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是議論聲太大，嚴重影響到了比試，顏大公子便說了句，“還請陸夫子將閒雜人等清除出場，以免影響學生們比試。”
顏大公子是顏閣老的嫡長孫，話說頗有分量，陸夫子一聽，原是應該立即就把人給清除出去的，可那人卻是楊丹儀。
先前楊丹儀還是汀蘭書院學生的時候，陸夫子自然有權處理，可如今楊丹儀早已不是汀蘭書院的學生，陸夫子便就只好說道，“此處乃是比試場地，還請小郡主先行離開。”
“……”楊丹儀面頰就紅得都快滴血，站在那兒走不是不走也不是。
這樣的羞辱，她記住了！
正在楊丹儀準備離開的時候，陸一開口說了一句，“陸夫子說得沒錯，小郡主若是也想進來此處，不妨再考一次。”
楊丹儀頓時就睜大了眼睛，原本心裡還只是憤怒，可此刻，卻成了羞憤。
他這是什麼意思？
他怎麼能這般羞辱她？
明明知道她是被汀蘭書院勸退的，自然不可能再去考汀蘭書院，更何況就算是她想要去考，那也要等到四年後了。
陸一沒再說話，自始自終也沒再看楊丹儀一眼，轉頭認真答卷去了。
考卷已經發下，此次策論的考題並不算多難，只是頗費腦力。
蕭雪筠最是擅長策論，當時入學考試也是策論的第二名，若非是趙雙姝比她多活了幾十年，只怕未必就能超過她。
是以當蕭雪筠拿到考卷的時候，半點也沒有驚慌失措，反而還極爲鎮定，閱卷過後，心中有數，提筆便就開始寫了。
謝宛棠雖說比蕭雪筠次一些，但應付一門策論還是不成問題的，也並未多做猶豫。
唯有顧芳華，雖說顧芳華的策論也很好，算得上是前四名，但一見到此次策論的考題，顧芳華便就有些猶豫了。
考題爲“三人行必有我師”。
其餘三大書院的學生，在閱卷過後，便就紛紛提筆寫了起來，壓根兒就沒有多做思考。
比試時間只有兩炷香，倘若兩炷香過後，還沒有寫完交卷，便就等於是主動認輸。
策論是書院大比的第一場，事關衆人接下去的信心，班山長自是格外看重。
書院外面的人等得也是頗爲焦躁，尤其是那些下了注的，紛紛在心裡祈禱着飛鶴書院勝出。
林夫人坐在場地外面一圈，看了眼女兒，心裡到底還是有些擔心。
她倒不是擔心那三百兩銀子有去無回，而是擔心女兒大受打擊。
方纔她都已經看過了，蕭閣老的女兒倒還算是穩重，想來拿個名次不成問題。
那謝皇后的孃家侄女也還算可以，就算不能進前三，總也不至於墊後。
可那鄭國郡公的嫡女顧芳華，這都已經過去了半炷香時間，仍不見她動筆，可知顧芳華是鐵定要輸了的。
來書院之前，女兒還和她說，她們書院第一場策論比試，必定能拿下第一。
可如今，林夫人卻不這麼認爲了。
……
官員家眷們都是坐在一處的，蕭夫人眼裡盡是驕傲自得，笑着與其他人說道，“快看，我家筠姐兒想來就要交卷了，她從來就喜歡策論這些，別的我是不敢說，只策論這一門，筠姐兒她想要拿個前三，是不成問題的。”
事實也確實如此，蕭雪筠的策論從來都是第二，只被趙雙姝給壓了一頭。
謝宛棠的母親就要稍微含蓄一點，聲音低低的說道，“我家宛棠雖說比不過清河郡主，也不如蕭家姑娘更聰慧，但勝在平時刻苦用功，這原本吧，我們倒也沒指望過她能夠進書院大比，可如今進了，我們也就只盼着她能夠別出什麼錯就好。”
頓了頓，謝夫人又道，“至於拿不拿名次之類的，我也不多要求。”
呸！
說得這麼好聽，可實際上誰不知道謝宛棠策論同樣出彩，謝夫人又怎麼可能真的就半點也不要求？
謝夫人要是都不要求了，謝皇后也就沒必要再處處擡舉謝宛棠了。
一衆貴婦人紛紛在心裡吐槽着謝夫人的虛僞，倒是顧芳華的母親，即便是見到自己女兒遲遲才動筆，也一句話都沒說。
華姐兒素來是個有分寸的孩子，她並不需要操這個閒心。
可顧夫人不說話，衆人便就誤會了，暗暗地在心裡說着，那還不是因爲顧芳華不是顧夫人親生的緣故嗎？
要是顧芳華是顧夫人的親生女兒，顧夫人此時此刻又怎麼可能表現得這樣淡定？
說到底，還是因爲不是出自自己肚皮的緣故。
官員們那邊，此刻也同樣有人喜歡比個高低。
身爲趙雙姝生父的趙長侯，又是寧國公主的駙馬，自然是備受矚目。
“今日雖說沒有清河郡主參與比試，但端看清河郡主的風姿，就足以知道清河郡主有多優秀了。”不知是誰起了這麼個頭。
接着便就有更多的人誇起趙雙姝來，什麼“風姿綽約”，什麼“天資聰穎”，還有什麼“才貌雙全”。
趙長侯聽在耳裡，只覺得身心都愉悅了不少，看向趙雙姝的目光裡，也多了幾分親切。
有這麼個女兒就是好，雖說女兒如今是和寧國公主住一處，但這並不妨礙他和自己的女兒套近乎。
“趙伯爺，你說今日會是哪一方贏？”有人便就湊過來問了。
趙長侯一聽，他哪裡知道這些，當即就要搖頭，但一看到來人，到底還是隻有忍住了。
竟然是永昌伯。
“各有各的優勢，策論不像是算學那些，能夠讓人一目瞭然，想要知道誰輸誰贏，怕是就只能等比試結束了。”趙長侯只好這般說道。
這個永昌伯官級還不如他，但誰讓人家是秦國大長公主最疼愛的兒子呢？
不過話說回來，他媳婦還是寧國長公主呢！
永昌伯並未介意他的態度，點了點頭，然後說道，“我倒是更盼着汀蘭書院能贏，如此一來，往後咱們結了親家，也能更好走動。”
永昌伯指的是趙雙嫵，但趙長侯素來對寧國公主府的事不關心，自然不知道。
一聽，趙長侯就怒了，想也不想地回了句，“做你的美夢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