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聲音響起的一瞬間，整片天地都黑暗了。
所有的身影都如同定格，戛然而止。
一個衣衫襤褸的老者從遠處緩緩走來，每踏一步，地面都泛起一層漣漪。
他的腰間繫着一個酒壺，手中拄着一根柺杖，在這黑夜中，就如同唯一的一縷光。
在他腳下，天地似乎都在須臾之間，眨眼間便來到了黎天等人面前。
他看着黎天，仔細打量了一番，隨即拿出腰間酒壺，飲了一口。
“有意思、有意思，這遁去的一，可真是讓我好找啊。”
他輕輕一點指，黎天的身形便恢復了自由。
黎天后退了幾步，看着這突如其來的人影，已經震驚的說不出話來。
此人是誰，太可怕了？
在這人的面前，他提不起半分反抗的念頭。
就算是師尊，恐怕眼前這人捏捏手指頭也是頃刻間灰飛煙滅。
老者看着黎天，笑了起來：“你，想要變強嗎？”
他的聲音帶着獨特的韻律，緩緩飄入黎天的耳中。
黎天嚥了口口水，一時間竟是有些說不出話來。
“怎麼，你連死的不怕……卻怕我這個老頭子？”
黎天終於回過神，他有太多的不甘心，他要變強！
他知道，這可能就是他唯一的翻身機會！
“前輩，你能幫我？”黎天期待的問道。
“不不不，誰都幫不了你，想要變強，還得靠你自己。”老者搖了搖頭。
“可、可晚輩如今氣海已碎，修爲盡失，修行之路已斷。”黎天嘆了口氣。
“是嗎，氣海碎了，就真的……不能修煉了嗎？”老者似笑非笑。
“還望前輩指教。”黎天躬了躬身子。
“你是天靈根，乃是天眷之子，只要靈根不滅，修煉只不過是小事爾。”
老者看着黎天：“就看你能不能爲此付出代價了？”
“只要能讓晚輩重新修煉……”黎天的眼神變得無比堅定，“赴湯蹈火，在所不惜！”
“哈哈，赴湯蹈火倒是不用你做。”
老者笑着道：“只需要殺個人就足夠了！”
黎天眼神閃動：“前輩要我殺誰？”
“近在咫尺。”
一把黑色的短刃出現在了老者的手中，交給了黎天。
黎天看了看前方的幽夜，緩步走了過去。
“你好像選錯了人。”老者笑吟吟開口。
黎天身子一顫，聲音有些發抖：“前輩，她根本微不足道，爲何……”
“怎麼，捨不得？”老者眯起了眼睛，“看來你剛纔的話也只不過是說說而已。”
“我……”
黎天走到穆蝶身旁，擡起手，有些發抖。
“只有受的住漫長黑夜，才能見到天邊的曙光。”
老者輕輕一揮手，穆蝶便恢復了行動。
他剛纔雖然身不能動，可老者和黎天的對話卻聽在了耳中。
她的眼中閃過淚花，眼神溫柔的看着黎天，笑了起來：“公子，動手吧，小蝶說過，只要你能恢復……小蝶願意付出自己的性命。”
“閉嘴，蠢女人，我的事不用你教！”黎天呼吸有些急促。
老者饒有興致的看着這一幕，沒有開口說話。
“如果沒有公子，小蝶早已死在了那場大雪中，小蝶的命早已是公子的了。”小蝶流下淚來。
她微笑着看着黎天，突然握住黎天的手，身子撲了過去！
“噗嗤——”
滾燙鮮血劃過黎天的手掌，手中的尖刀狠狠的插入小蝶的胸膛之中。
她用力的抱着黎天，淒冷的開口道：“公子曾說，修真者最重要的便是不悔，能死在公子的懷裡，小蝶亦不悔。”
“這是小蝶……自己的選擇，公子……不要難過自責。”小蝶的聲音微弱。
她躺在黎天的懷中，一如往昔。
黎天的身子顫抖起來，怒聲開口道：“你以爲你是誰，啊？我黎天會爲你這麼一個蠢女人難過嗎？！”
他的胸膛急速的起伏：“誰允許你擅作主張的，蠢女人，我讓你去死了嗎？回答我！”
滾燙的眼淚不停的從他眼中流出，撕心裂肺，一切，都無法挽回了。
“公子……保重。”
小蝶看着黎天，眼神無比的溫柔，她擡起手，還未觸到黎天的臉頰，便無力的垂了下去。
“你這個蠢女人，不是說過要永遠跟在我身邊的嗎？”
黎天緊緊的抱着穆蝶的屍身，無數的畫面瘋狂的在腦海中閃過。
大雪紛飛，家園被屠戮，他滿身是血，跪坐在父親的屍體前，立下誓言。
“此生必將登臨修道之巔，屠盡所有攔路之人！”
遊蕩各地，受盡屈辱，嚐遍人間冷暖。
唯有那在乞丐窩被他救下的女孩，如同跟屁蟲一般，緊緊的跟在他的身旁。
無論風雨、嚴寒、酷暑……
“爲什麼要跟着我？”
“我……”女孩怯生生不知如何作答。
“你叫什麼名字？”
“穆蝶。”
“哼，也罷，你要跟便跟着，今後記得稱我爲公子，爲我處理瑣事。”
“是，公子……”
南陽郡，他和穆蝶窮困潦倒，幾欲餓死時，遇上了魔尹，二人被帶回萬魔宗。
他成了萬魔宗萬人敬仰的大師兄，穆蝶依舊在他背後，乖乖的當着侍女。
夢醒了，夢碎了……
往事一幕幕如同烙印般印上心頭，讓他喘不過氣來。
“不！”
良久，山林內響起如同野獸般的咆哮聲。
老者笑吟吟的看着黎天，開口道：“就是這樣，憎恨吧，它能使你強大！”
“只有這樣，才能領悟夜的真諦……”老者吟了一口酒，“才配修行……我的道！”
黎天站起身，眼神冷漠，已經沒有了一絲感情，唯有一團火焰在燃燒。
“走吧，記住現在這個感覺，它能幫你活下去。”老者拿起酒壺，漫步離開。
黎天看了看地上穆蝶的屍身，轉過頭，又看了看前方定格在原地的幽夜。
擡起手中的短刃走了過去，隨即又放了下來。
他要讓顧秋白知道，他還活着。
等回來時，今日失去的一切，他要統統奪回來！
“還不知前輩如何稱呼？”
“萬古如長夜，我獨守於此……守夜人！”
“守夜人……”
二人緩緩消失於長夜之中，整個世界又重新恢復了清明。
ps：這章寫的好吃力，寫了足足三個多小時，還是寫不出自己要的這種感覺，悲劇，看來還是得多練啊，（?╥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