臨江。
蘇莜莜被父母罵了個狗血淋頭，至於爺爺……老爺子壓根就不接電話，所持的態度就不用說了。
有了上次跟堂哥說的那番話，家裡肯定不會做出太過激的事，但是在雷楓遇到這種麻煩時，想讓家裡幫忙也絕不可能——家裡的長輩怕不是正在偷着樂，他們沒落井下石就不錯了。
身爲洞察力極強的刑警，蘇莜莜怎會不知道這是個局？
不僅是個局，還是無解之局。
找誰幫忙？
她最大的依仗就是蘇家這面大旗，藉助蘇家人的身份，她還認識一大幫權貴。可是她很清楚，那些人同樣不可能幫她，恐怕她這邊沒求助之前，家裡人就已經挨個打招呼，讓他們不要幫忙了吧？
何況，在知道這件事後面的人是誰以後，即便蘇家不打招呼，那些人也不可能出手相助。
“莜莜！到底怎麼回事？！”
辦公室的門推開，張揚火急火燎跑進來。
他是接到蘇莜莜的電話過來的，畢竟他是雷楓最好的兄弟，蘇莜莜知道這件事後第一時間聯繫他。
蘇莜莜用最簡潔的語言，把情況簡要的說了一遍，然後是她的一系列分析，旨在告訴張揚一個事實：這次的局是死局，而且有能力幫忙的不會幫，願意幫忙的人又沒有解決的能力。
“我要去省城，你跟我一起去？”蘇莜莜說完就往外走。
“你去了有什麼用？”張揚皺眉。
“難道你讓我眼睜睜看着他出事不管不問？！”
“或許……”
張揚眼前一亮，趕緊說道：“還有一個人或許能幫忙……先別去省城，快點跟我走！現在！”
依然是那座老宅。
依然是那個小院。
陽光已經沒那麼溫暖，只剩下快落山前的最後一抹餘暉，老人依然躺在竹椅上，不知是在睡覺還是閉目養神。
姜青弘臉上帶着淡淡的笑容，輕手輕腳的走進這方院落。
他走到竹椅旁的茶几邊上，在泡着普洱的紫砂壺裡注入開水，然後把酒紅色的茶水倒進杯裡。
“辦好了？”老人說話的時候閉着眼睛，不知情的還以爲在說夢話。
“爺爺，喝茶。”
恭敬地把茶杯捧給
老人，姜青弘輕笑道：“我什麼都沒辦。”
“沒辦？”老人接杯子的手一滯。
“是啊，我只是做了好市民該做的事。”
臉上帶着自信的笑容，淡淡說道：“有人無故毆打巴士司機，我好心把司機送去醫院，把行兇的監控錄像送給警方，以一個市民的立場向警方提出正常要求——警方原本就應該嚴懲兇手，給臨安創造一個安全和諧的環境。作爲臨安市的一員，幫助無辜者發聲是我該做的事，正如懲罰兇手是警方該做的事。”
老人停滯的手接過茶杯，高高興興的喝了一口：“好啊！很不錯……青弘，你總算長大了。”
“老爺，蕭小姐求見！”小院外面傳來聲音。
“瀅瀅？”姜青弘面色一喜。
“你應該難過纔對。”
老人不鹹不淡的看了孫子一眼，淡淡說道：“見還是不見？不見捨不得，見了又能說什麼？你能給她想要的結果嗎？你不能！臨江那一場你輸了，但你不是一個人——輸的還有我姜家的顏面。”
他的言外之意很明顯：姜青弘的失敗不是他一個人的事，那件事讓整個姜家都跟着丟臉。
因此，這次的報復也不是他一個人的事，他沒有資格答應蕭瀅什麼，否則姜家的顏面往哪放？
“是啊……我該難過纔對……”姜青弘苦笑。
自己喜歡的女人平時不給面見，每次打電話約她都推三阻四，現在卻主動登門——爲了幫另一個男人求情。
還有比這更可悲的嗎？
“那就不見了。”姜青弘皺眉，眼神裡明顯有戾氣閃過，這不僅讓他難過，更讓他覺得憤怒。
“見和不見有區別嗎？”
老人看了他一眼，轉而大聲說道：“瀅瀅過來不用通報，直接進來就行了，自家人哪來那麼多規矩？”
噔！噔！噔！
鞋底敲擊地面的聲音傳來，靚麗的身影從遠門進入，最終停在竹椅一米開外。
不多時。
那壺泡了大半天的普洱被倒掉，換上了一壺新茶，普洱特有的馥郁香氣，在葡萄架下逐漸散開。
酒紅色的茶水注入公道杯，然後又分入三個小杯。
“姜爺爺，我敬您一杯。”
蕭瀅雙手捧着茶
杯端給老人，然後又拿起一杯遞到姜青弘面前：“弘哥，這一杯我敬你——能不能幫我個忙，放過雷楓？”
看到喜歡的女人端茶給自己，姜青弘正準備伸手去接，可當他聽到後面那句，伸出手的凝滯在半空。
他知道蕭瀅此行的目的。
但是！
他怎麼也沒想到，蕭瀅竟然會當着爺爺的面，如此堂而皇之的提出來——這不是讓他丟臉嗎？
“瀅瀅，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姜青弘沒接茶杯。
“你太讓我失望了。”蕭瀅嘆息。
“聽到了麼？”
老人笑眯眯的喝着茶，絲毫沒有生氣的樣子：“如果我是瀅瀅，也不會喜歡你——做了就敢認。你跟姓雷的小子鬥來鬥去，明眼人都能看出來，只要知道內情的人，也都知道這次的事是你做的，有什麼不能承認的？人生就是戰場，有輸有贏有生有死，他上次打敗了你，所以這次你要打敗他，這不是什麼見不得人的事。”
聽完老人這番話，姜青弘不由楞了片刻，轉而點頭道：“爺爺教訓的是！瀅瀅，這件事確實是我做的，正如上次在臨江，雷楓不也用一些手段對付我嗎？他能對付我，我也一樣能對付他。”
“所以我沒怪你，正如爺爺所說，這是一場鬥爭，或許並沒有對和錯。”
蕭瀅表面在笑實則在嘆息，人生確實是一場戰爭，但絕非沒有對錯之分，正義和邪惡從來都涇渭分明，但是爲了不激怒對方，她只能說出這種違心的話，哪怕這並不符合她的性格。
爲了救自己喜歡的人，她不介意委曲求全。
“上次我輸了，你沒有讓他放過我。”姜青弘語氣有些僵硬。
“所以呢？”蕭瀅皺眉。
“不僅僅是這個問題，我代表的還有姜家，我輸的不僅僅是自己的面子，還有姜家的顏面。”
“所以呢？”
“瀅瀅，我們纔是一個世界的人，我希望你跟雷楓劃清……”
噗！
姜青弘沒去接蕭瀅手裡的茶杯，在他這番話沒說完之後，蕭瀅把杯裡的茶水潑在他臉上。
噔！噔！噔！
鞋跟敲擊地面的聲音遠去，之前帶着笑的聲音，變成一片冰冷：“姜青弘！從今，你我是敵非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