處置了那兩個丫鬟後，屋子裡除了辛氏母女，就只有鈴蘭。
想起先前那兩個丫鬟的下場，鈴蘭嚇得臉色越發慘白了，連忙低下了頭，儘量不去聽。
身爲下人，知道得越多並不見得就是件好事，往往更容易丟了性命。
趙雙婉見鈴蘭嚇成這般，心裡不由有幾分唏噓，若是可以，她自然也是不願意難道這般地步的。
叫鈴蘭看了笑話不說，還知道了她孃親的辛秘，到時候，她定然是不會對鈴蘭如何的，畢竟鈴蘭是她最信任的人了。
可她孃親卻不一定，說不得會爲了斷絕後患，將鈴蘭也給除了。
說起來，若真的那樣了，那就是她害了鈴蘭。
……
“婉兒，這些事你到底是從誰那裡聽來的？”辛氏已有些站不穩。
不管是誰，被自己女兒發現了自己做下的那些事，還都不是什麼好事，心裡都會有些許尷尬的。
不過此刻，辛氏心裡更多的不是尷尬，而是憤怒，憤怒於自己女兒對她的態度。
她是做了那些事，可她做那些事又是爲了誰？
她膝下並沒有子嗣，就只有婉兒一個女兒，嬈姐兒也不是她親生的，她所有謀劃的一切，都是爲了婉兒能過得更好！
她是挑唆了裴曼娘，給裴曼娘出了主意，可她不也沒得逞嗎？
裴曼娘那個賤人，聽了她的主意後，竟然就和她劃清了界限，這麼多年來把她也給矇在鼓裡！
辛氏是憤怒的，可憤怒的不止這一件事，周氏還沒和離之前，執掌着忠勇伯府的中饋，她自然是不能讓女兒因姝姐兒之故，得罪了周氏的。
她也是爲了女兒好，纔有了那出顧姨娘被姝姐兒推下水，可沒想到姝姐兒竟然這般命大！
不光是命大，運道也是頗好，沒死在祠堂裡就已經很好了，可最後竟然還成了清河郡主，和寧國公主相認！
不過還好，姝姐兒和她女兒交好，如今姝姐兒日子好了，也能帶動她的女兒。
“娘還是不願承認，也罷，原就是我想得太多，”趙雙婉癡癡一笑，沉默良久才擡頭說道，“娘可還記得三年前那件事？”
辛氏微微挑眉，不解她的意思，但到底還是點了頭，“自然記得。”
當時她讓人找了好幾個壯漢，約莫有七八個吧，狠狠地嚇唬了頓姝姐兒。
想着，辛氏就忍不住皺了眉頭，朝女兒看過去，心道女兒該不會是還想着把這事告訴給姝姐兒吧！
雖說當時就只是把人給嚇唬了頓，但那到底不是多好聽的事，要是被如今的姝姐兒知道了，指不定要反過來報復她。
辛氏正要開口叮囑女兒，就見女兒的目光徒然冷了七分，臉色更是陰沉得嚇人。
“婉兒，你，你這是什麼臉色？”不知爲何，辛氏心裡竟還有幾分莫名的不安。
趙雙婉並未回答，盯着辛氏看了許久，總算張了口，“孃親當時讓人嚇唬二姐姐，女兒實在是於心不忍，便就代替了二姐姐……”
她慢慢地說着，見到孃親眼裡露出的驚恐，便就嗤了一聲。
別人的女兒就能夠害得，自己的女兒被人害了，便就惱怒不已，她爲何會有這樣的親孃？
“原本那些人也確實只是打算嚇唬嚇唬女兒，可後來，那些人見女兒生得還算是有幾分姿色，當時天色已晚，便就乾脆起了歹心。”趙雙婉說得頗爲平淡，彷彿那個人不是她似的。
鈴蘭聽得也很是心驚膽戰的，她就說呢，當時怎麼也沒找到姑娘，她還以爲姑娘是走丟了，心裡又害怕卻又不敢立馬告訴夫人，便就自己去找了許久。
雖說最後她確實是找到了姑娘，但姑娘身上卻莫名地多了許多道紅痕，她還以爲是姑娘自己摔的。
可如今想來，只怕是那些人在姑娘身上留下的印跡吧！
“姑娘當時外出許久，遲遲不見回來，回來時換了一身衣裳，還說是在外面摔了一跤，這才幹脆去了成衣鋪子裡，買了身乾淨的衣裳換上，”鈴蘭到底藏不住了，哭着說道，“姑娘當時爲何不與奴婢說出來？若是奴婢知道了，定然是要將那些人碎屍萬段的！”
凌·辱了她們姑娘，那些人可不就是應該被碎屍萬段的嗎？
只不過……
“鈴蘭，你不必這般害怕，我既然沒把你也一併處置了，可見我心裡是信得過你的，”趙雙婉淡淡說道，擡了擡眼，看向了辛氏，“娘可知道，當時女兒心裡是有多絕望？”
她雙目無神，卻又看得人心裡十分害怕，辛氏忍不住縮了縮脖子。
可更多的，則是悔恨。
她還以爲那些人真的把姝姐兒給嚇了一頓，可沒曾想，被嚇到的人是她的婉兒，被那些人玷污了身子的，也是她的婉兒！
天殺的趙雙姝！
當時被凌·辱的人怎麼就不是趙雙姝！
“婉兒，你，你爲何要替……”辛氏看着女兒的目光，下意識地扭過頭去，竟開始躲避了。
七八個壯漢，女兒當時不過才只有十歲的年紀，如何受得住？
怪不得後來女兒總是想要輕生，早知如此，當初她就應該多留意纔是。
可事到如今，該發生的都已經發生了，她就是再後悔也沒用。
“三年前的那夥人，我還知道他們的下落，婉兒你等着，娘必定給你報仇！”辛氏捏了捏雙拳，想以此來贖自己的罪。
哪知趙雙婉卻是冷冷一笑，隨即說道，“不必了！娘總覺得女兒不肯原諒你，是女兒心眼兒太小，可如今娘總該知道是爲什麼了吧！”
她的清白早在三年前就已經沒了，還是被七八個壯漢毀的，叫她往後還要怎麼活下去？
如今她好不容易纔從三年前的陰影裡走出來，想着上了學，她便就不用嫁人，那件事自然也就不會有人知道了。
可沒想到，孃親竟然還敢來逼她！
狗急了還會跳牆，就是泥人也有三分脾氣。
“……”辛氏張了張嘴，是一個字也發不出來。
她將女兒視爲掌上明珠，可沒想到，最後卻是她親手毀了女兒！
女兒不肯原諒她，也是應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