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八十章 活的沒意思

德妃並不是笨蛋,她立刻就意識到上官惜若的意圖:“你的意思是將她引到太后那裡?”她的心跳有些加快,她和皇上一起長大,自然知道他對這個太后是多麼嫌棄。

上官惜若冷笑着抿着嘴:“哼,不是我們引,只不過是她想見太后,甚至有不可告人的原因罷了!”穎兒,不要怨我,我所做的一切,只是爲了大局。

“好一招借刀殺人!”德妃感慨,她現在已經知道該怎麼做了:“上官惜若妹妹,你果然是這深宮裡的女諸葛,只可惜你不願意將這份心用在皇上的身上,也幸虧謝謝你的不上心。”

上官惜若輕輕的哼笑一聲:“一個隨時會死去的人還要求些什麼東西呢?人其實真的應該看清楚自己什麼纔是好的,得不到就不要勉強吧。”

她目光清淡的看着德妃:“有些人有些路是必須要走的,像上官惜若這樣的人沒有什麼高貴的身份,就不要奢望其他不該屬於我的,姐姐,你懂嗎?”

德妃嘆氣,伸手摸了摸上官惜若的髮簪:“其實像妹妹這樣的人做一個貴妃什麼完全沒問題的,只可惜妹妹看的太清了,人若是看的太清,就活的沒意思了。”

上官惜若不再說什麼,只是遠遠的看着那乾淨的天空,有時候有些事情強求不來,她本來就不願意留下,是司馬修逼得她留下的,既然不能讓她幸福,那麼就誰也不要幸福好了。

德妃見她這樣也不再勸什麼,反正這樣的能爲友便是最好了,況且她能這麼想便是最好的,否則自己還要想着去對付她,這後宮裡的爭鬥實在太多了,若是她能放棄,那便是極好的,哼……

上官惜若獨自轉身走回了自己寢宮,安靜的坐在梳妝檯前,巧兒推門進來,看見上官惜若嚇一跳:“娘娘您怎麼一個人在,也不點燭火,也不讓人伺候啊?”

上官惜若見她進來也不驚訝,只是揚起臉,對着她嫣然一笑:“豐赫睡着了嗎?”她起身,似乎剛剛結束了一個很痛苦的冥想,大大的伸了一個懶腰:“好累!”

巧兒收斂起自己不該有的疏忽,上前輕笑着扶着她:“嗯,太子自從回來以後就很少生病了,這一切都應該歸功娘娘的照顧吧?”

上官惜若輕嘆,看着巧兒:“這後宮一向就是這樣,人家當你是什麼你就是什麼,身份低微的永遠沒有辦法選擇自己要走的路,太子也一樣,就算這後宮裡所有人都稱讚他是太子,只要皇上一句話,他就不是。”

走到牀邊,巧兒伺候她坐下,然後有些奇怪:“這父子之間又有什麼仇恨呢?太子還這麼小,皇上怎麼會不承認?”娘娘說話可真奇怪,這後宮裡就只有這麼一個皇子,皇上能不能寶貝嗎?每次有什麼賞賜,不都是第一個給太子的嗎?

上官惜若只是輕笑,有些事情看表面是沒有用的,實質性的東西,你要靜下心去看,司馬修雖然面子上做的還不錯,每次有東西都記得給豐赫留一份,可是,他對豐赫的那種疏遠,誰又看不見呢,嘴角上翹,無所謂,反正豐赫的,她會給他爭取回來的。

巧兒似懂非懂,只是現在她已經明白,就算真的不懂也不要多問,有些事情,知道了反而不好。

上官惜若閉着眼睛,穎兒,希望你能通過這件事情,更加深刻的體會到這後宮的厲害,也希望你可以藉助德妃的手見一見你的太后奶奶,剩下的,就看你自己了。

皇帝出行自然是要選一個黃道吉日,上官惜若眯着眼睛看那刺人的陽光嫌棄,巧兒替她撐着傘:“娘娘,這天氣可真不錯,好久沒有這麼暖了。”甚至連穿着秋裝都覺得熱呢。

上官惜若擡了擡帕子擦了擦額頭上的細汗:“對啊,不過這可不是什麼好現象,估摸着就要下雪了呢?”她擡頭看見陸嫣然妖妖嬈嬈的贏面走來,心裡知道她肯定又想尋事,於是也不避諱,面對面的就走了過去。

陸嫣然看見巧兒在撐傘,於是捂着嘴巴就笑了起來:“哎呦都說姐姐最近嬌弱了,我還以爲是虛傳呢,今兒一看,果然如此,這秋天還要遮陽,姐姐莫不是怕見光不成?”

上官惜若對於她的撕破臉皮之後各種犀利嘲諷已經習以爲常了,她看着陸嫣然輕笑:“我以爲妹妹自從上次的事情之後會聰明一些呢,想不到依然是這麼愚不可及,陸嫣然你真可憐啊。”她繞着陸嫣然走了幾圈:“你以後還是自愛一點吧。”

陸嫣然被她激差點沒有吐血,歪着嘴冷笑:“你倒是好呢,就算豐赫現在是太子,我想我們都清楚這個太子畢竟沒有多少天可以當的。”她將頭壓在上官惜若的耳邊小聲的說道:“你和王爺的事情,你以爲能瞞得了多久嗎?”

上官惜若的身子站的很直,她目光直直的看着她的身後,冷笑:“是嗎?我倒是挺有興趣的,陸嫣然,我就讓你看看,誰纔是這後宮的真正的主宰。”

她繞過陸嫣然,走的很驕傲,巧兒在後面急急的跟上。

陸嫣然被她最後那句話的氣勢給震住了,這樣的上官惜若,她竟然會不自覺的選擇相信,不過,她不會輕易妥協的,張上官惜若,既然這樣,那麼我們就看看,到底誰纔是這後宮的真正勝利者。

上官惜若的預料果然沒有錯,一行人剛到那行宮,休息下來,就傳來欽天監的消息,說這兩天會有大雪,如果皇上想回宮就早點,不然恐怕會被困些時候。

妃嬪們都是許久才難得出來一趟,自然不願意就這麼走了,於是一行人華麗麗的住下,上官惜若挑了一個比較偏遠的宮殿住着,其他妃子都不願意跟她住,畢竟這地兒離皇上還有十萬八千里呢,難得出來自然都是想着如何吸引皇帝是。

穎兒來的最遲,所以沒有辦法只能勉強和上官惜若住一個大宮殿,只不過大家都知道這二位是有矛盾的,所以也沒有多想什麼。

第二天就開始烏雲密佈了,穎兒一早就被司馬修的車攆接走去玩了,上官惜若則睡到下午纔起來,此時行宮裡已經沒有什麼人了,她帶着巧兒圍着那宮牆走走轉轉。

“巧兒你知道嗎?每次看見這宮牆,我都有種翻過去,然後拋棄一切逃走的慾望,可是我身上揹負的東西實在太多了,一個已經垮掉的人,該怎麼辦?”與其說她在問巧兒,不如是在問自己:“囚禁在籠子裡的鳥兒已經不會了飛翔。”

巧兒跟在身後抱着一把傘:“奴婢也是這麼覺得的,剛進宮的時候會想家,看見別人出宮也特別羨慕,可是後來慢慢的就麻木了,這宮裡走走進進的,也不過這樣,在外面,說不定還不如在裡面活的舒服呢。”

上官惜若忽然聞見梅花的香味,她眯着眼睛,前面竟然是一個小花園一樣的,幾棵大樹,一個荒廢了的鞦韆,還有幾株含苞待放的梅花,她忍不住笑了起來:“皇上帶着鶯鶯燕燕出去尋花,這院子裡的開了倒不知道!”

巧兒也是喜上眉梢:“這小院子佈置的倒是雅緻,不知道是何人所爲呢!”

上官惜若走到石桌邊,巧兒拿出帕子擦了擦,她坐下,左右的看了下:“這裡的佈置倒是很像江南的,你看那假山,拱門……”她的腦袋忽然被雷擊一般,這裡,竟然很像自己蘇州的院落,也是有高大的樹木,孃親親自懸掛上的鞦韆……

“娘娘?”巧兒擔憂的看着上官惜若,娘娘是想到了什麼嗎?爲什麼會有這樣的表情?

“沒,沒什麼!”上官惜若努力壓制心裡的不安,孃親曾經是皇上身邊最得寵的宮女,那麼佈置一個院子並不能說明什麼,她身上有阮將軍的家傳玉佩,她一定是阮家的人,孃親,孃親不會糊塗的跟了先皇的。

“要推娘娘鞦韆嗎?”巧兒看那架鞦韆空置着挺可惜了:“奴婢去擦一下,娘娘要盪鞦韆嗎?”白色的鞦韆架上經歷這麼長時間的洗禮依然潔白無瑕,可以想象當年建這個院子的人是多麼的用心,一定是當自己的家一樣在佈置吧?

巧兒在身後輕輕的推着鞦韆:“娘娘,不知道爲什麼,奴婢在這裡感覺好舒服呢。”

上官惜若閉上眼睛,好像回到了小時候,孃親推着她高高的蕩着:“小時候孃親也是這樣哄我的,每次不高興了,孃親便推着我盪鞦韆,那時候我膽子極大,每次都要最高最高,因爲當我飛到最高的時候,我就可以看見院子外面的情景了。”

可是現在,就算飛的再高,看見的,依然是紅牆,再也走不出去了吧?

鼻尖的梅花香味如絲般縈繞,揮之不去,孃親從這裡走了,又去了哪裡,她知道自己被困在這裡嗎?孃親,你愛的人到底是誰,我又是誰的孩子?

忽然覺得背後的力氣變大了,她睜開眼,看見自己高高的飛了起來,高的,好像一伸手就能碰到那藍天一般,於是心情也好了起來:“巧兒,力氣再大些,再大些!”

她仰着脖子,纖細的脖子好像天鵝一般,孃親,我飛這麼高,你呢?

從高處落下之後她忽然覺得不對勁,身後用力的手好像不是巧兒,而且巧兒也沒有這麼大的力氣吧?她剛要回頭,忽然被那個人緊緊的抱住,鞦韆後退的力道帶着兩個人一起往後倒去,上官惜若驚恐的看着藍天翻倒在了自己的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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