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杏領命，立即就帶着人往廚房那邊過去，伯府吃宵夜，是以這個時候廚娘們還沒得歇息。
衆人見了，心裡少不得有幾分唏噓，原先她們還覺得大丫頭運道好，所以才能遇上寧國公主這樣好的嫡母。
可如今細細想來，這二人分明就是一早就相認了的，不過是瞞着她們而已。
周氏心裡不知是何滋味，說不清道不明的，忍不住看了眼正襟危坐的趙雙姝。
這個大丫頭，平日裡確實是自己小看了她，不想她竟會是寧國公主的親生女兒。
“柳絮，把趙雙嬌嘴裡的布條取下。”正當所有人還在想着方纔的事時，寧國公主便就再次開口，眸色冷淡如冰。
柳絮雖說已經是趙雙姝身邊的一等武使丫鬟，但寧國公主和趙雙姝乃是嫡親的母女，使喚女兒的丫鬟，並不算什麼。
柳絮當即就領了命，走到趙雙嬌跟前停下，擡手就取了她嘴裡塞着的布條。
和裴氏不同，縱使趙雙嬌能開口說話了，也沒有大喊大叫，反倒極爲平靜地道，“母親如今總算是能公開此事了，可是不知母親又要如何對外去說？”
倘若直接按照事實來說，於伯府的名聲必定是有損害的，可要是不實話實說，想來寧國公主必定也是不願意的。
呵！
那可是她苦苦尋找了多年的親生女兒，又怎麼肯放棄不是？
事已至此，已成定局，這些天趙雙嬌早已參透這些道理，並不覺得有什麼可委屈的。
“……”衆人包括老夫人在內的，聽了都以爲趙雙嬌是不甘心，還想着要做伯府的嫡女。
想着趙雙嬌如今已成了這般模樣，又不如趙雙姝更聰慧，更比不過趙雙姝的美貌，老夫人便就沉了臉，說了一句，“二丫頭，你既然已經認了罪，便就只管等着就是！”
插嘴什麼的，可不是她一個庶女能管的！
不過，老夫人心裡也頗有些想知道寧國公主會如何處置，畢竟趙雙姝的嫡女身份是要，可忠勇伯府的名聲也得保住。
要是寧國公主執意爲了給趙雙姝正名，從而不顧伯府顏面，老夫人必定是不答應的。
“祖母說得極是，”趙雙嬌眉眼瞧着和順了許多，輕輕一笑，說道，“孫女從小到大都不曾受過祖母關懷，往後孫女成了庶女，怕是祖母心裡眼裡就更要沒有孫女這個人了。”
在老夫人心裡，最重的應該是伯府顏面，其次纔是親人。
自然，誰都比不過老夫人自己。
從前是她沒有參透這些道理，姨娘雖說曾爲罪臣之女，但也沒教過她多少。
如今她能參透，還要多虧了寧國公主，要不是寧國公主把她關在煙霞居，任由她被劉婆子欺負，她又哪裡能成長得這般快？
這個仇，她必定是會報的，隻眼下她還是得向寧國公主母女低頭。
“好端端的你怎麼忽然說這樣的話？”老夫人心裡便就有些不耐煩，皺起了眉頭。
原本當老夫人知道趙雙嬌其實是裴氏的女兒時，心裡還對她有了幾分改觀，算是出於愛屋及烏了。
可沒想到這個趙雙嬌，竟然敢當着所有人的面這樣說她！
什麼叫做她對趙雙姝從未有過任何關懷？
這是一個晚輩能夠說長輩的話嗎？！
老夫人心裡氣得火冒三丈，可卻拿她半點也奈何不得，只得重重地哼了一聲，以示她的不快。
“祖母心裡一直都偏疼我姨娘，便就是連自己的女兒都有所不及，外人只道是祖母心疼孃家遠房侄女，可誰又知道，祖母心疼的可不是孃家遠房侄女，而是自己的親女兒吧！”趙雙嬌憤然起身，面色卻在一念間歸於平靜。
她這番話一說出，登時就把屋內人給驚得差點掉了下巴。
原本得知趙雙姝纔是寧國公主女兒時，她們就已經足夠驚訝了的，可沒想到竟然還有更加令人震驚的！
裴曼娘怎麼可能會是老夫人的女兒？！
可鑑於先前她們也不信趙雙姝會是寧國公主女兒，轉頭就被打臉一事，一時間衆人就又不大敢先下定論了。
說不準裴曼娘還真的就是老夫人生的，畢竟老夫人對裴曼娘可比對那位遠嫁的姐兒更好呢！
衆人忽然就反應了過來，這不就是和眼前這齣戲相同的路數嗎？
竟是沒想到，裴曼娘能做出這種事來，居然是有遺傳的！
“你胡說什麼？你今日是瘋了不成？”老夫人段數比裴曼娘高得多，縱然聽到這樣荒誕離奇的話，也只是微微皺了下眉頭。
只是老夫人心裡卻對趙雙嬌起了殺心，因爲裴曼娘確實是她的女兒。
可這件事乃是三十多年前的事了，她身邊的丫鬟早已更換，這個趙雙嬌又是如何得知的？
老夫人慢慢地眯起了雙眼，像是要把趙雙嬌給盯出個洞來似的。
不光是老夫人心裡沒想明白，就是趙雙姝心裡也有幾分震驚。
她是真的沒有想過，裴曼娘竟然會是老夫人生的！
可是裴曼娘如果真是老夫人所生，以老夫人對裴曼孃的心疼，又怎麼可能會允許裴曼娘做一個罪臣之女？
更不會讓裴曼娘流落在外，最終只能成爲她父親的侍妾。
除非……
裴曼娘並非是趙家的血脈，而是老夫人和其他人生下的！
這可就真的是事關家醜了，還是關乎趙家列祖列宗的家醜。
趙雙姝眸子也慢慢地眯了起來，對老夫人和裴曼孃的事，倒是要比孃親爲她正名還要有興致。
說不好她就能借着這個事，一舉把老夫人給打得永不翻身！
“祖母說孫女是瘋了，孫女就只好瘋了，”趙雙嬌不屑地笑了笑，目光在屋子裡掃了一圈，說道，“可是祖母也該知道，紙終究是包不住火的，哪怕是已經過去三十七年又如何？”
“我姨娘確實是祖母您生的，可卻不是趙家的血脈，怎麼，祖母還要孫女說得再清楚一些嗎？”
“……”衆人紛紛愕然擡頭，眼裡的震驚已經用言語無法形容了。
這叫什麼破事啊？！
趙雙嬌那句話裡的意思，指的可不輕啊！
就是被堵着嘴巴的裴氏，聽到趙雙嬌說的，也睜大了眼睛，一副不敢相信的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