛奔到樹底下,緊緊的抱住了小豆芽!
“挖到了!”人多力量大,還不到半盞茶的時間,冷刀就在腳下觸到了一張破草蓆。衆人趕緊小心翼翼的把草蓆上的土用手扒開,露出了裡面的一具屍體,正是死去半年之久的媚娘!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