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年，他常常在想，如果那一天，他沒有發脾氣。
如果當年，他沒有反對那一樁婚事。
或者，事情會截然不同。
或者，雨柔不會死，這個孩子也就不用流離失所，飽受艱辛。
二女兒的死，是喬浩亭心中永遠的痛。
“對不起！”
老人家緩緩地向她彎下身。
“爺爺！”楚笑晨急急上前一步，扶住老人家的胳膊，“您……別再自責了，我……我並沒有怪您，只要你不嫌棄，我就永遠是您的外孫女。”
因爲從小被人罵是掃把星，她也很能理解喬浩亭心中內糾的感受，心中，對他卻並沒有怨恨。
這些天，與洛峻在一起，楚笑晨已經重拾自信。
從那個內疚自責的怪圈裡跳出來，過去的事情都已經過去了，向前看纔是最正確的選擇。
父母已經死了，現在再去追糾這些又有什麼意義呢？
能夠在喬浩亭還在世的時候，知道這一切，是她的幸運，讓她至少還有機會，進一進孝道，讓老人家也享享天倫之樂。
縱橫商場多年的喬浩亭，此時亦已經是熱淚滿面。
“好孩子，好孩子！”
“外公！”
輕喚一聲，楚笑晨哭着撲到老人家懷裡，痛哭起來。
多少年寄人籬下，那樣的孤立感和委屈，全部都發瀉出來。
喬浩亭也是老淚縱橫，“哎！”
楊林站在遠處，靜聲不語。
洛峻站在臺階上，看着相擁的一老一少，也是輕籲口氣。
他可以給她世間最多的寵愛，可是有些東西，他給不了她。
譬如，血濃於水的親情。
洛峻知道，這些是楚笑晨內心深處一直渴望着的。
只是……
想到喬雨珺母女，洛峻墨眸微眯。
看着二人，他到底還是邁步走過來，輕輕拍拍楚笑晨的肩膀。
“別哭了，今天應該高興纔對。”
“恩。”楚笑晨也擡起臉，擦了擦哭得有點紅的眼睛，含着淚色露出笑意，“說得對，外公，您不是說準備了禮物給我嗎，在哪兒呢？”
“跟我進來吧。”喬浩亭引着她走進客廳，然後就將桌上的一個盒子向她推過來。
楚笑晨找開盒子，盒子內是一套最頂級的毛筆。
“還有這個！”喬浩亭抽開抽屜，拿過一個精緻的小木盒送給她，“這是你媽媽房間的鑰匙，裡面有她從小到大的東西。我原本打算，晚一點再告訴你，不過，既然你已經知道了，現在就去看看吧，二樓左手邊第一間。”
楚笑晨接過鑰匙，目光就落在洛峻身上。
“去吧。”洛峻鼓勵地向她笑了笑，“我在樓下等你。”
楚笑晨捧着鑰匙上樓，兩個男人聽着她的腳步聲消失在樓梯上，同時收回目光。
“洛峻，坐吧。”喬浩亭擡手，示意他入座。
二個人分主客坐到黃梨木椅子上，喬浩亭深深地吸了口氣，“這孩子受了不少苦，好好待她。”
洛峻的手指在椅子扶子上，輕輕地敲擊了兩下，淡淡道，“我不會讓您失望，我也希望您不會讓我失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