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輛馬車駛過官道, 車伕遠遠看到官道旁有輛馬車停着,卻不見人及馬。
“主人,前面有輛沒有栓馬的車子, 要不要停下來看看?”車伕減緩了馬速。
車內的人從車窗上探頭一看, 心下一慌, 急道:“閒事勿管!快走!”在這荒郊野嶺之地, 只有一輛看似無人的馬車停着, 甚是奇怪,以他以前的經驗,這輛車搞不好是被山匪搶劫過。這麼一想, 他不由緊張起來,趕緊催促車伕加快速度離開這裡。
呼衍康對着天空吹了個很響亮的哨音。
這是在呼喚什麼鳥類麼?林宇漠漠看着他。
不久, 便見上空出現了一隻蒼鷹, 它盤旋了一陣, 呼衍康又吹了一聲。它似乎找到了主人的位置,迅速往下降落, 準確落到了呼衍康手上。
呼衍康笑着拍了拍它的頭,取出早已備好的紙條,綁在了它的腿上,然後將手一舉,蒼鷹又飛回了天空。
他看着一臉冷意的林宇, 輕聲道:“我們走吧!”伸出手想拉住她。
林宇一把甩開他的手, “我可以自己走!”
他眉毛一挑, 饒有興味地看着她, 笑着邁開了腳步。
雖然已是盛夏, 豔陽高照,萬里晴空, 但由於這裡山高樹木多,讓人感覺不到有任何的炎熱。山間的涼風徐徐吹來,林宇只覺一陣陣涼爽。本來看到這樣的山青水秀之景是讓人舒暢萬分的,只可惜,現在跟着這個惡狼在一起,她一點賞玩的心情都沒有。跟狐狸策馬奔馳的情景還歷歷在目,與梓鳴共遊天下的想法仍絮繞於心。只是沒想到會生出這麼多事端,如果上天要她歷經劫難,那麼她一定要能接受這些考驗。
呼衍康不時斜眼看着林宇,她一直無視他,默默無語跟着他往前走着,她的眼睛看着遠方,時而溫柔時而迷濛。他不禁有些氣惱,想打斷她的沉思,“天黑之前,我們要趕到裕風山谷。出了那山谷,就進入我漠北國境內了。”
“哦。”林宇淡淡回了一聲,連看都沒看他一眼。
看着林宇一副把他拒之千里的模樣,他只覺一身鬱氣難消,強拉起她的手。
她欲掙脫,他卻拽得更緊,她轉臉看向他,目光中透着一絲清冷,沒有說話,仍往前走。
從小到大,身爲皇子的呼衍康從未被人如此忽視過。而這女人竟然可以視他如無物。好吧,他承認她很特別,她無畏權貴,她特立獨行,但這也激發了他要征服她的決心。從來沒有對一個女人產生過如此強烈的興趣,她給他的驚奇是越來越多。
這麼想着,聞着她身上若有若無的藥香,剛剛的鬱氣似乎漸漸消散,拉着她輕快地往前走。
這時,有馬車的聲音遠遠傳來,像是往他們這邊行駛。
呼衍康笑道:“看來我們可以加快行程了。”他拉着林宇一起攔在官道中間,等着那輛馬車駛來。
馬車伕遠遠看到有兩人攔在路中間,心裡一緊,跟車內人道:“主人,前面有一男一女攔住了我們的道。”
那人探出車窗,仔細看了看那兩人,猛然一愣,目光停在了其中一個男子身上,是他!他趕緊大聲吩咐道:“到那邊停車,讓他們上來!”
數分鐘後,馬車在呼衍康他們跟前停了下來。車上的人親自走下車,他一手放胸前,微微一鞠躬道:“微臣金澤風見過三殿下!”
“呵呵,原來是你!”呼衍康笑着拍了拍他的肩,“你是不是又去邊城購置什麼東西了?”
“沒辦法,臣對冼國的物品還是很喜歡的,而且臣的妹妹也……”
“哈哈!那個驕縱的金蓉啊,這回又鬧着要買些什麼了?”
金澤風搖搖頭,“哎,她想要的多着呢。不說也罷,一說起她我就頭疼!我們上車聊吧。”
“好!”呼衍康拉住林宇的手,帶着她上了車。
金澤風偷偷瞄了一眼林宇,見她也看着自己,他微微臉紅。呼衍康怒色一閃,拽緊了林宇的手。
感覺到呼衍康無形的壓力壓迫而來,金澤風扯起笑:“請問殿下身邊這位是?”
呼衍康摟住了她,林宇冷眼一掃,身體變得僵硬。
而他卻完全不顧她的反應,笑道:“這是我未過門的妻子林宇。”
金澤風一愣,這個消息無疑太震撼了,沒想到一向遊戲花叢間的三皇子居然要娶妻,而且還是個異國人。看她的容貌稱得上是絕色傾國,三皇子該不會是爲她的美色所吸引吧?以前皇帝獻了各色美女給他,他玩了不到一個月就送給出去了,就連他那個被譽爲草原第二美人之稱的妹妹,都沒能吸引住他的目光。沒想到他的冼國一行,卻帶回了一個國色天香的美女,而且還自稱要娶她。這個女人到底是什麼底細?如果僅憑姿色,她確是能獨霸草原,恐怕放眼天下,也沒幾個能比得上她的吧。這個爆炸性的消息,一定要回去稟明皇上。
金澤風一會偷眼看看林宇,一會又自顧自的思索着。
看得呼衍康心裡不是滋味,他猛咳了幾聲,沉聲道:“澤風啊,我看看你這回帶了什麼好東西?”
“啊?哦!”金澤風回過神來,將車上擺放的物品一一取出來,介紹道:“這是邊城的葫蘆糖。”看到呼衍康揶揄地一笑,他趕忙解釋道:“是金蓉要我買的。”若被皇子誤會他一個大男人對這種東西感興趣,傳出去可不要讓人笑掉大牙。
“這是夜環珠。”他小心翼翼地端起它,遞到呼衍康面前,“這珠子是冼國南邊胡林山裡特有的珠子,天然生成,上次我託人給我弄,好不容易送到了邊城,我這次主要是去取這東西。”
呼衍康拿起那透着淡光的珠子,金澤風又道:“這珠子啊,夜裡會發出很亮的光,握在手心還能消暑降溫,聽說還有治病功效呢。”
林宇靜靜聽着他們之間的對話,心裡卻有疑慮,他們應該是說着漠北國的語言吧,爲何她都能聽懂呢。
呼衍康笑着將珠子遞給林宇,林宇接過它,手心果然傳來一陣的冰涼感,她仔細端詳着這物件,它能治病?她看它只不過是特殊的玉品而已吧。斜眼掃過金澤風,看他正目不轉睛地觀察着她,她一一掃過那些物品,眼睛突然一亮,發現了一個東西。
而這時呼衍康也含笑看她,“你喜歡這個珠子麼?”
既然遞出了這珠子,金澤風也沒想到要保留它,要知道,討好三皇子可比一個珠子要重要得多,便道:“姑娘若喜歡就拿去吧。這夜環珠若能得姑娘賞識,我可是感到莫大的榮幸啊!呵呵!”
林宇把夜環珠遞給呼衍康,指向另一個物件,用冼國語淡淡問道:“我可否看看那盆景龍草?”
金澤風一怔,他開始看到這草的時候本沒有想買的意思,雖然賣它的人一再說這東西多麼金貴神奇,說它的花非常好看,但他一向對珠寶玉石有興趣。見賣草之人把它的花說得如何如何的美麗,他當時想可能買回去給金蓉,她會喜歡吧,就這樣掏了點錢買了下來。這價錢可比他買那個夜環珠要低得多。
但他想不通林宇爲何對這個草感興趣,便爽快地遞給了她,“姑娘,這草可有什麼奇妙之處?”
呼衍康一把接過來,不讓金澤風跟她有任何的接觸,然後他才笑着遞給了林宇,“你喜歡這東西?”
林宇點點頭,端着這盆景龍草,仔細端詳着。她曾在師傅的一本很古老的醫書上看到過對這種草的描述,它可是一種很稀罕的草藥呢,這種草莖葉可入藥,花更是百靈藥草。若將莖葉與花進行適當的調配,可製成救死藥,這種藥可把危在旦夕的人從死神身邊拉回來。但大多數人都不知道它有如此療效,都以爲它只是種稀罕的花品。她揣着盆子,對金澤風道:“這景龍草五十年開一次花,而且需要特殊的護理才能開花。其花非常美麗,散發的香氣迷人,可謂世間極品。”
“五十年纔開一次花啊?還需要特殊的護理!”看來還真是金貴啊!金澤風聽了就對它沒了興趣,她那妹妹是沒有這種閒心好好照顧這花的,“林姑娘,我和我妹妹都沒有本事把它護理好,我看還是給你護理好了。”
漠北國的人說話還真是直接,但林宇要得就是這句話,冷漠的臉上浮出一絲笑容:“謝謝!”
金澤風一呆,被這笑容鎮住。
呼衍康摟緊了她,她何曾給過他一個微笑?看到金澤風一臉的呆滯狀,他催促道:“澤風!你那還有什麼寶貝?”話音中透着一絲怒意。
“啊?”金澤風好不容易轉過臉,紅顏一笑值千金啊!他這回可深刻明白了這句話的含義了。不過,皇子的女人不是他惹得起的。何況,這女人說不定以後會有什麼利用價值。他滿臉堆笑道:“三殿下,林姑娘的眼光可謂獨到啊,我這還有一些寶貝,看還能不能入得了姑娘的眼。”說着殷勤地遞出了其他東西。
一個時辰後,林宇一行人順利地出了裕風山谷。
“恭迎三皇子殿下!”一輛馬車已經在那等候多時,旁邊是一羣騎着馬的侍衛。
林宇被呼衍康拉着走下了車,道別了金澤風,上了那輛紫色貴氣的馬車,便跟着他們往扎魔巖駛去。
夕陽西下,邊城大門下,雲景正皺眉看着遠方,這麼晚了,那個漠北男人還未回來,雖然今日他已查清香粉閣的幽蘭確實跟他一起出行,一般來說,去雲山也不會這麼晚不歸。隨着時間的推移,他越想越覺得不對勁。
“大人,我看到邊境那條路上有一輛馬車。”一個欲進城的車伕對一旁搜查的士兵道。
“那馬車什麼樣?”雲景聽到後立刻問道。
“呃,我們急匆匆駛過,也不太記得了,就怕是山賊弄的。”馬車伕撓撓頭。
雲景心裡一緊,手指着一旁的副手,大喝了一聲:“備馬!你趕緊帶一隊人馬跟我出城!其他人給我仔細搜查過往車馬!”
幾批駿馬在官道上疾馳,雲景御馬在前,耳邊疾風呼呼而過,是不是他們?幾個時辰後,他們趕到那馬車所在地,看了一眼車上的屍體,遠處傳來一陣陣狼嚎,他命手下搜了搜附近的地方,卻不見司馬月塵和那男子的身影。他眼神一暗。依據這一天的行程,他們必定是已進了漠北國境內。趕緊躍上馬背:“回城!”
夜色已沉,昱王府內。昱王坐正在林宇房外的石凳上,聽着雲景的彙報,他的手漸漸握緊,泛起了青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