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倒不是鳳至的錯覺。
從前的龍衍雖然也是一樣的平時就愛親她抱她，卻很少當着這麼多人的面就有如此舉動，可現在，被這麼多人看着甚至是鼓譟着，他竟然一點也不覺得尷尬，而是一派的坦然。
是因爲來到了熟悉的地方嗎？
鳳至這樣想着。
龍衍與鳳至心靈相通，幾乎是鳳至纔想到這裡的時候，他就已經側過頭，對鳳至點了點頭，“這裡確實是我很熟悉的地方。”
然後與鳳至說起往事。
龍谷所在極爲隱秘，但其實離這海城也算不得遠。
從海城出海，大約兩百里就能去到一個荒島，那裡便是進入龍谷的門戶所在。
龍衍雖然如今看着不過是少年人的樣子，但他出世其實已經八千餘年，這麼漫長的時間，在他孩提時候，可也是搗過不少蛋的。
這海城，他就沒少來。
在龍衍還不能化作人形的時候，他就沒少以真身來到海城，因那時的他年紀小還不能將自己完好的藏起來，甚至還一度讓海城有了龍族現身的傳言。
及至後來他可以化作人形了，更是常在海城走動。
當然了，這些都是龍衍小時候的事了。
至於這個小時候到底是多小，嗯，大概是龍衍四五千歲的時候的事？
聽龍衍說完這番往事，鳳至正笑着他那“四五千歲的小時候”呢，就見大街上原本還算是悠然的海城武者們，不知道怎麼突然就一下亂了起來，不僅一反先前的悠然，還一個個的面色大變，都以了自己能達到的最快的速度狂奔起來。
看着……
倒像是在躲避着什麼災禍一般。
鳳至看了便挑了挑眉。
這又是發生了什麼事？
沒等鳳至做出什麼來呢，龍衍就已經猜到了她想知道什麼，隨手往旁邊一揪，就揪住了一名正從他身邊跑過的，看着大約三十左右的武者。
“大哥，這是發生什麼事了？”龍衍問道。
鳳至聽到這裡忍不住笑了笑。
這麼一個剛剛纔說了他“四五千歲的小時候”的往事的人，竟然將人家這個最多三十幾歲的人喚作是大哥，怎麼就這麼叫人覺得喜感呢？
不過……
龍衍平時可也沒少給鳳來叫“大哥”，所以，這大概也真的不算什麼？
鳳至這樣想着。
龍衍察覺到鳳至脣畔的笑意，便偏頭朝鳳至這裡看了一眼，然後纔再看向被他揪着不放的那名武者。
那名武者被龍衍這樣揪着，最初還一臉憤怒的想要掙扎，待發現了龍衍的手勁兒大得讓他掙扎不開，這才瞪向龍衍，“我說你這人，拉着我做什麼？耽誤了我逃命要是出了什麼事你能負責嗎？”
逃命？
鳳至和龍衍對視一眼。
看來，這大街上這麼多武者都如此匆忙狂奔，還真的就是爲了逃命。
那，是什麼事或者什麼人，能讓他們如此呢？
龍衍仍沒鬆了手，見這武者只顧着瞪他而不回答他的問題，便又道：“只要你告訴我們海城到底發生了什麼事，讓這麼多人疲於奔命，我們保你無事。”
那名武者瞪人的動作便是一頓。
然後，他打量着鳳至和龍衍，怎麼看這也只是兩個除了長得好看些就再沒什麼不同的少年男女嘛，怎麼就能說出口氣這麼大的話呢？
不過，雖然心中有所懷疑，但這名武者被龍衍這樣一攔，本就耽誤了逃命的時機，想着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倒也回答起龍衍的問題來。
“小哥兒小姐兒，你們還是不要耽誤了，趕緊逃吧，最好逃到城外去！”說完這話，見鳳至和龍衍還是一副不明白的樣子，這名武者又苦着臉道，“咱們這海城啊，近些年可真是不太平，早些年雖然是有那個有龍族出沒的傳聞，但也只不過是老輩傳下來的傳說而已，這可十來年就不一樣了，那是真的有惡龍現世啊！”
說到那“惡龍”兩字，這名武者眼裡還閃過驚懼之色。
很顯然，這“惡龍”，是真的很讓他害怕。
惡龍……
鳳至朝龍衍看了一眼。
龍衍這時也正皺着眉頭。
海城早些年那個有龍族出沒的傳說，當然是因爲他纔有的，可是在他過了那段少不更事的年紀之後，算起來已經有三千餘年沒有再來過海城了，這十幾年更是半步也沒有踏足這裡，就算是十一年前來到玄武大陸，也是被他那對無良爹孃使了秘法給直接扔到了迷霧之森的。
那，這武者口中的惡龍，又是什麼？
見鳳至和龍衍還是沒有露了半點的怯，那名武者跺了跺腳，都沒力氣卻瞪鳳至兩人了。
想着自己已經耽誤了這麼久沒跑掉，再看看這大街上現在就只剩了自己三人，男子一時之間又是灰心又是喪氣，乾脆也不再想着逃命的事了。
反正，就算要被那惡龍給吞了，不也還有着這樣一對漂亮的少年少女陪着他嗎？
這樣想來，黃泉路上，倒也不會孤單了。
男子一時之間便也釋然了，還真的給鳳至和龍衍講起了那惡龍之事。
海城靠在海邊兒上，這無邊無涯的海里，孕育了不知道多少強大的海中異獸，海城人世代生活在這裡，又想靠站這些海里的異獸過日子，又想保住性命，因而海城武者的實力，比起內陸那些城市的武者來說，普遍的便都要高上一兩籌。
也因爲這些海中異獸的兇殘，海城的城牆最堅固的那一段，卻都是臨海的，也正是靠着這遍佈了機關的城牆，海城的武者們才能一代又一代的固守於此，沒叫這裡成了海中異獸的玩樂之所。
如此可見這些海中異獸到底有多厲害。
海城在數千年前就有了龍族出沒的傳言，不過，對於現在的海城人來說，那都不過是長輩們講古時說出來的傳說故事而已，不能叫他們有任何的真實感。
可是，十幾年前，海城卻真的就有龍族出沒了。
而且還是以着一種極爲血腥殘酷的方式。
也正是因爲那不知爲何出現在海城的龍族，海城武者們原本那相對平靜的生活，纔會這樣被打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