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單的判斷之後，習慣了獨自單排的常衡忖度了一會兒，覺得好心去提醒孫堯聖不僅起不到任何勸阻的作用，反而會適得其反，落得一個畏畏縮縮的名號。
在這一刻，孫堯聖在常衡的心裡，和莽夫劃上了等號。
孫堯聖曾經說過，在這款遊戲裡，他的世界很單純，單純到只有三樣qiāng、敵人和自己。
他是這麼說的，也是這麼做的。
拿着16，孫堯聖先是站在樓頂往三號樓望去，確定沒有房門打開，和自己落地時沒有看到敵人的身影后，就將全部的注意力放在了自己的腳底。
隔着一層石板，孫堯聖大致分辨出了兩個頻率不同的腳步聲，但也不能百分之百就能確認一樓和二樓各有兩個。
慢慢的沿着牆壁外的鐵質樓梯下樓，貓着腰的孫堯聖已經靜悄悄的摸到了2號樓右側的門口。緊貼着牆壁，在發現樓內樓梯沒有敵人後，孫堯聖側着身子，順着樓道延伸，在一連串被打開的白色房門的中段，發現了兩個敵人的蹤影。
“2號樓中間廁所有兩個敵人，他們應該是發現了你的位置，準備埋伏你。”孫堯聖盯着屏幕說道。
朱曉飛和秦火正在3號樓裡分享着常衡留下的戰利品，沒有任何迴應的意思。
正想往中門走的常衡身形一頓，“謝了。”
此刻的常衡雖然對孫堯聖的印象改善了不少，但莽夫這個詞一旦扣在頭上，不是一時半會就能摘得掉的。
“他們還有兩個人在樓上，我聽到了開房門的聲音，所以我們要速戰速決，不能等他們收集完裝備以後以多打少。因此，我們需要打一個同步率。”孫堯聖不知不覺就擔任起了戰術指揮的角色。
雖然覺得讓一個莽夫指手畫腳心裡有些膈應，但頭腦一向縝密的常衡不得不說孫堯聖的分析有理有據，沒有任何反駁的餘地。
“好，你來決定。”常衡的語調依舊沒有感情，乾巴巴的如同身處在沙漠。
前面因爲要照應朱曉飛和秦火兩個人，沒有看到常衡具體殺人過程的孫堯聖，這一次就有了親眼目睹的機會。況且，除了qiāng法，同步率這種特別講究配合和默契的戰術，也是檢驗菜鳥和高手的磨刀石。
孫堯聖沿着牆壁一路行走，在走到離中部廁所還有一個房間的距離時，翻身進了房間。在這個角度，剛好可以看到斜對角躲在廁所牆壁後面的敵人。
“他們是面對面站位的交叉火力，我能幫你解決掉你左手邊的那個，至於你能不能在頂着兩個人火力壓制的情況下快速解決掉右邊的那個麻煩，就全靠你自己了。”孫堯聖在行動之前，最後一次提醒道。
“來吧。”常衡的回答依舊的惜字如金。
“那好，我數一二三，到三的時候，一起動手！”孫堯聖說道。
當常衡也走到敵人極限的視野範圍內後，孫堯聖輕聲念道，“一、二、三！”
“砰砰砰！”
哪怕是沒有瞄準鏡的機瞄，孫堯聖依舊利用16的三連發，將左手邊廁所後面的敵人給爆頭擊倒。只到倒地，這名敵人也沒有發射出一顆子彈。
在孫堯聖準時動手的瞬間，常衡並沒有履行口頭契約，而是在稍微磨蹭了一會兒後，這纔出現在了中門的門口。
也正是這稍微變通的節奏變化，讓他只需要在孫堯聖瞬間秒殺一個敵人的前提下，安心對付剩下的另一名敵人。
常衡冷靜地擡qiāng，配有紅點瞄準鏡的ak在訓練有素的肌肉記憶下，只用了不到一秒的時間，就將準星對準了敵人的頭部。
在看到孫堯聖並沒有告知自己這是一個戴着二級頭盔，拿着一把u的敵人時，常衡也只是稍微緊了緊心臟，然後毅然決然地扣下扳機。
在開qiāng的時候，常衡有意無意的將qiāng口往下壓了幾分。
那名敵人的臨場應變能力明顯不夠，在看到對面隊友被打倒在地的時候，居然下意識性的往孫堯聖所在的方向看了一眼。
也正是這一眼，讓他連還手的機會都失去了。
也是三qiāng，ak前三發的固定彈道在配上步qiāng裡最致命的威力後，11大於2的結果讓這名脖子上全是彈孔印的敵人也是一qiāng未發的跪倒在了地上。
“別慌，還有敵人！”孫堯聖在看到常衡收qiāng以後提醒道。
常衡撇了撇嘴，雖然沒說話，但用行動表示對於孫堯聖這種看低自己的善意提醒不感冒。
孫堯聖走到兩個廁所的中間，開qiāng補掉了一左一右拼命往廁所門後爬，想要隱藏自己，好讓隊友幹掉這兩個陰險狡詐的小人，然後救自己。
孫堯聖顯然不會讓他們得償所願，倒不是擔心自己應付不了樓上的另外兩名敵人，河邊溼鞋以後錯失了兩個熟透了的人頭，而是擔心這兩個礙事的傢伙會發揮餘熱，充當眼線，不斷的向同伴彙報自己和常衡的藏匿之處。
“要來了。”順手碾死兩隻螞蟻一般解決掉地上的兩名敵人後，孫堯聖聽聲辯位地說道。
“左邊。”
因爲常衡選擇蹲在樓外，所以在樓內的孫堯聖聽到的腳步聲更加清晰。
兩人相對站位，孫堯聖的左邊就是常衡的右邊。就在常衡準備往右調轉qiāng口的時候，猛然間瞳孔張開。
“背後！”常衡驚呼道。
孫堯聖在聽到這聲驚呼的瞬間，沒有任何遲疑的就選擇了相信。
不是天真的認爲這個世界美好到人與人之間的信任，而是常衡是一個不苟言笑，除非確有發生，不然半天蹦不出來一個響屁的人。
都已經放棄了過往的從容淡定，這就說明自己的背後不僅真有敵人，而且離自己很近。
沒有回頭，沒有往左或是往右的躲避，孫堯聖在第一時間就選擇了快速趴下。
一開始常衡還在心裡搖頭，孫堯聖這樣做和將頭埋在沙漠裡的鴕鳥沒什麼分別，要是自己，肯定會立馬調轉qiāng頭，來一場硬碰硬的正面交鋒。
但在孫堯聖完全趴在地上，而留下的空隙剛好能讓自己看到對面敵人的全部身影后，常衡立刻讀懂了孫堯聖這一舉動的真正含義。
‘我把後背交給了你。’
這種突如其來的信任，讓常衡本能的想要排斥。哪怕是在以往，迫不得已和網吧裡的粉絲們組排開黑，他也是儘量遠離大部隊。
粉絲們的水平參差不齊，好好的四人組排，玩着玩着就變成了三排和單排。之所以沒有人抱怨，一是偶像效應，只要是偶像做的事，說的話，那就是古代的聖旨，但凡有一點的質疑，那就是褻瀆。再有就是，開黑也只是近距離的和偶像接觸，享受一下和偶像並肩作戰的感覺就足夠了，哪怕自己身亡，那還是能夠在遊戲裡直接觀看偶像的第一視角，學到更多的技巧，何樂而不爲呢？
腦子裡的想法並不會影響到手指的操作，同樣的操作，彷彿只是上一秒的複製。只是這一次，哪怕這名敵人頭上戴着電焊帽一樣的sān jí頭盔，常衡還是毫不猶豫的朝着對方的腦門射擊。
“砰砰砰噠！”
以往的三qiāng多了一qiāng，恍惚中的常衡並沒有發現這個微妙的變化，正如他的內心，被一種叫“羈絆”的東西潤物細無聲的潛藏了進去。
“還是倒地，最後一名敵人應該就在右邊。”孫堯聖若無其事地站了起來，沒有一句感謝的話，也沒有解釋剛纔的舉動。
“我知道了。”常衡還是冷冰冰地回答道。
從緘口莫言到惜字如金，孫堯聖在試探出了常衡的真實水平後，也對這個敢在深不見底的飛宇蹭吃蹭喝的學生投去了一絲讚賞的目光。
不驕不躁，冷酷無情，又慣用ak，孫堯聖在這一刻，認定了常衡，這真是一個不二人選，絕對是一個可造人才。原本孫堯聖只是想找一個參加平臺賽的隊友，但這一刻他已經想要把常衡拉入他們鯊魚的戰隊裡。一個戰隊，四個人是必須要有的，但不能只有四個人。
起身將差點偷襲得逞的敵人突突死，還剩下的最後一名敵人，不出來就是甕中捉鱉，出來也掀不起大浪。孫堯聖也就把心底裡的想法，給問了出來。
“我剛纔看你也是一把ak加一把98k的配置，你是不是在其他類型的射擊遊戲裡，專職狙擊手？”
常衡想了想，決定不回答是不是有些辜負了剛纔的信任，自己冷漠是一方面，但做人得有起碼的底線。
“恩，算是吧。”
“算？”這個答案明顯不能讓孫堯聖滿意，“我覺得這個問題好像出了是和不是，不會有第三種答案。”
常衡將不耐的情緒強行打壓下去，快速地解釋道，“我也玩過cs，cf這種經典qiāng戰網遊，但我沒有加入過任何戰隊。所以，哪怕我更青睞於jū jí qiāng的一發致命，但在隊友全部陣亡，對面又還有多人的情況下，我不會拿個人喜好去任性整局遊戲的勝利。”
‘看來這是一個理性大於感性的人，果然是一個天生的狙擊手。’
孫堯聖微微點頭，將常衡招入麾下的決心更上一層樓！孫堯聖對常衡的全方位評價都很高，如果說滿分10分的話，他的步qiāng精準度能在8分往上，雖然這是兩人的第一次開黑，默契程度也能在7分左右。
但別忘了，常衡的定位是狙擊手，真正關鍵的評分項目，還沒有得到實際的檢驗。
常衡將完好無損的二級頭和稍微磨損了一點的二級甲穿在了身上，手裡的副武器也從散彈qiāng換成了接近滿配的u。
“那個sān jí頭應該還能擋住一qiāng98k的子彈。”常衡說道。
“我知道，我剛纔在警局附近聽到了98k的聲音，要不要過去打劫。”孫堯聖邊往懷裡摟裝備，邊說道。
“可以。”常衡的回答仍然的言簡意賅。
雖然此刻的常衡的溝通能力在孫堯聖心裡別說及格了，就連保底的一分都沒有，但這款半開放式的射擊類遊戲本就有別於傳統的競技類射擊遊戲，只需要在關鍵的時刻能夠清晰準確的彙報數據就好，過多的交流反而是累贅。
另外，如果沒有記錯的話，剛纔那是常衡第一次主動找自己說話。
另外兩個被遺忘的男人自然不甘失寵，尤其是昨晚開了張，自認爲摸透了這款遊戲的朱曉飛，如同一個得到新玩具的孩子，急切的想要找人分享。
他回頭看了看雖然有着奉獻精神，但連舔包這件令人愉悅的事情都能做的笨拙無比的人，自然不是一個可以互訴衷腸的對象。
“等等我呀，殺人越貨這件事，怎麼能夠少的了我。”朱曉飛朝着前面的孫堯聖二人飛奔而來。
“越貨是真，但請你把前面殺人兩個字去掉。”孫堯聖毫不留情的打擊道。
朱曉飛自然不堪受辱，正欲理論一番，但一想到孫堯聖是utx的殺人王v，他就不想說話了。
但朱曉飛一計不成又生一計，“我這還不是爲了秦哥着想，免得所有的好裝備都被你們倆瓜分乾淨了。”
看着一副‘我就是替兄弟着想的好人’的朱曉飛，孫堯聖搖了搖頭，看着常衡說道，“別介意，自從他上一次去了北京的長城，臉皮就變成這樣了。”
“沒事，多個人，多個幫手。”常衡還不能融入到他們這個圈子，規規矩矩地說道。
拿了尚方寶劍的朱曉飛喊道，“你看看人家，在對比下你，同樣是人和人，差別咋就那麼大捏。”
三人邊說，邊朝着仍在交火中的警局走去。
在警局的大窗外，幾個錯落有致的身影清晰可見，要不是三人都沒有高倍鏡，怕紅點點射不能快速地制服敵人，幾人早就忍不住對人頭數的渴望，原地射擊了。
可正當打盡的時候，許久沒有出聲的秦火驚叫了起來。
“我這樓底下來了三個人！”
“ok，我往回趕。”
朱曉飛也無二話，肉身擋子彈那一幕，不僅不會被時光磨滅，反而被打磨的越發光亮。
常衡看着連一秒遲疑都沒有，哪怕幹掉房間裡一兩個人都能來得及往回趕，但他們如同集體失去了判斷能力一般，就這麼不留下一絲眷戀地悶頭就跑。
再一次看了一眼近在咫尺的警局，常衡也選擇了背道而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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絕地追殺
絕地追殺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