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多謝少俠救命之恩。”
虹劍侯這才知道，自己遇到了高人。
“我沒有救下你。”
石小樂搖頭。
虹劍侯的傷勢已侵入肺腑，再難救治。至於翠華仙芝，上次救治藍天時就已用完。
“在下命絕於此，實乃天意。”
虹劍侯倒是灑脫，笑了笑，忽然伸出手，道：“他們追殺我，爲的就是我手中的劍形鑰匙，現在就送給少俠吧。”
如果所遇非人，虹劍侯寧願毀掉也不會便宜別人。不過直覺告訴他，石小樂不是壞人，何況他還幫了自己。
石小樂的目光落在虹劍侯的手中。
那是一柄兩寸長，以玉質打造而成的鑰匙，形似一柄小劍，通體流轉着圓潤的光澤。石小樂竟從其中，感受到了一股與天試比高的淡淡意境。
“少俠，在下雖不知此物的用途，但料定十分珍貴，現已對我無用。”
手掌用力，劍形鑰匙落在石小樂手中。
虹劍侯含笑逝去。
“唉！”
寒風吹得夜色有些悲涼，石小樂嘆口氣，小心將虹劍侯的屍體放下，就地挖了一個墳墓，又找來樹枝做成木牌，插在前方。
“江湖人，江湖死，不知未來的我，又會有怎樣的結局？”
最後看了一眼孤零零的新墳，石小樂騎着青風而去。
……
玄武州，順天都第一大州。
繁華，強大，這是石小樂進入玄武州的第一印象。哪怕是邊陲小城，都比鏡州好了數倍，比八州好了數十倍。
“聽人說，玄武州的武道水準，遠超過順天都其他州，果然如此。”
一路走過，石小樂碰到了好幾位靈關境高手。
等他進入更大的城池，靈關境高手雖不至於到很多的地步，但在武者中出現的概率，也大大超過了鏡州。
玄武州，可不僅僅是順天都第一州那麼簡單，即便在飛馬王朝衆多的州中，同樣位列前矛，乃是知名之地。
在這裡，你甚至能找到飛馬王朝各大頂級勢力的分部。
比如在野雙流，紅塵三妙，聖門四相，魔門六道，以及濁世七派。
這裡是順天都江湖勢力的中心，是無數天才高手匯聚之地，亦是他們縱橫馳騁，揚名立萬的戰場。
可以說，在順天都其他州稱王稱霸，永遠不算本事。在玄武州闖出一番天地，纔是無數強者心中的夢想。
強如八州第一奇人玉扇書生，費勁千辛萬苦來到玄武州，也不過撞了個灰頭土臉，未在這強人如林的地方留下一絲來過的痕跡。
金蘭城，玄武州衆多中型城池之一。
城中有人口數千萬，城外亦有無數的城鎮和村莊，每日都有大批車馬行人，來往於寬闊的官道中，異常熱鬧。
這一日，城門口東面，聚集了大批武林人。
“今日是‘碎光劍’吳謙挑戰‘破月刀客’孫無極的大日子，真不知道二人孰強孰弱。”
“吳謙的劍法在於快和巧，據說能將陽光都擊碎。而孫無極的刀法同樣無比恐怖，一旦被他瞄準，縱算你逃到天上也要被劈開，二人之戰，定然十分驚心動魄。”
“我還是更看好孫無極，此人可是玄武州一流天才，晉入靈關境第四年，就能力戰一位龍關境高手而不敗。”
“孫無極是強，不過吳謙也不是吃素的，據說去年意外進入了一處秘地，得到了驚人機緣，實力大進。”
在衆人嘈雜不一的議論聲中，城牆上，不知何時多出了一人。
此人看起來二十五六歲，雙手抱劍，身穿深藍色長衫，身上有着獨屬於劍客的凌厲。
“遠勝普通的靈關境無敵高手。”
人羣中，石小樂第一時間感知到了對方的實力。
當然，他憑的是點石之術對氣息的感應，不能保證百分之百準確，但至少也有百分之八九十。
衆人的議論聲安靜下來。
原來城門口，走過來一位身背長刀，面容剛毅的青年，身高八尺有餘，一身短服勁裝襯得他肌肉如丘，僅是走動就給人十足的爆發力。
“‘破月刀客’孫無極！”
有人低聲說了一句。
玄武州天才無數，能在這種地方被人記住，並排的上號，可想而知資質有多驚豔，放到普通的州去，至少也是數百年一遇。
是以看着孫無極，人們有驚歎，羨慕，嫉妒等重重複雜神情。
“孫無極，三年前我以三招之差敗給你，今次便要一雪前恥。”
城樓上的吳謙說道。
“希望你有這個實力。”
孫無極一派冷漠。
嗤！
吳謙出劍了。
在不少人的眼中，天邊射在城樓上的光線，似乎晃動了一下，有絲絲跳躍的碎芒衝出，比碎芒更快的，是吳謙的劍。
僅是這一下，石小樂就能看出，對方的快劍造詣，比鏡州的‘快劍’歐陽高明瞭不知幾許，就算是烈火公子和傲雲公子之流，也絕擋不住這一劍。
聽人說，這位‘碎光劍’吳謙，還只是玄武州第二層次的天才。
鐺！
悠長的碰撞聲響起，令時間彷彿定格。
吳謙的劍，距離孫無極的額頭僅有一寸之差，劍刃被一截粗壯的手臂頂住。有眼尖之人發現，劍尖與孫無極的額頭之間，空氣竟在以極快的速度扭曲着。
下一刻。
孫無極的頭一偏，身體退後。
那扭曲的空間倏然膨脹，轟的一聲，土層炸裂，十丈之外的大片樹木在原地化作了粉屑，被刀氣和劍氣絞碎。
觀戰武者中，不乏靈關境高階武者，見到這一幕，只覺得渾身發涼。若是他們被這股力量擦中，只怕立刻會粉身碎骨。
“分光！”
吳謙手腕一抖，如水般的劍氣分成兩股，每一股都快到超越衆人的視覺極限，並且在空中不斷扭曲，讓人不知道它會攻向哪個點。
“對我無用。”
孫無極站在原地未動，手一揮。
砰砰兩聲。
兩股扭曲的劍光消散。
“那可未必。”
吳謙話音剛落，剛剛被震碎的劍光，忽又在孫無極出招時所暴露的死角出現，以更快的速度攻向他。
衆人的心跳都停止了。
一隻大手，以違揹人體規律的方式出現，生生掐碎了劍光。
“孫無極，爲了打敗你，我孤身進入寂滅石城半年，九死一生，這一劍就是爲你準備的，滅影！”
心中狂喝，吳謙像是早知孫無極能接住前一招，在劍光剛剛被掐碎時，第二記殺招已經攻出。
“影之真意！”
衆人狂呼，眼睛虹膜中被投下無數柄劍影，多到讓人沒有心力分辨真與假。
影之真意，堪稱最頂尖的高深真意之一。
在一成影之真意和圓滿劍心的加持下，吳謙的這一劍詭異至極，好像隨處都是，又好像從未發出這一劍。
石小樂不得不驚歎玄武州天才的可怕。
這個吳謙，不談內力，反應速度，戰鬥技巧和精神力，其他方面幾乎不弱於自己，放在八州，實力不輸玉扇書生。
當然，石小樂不知道，吳謙已經三十二歲，比他整整大了十歲。
“進步很大，可惜。”
搖搖頭，孫無極出刀了。
這是他今日第一次出刀，一刀出，刀光好似壓蓋了世間的一切，無數的劍影一碰到刀光，就像是初雪遇到驕陽，瞬間消失。
嗙！
關鍵時刻，孫無極改劈爲掃，將吳謙震得口噴鮮血，倒飛而出，等他落在地上，刀已入鞘。
喧囂聲戛然而止，衆人的脖子像是被人掐住了一樣。
“不可能，我的實力相比三年前，強了七成，你怎麼可能……”
吳謙無比挫敗地看着孫無極，對方高大的身影，活像一座不可跨越的山。
以三年前爲參照，假如他進步了七成，這個孫無極，至少進步了十五成，遠遠勝過自己。
“這是我最後一次接受你的挑戰。”
孫無極冷漠道。
今年二十八歲的他，目標乃是更前方的那些人，沒空將時間浪費在一些弱者手中。
令衆人乃至吳謙好奇的是，一向雷厲風行的孫無極，在取勝後並沒有立即離開，反而將目光投向了人羣，似在搜索什麼。
“奇怪，剛剛我明明感應到一對目光，給我強烈的壓力。”
孫無極忽然一偏頭，恰好看到一道青衫身影，走入了不遠處的城門內。
……
“這個孫無極，領悟的竟是金之真意。”
沒有來到玄武州前，石小樂甚少看見有人領悟出頂尖真意，至少無法媲美他的惡魔真意和風之真意。
沒想到剛到玄武州幾天，就接連看到了影之真意與金之真意，還都出現在年輕一輩手中。
可想而知，這裡的天才有多可怕，競爭有多激烈。
“這樣也好，普通的地方，已無法對我形成壓力，我倒希望那些天才們越強越好。”
石小樂感覺自己全身的血液都在沸騰。
沒有對手，無疑是一件很可悲的事情，因爲那樣，你就永遠無法知道自己的極限在那裡。
對於石小樂來說，存在的意義便是打敗一個又一個強敵，邁過一座又一座高山，最後登臨世間絕巔，一覽衆山小。
看着金蘭城的天空，石小樂雙眸熠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