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拙言有些迷茫地看着時念，眸底有一絲驚疑。
眼前的女子，認識他嗎？
怎麼他的記憶中，卻沒有這個人的存在？
小師叔？
這是師兄的弟子不成？
陸拙言看着時念：“抱歉，我似乎……並不認得你。”
時念愣了一下。
她與原本迫不及待地想要和小師叔說很多很多話。
但是，陸拙言這個反應，讓她不由愣在了原地。
下一刻，便是無盡的擔憂。
怎麼回事？？
難道是永生花出了問題，造成了一些副作用？
“小師叔，你不認得我了？”時念趕忙說道。
少女的眼中滿是期待，陸拙言的心頭一顫，莫名地想要應承下來。
可他的記憶中，關於這個女子的信息，確實是一片空白。
陸拙言緩緩搖了搖頭：“抱歉……我的確是想不起來。”
時念臉色微微一變。
原本以爲見到了小師叔，就能把人間界的種種告訴他，好讓他放心。
可如今，小師叔竟是不記得他了？
時念不由問道：“小師叔，那凌天劍尊呢？那大師姐二師兄三師兄，還有小師妹呢？你可還記得？”
陸拙言略略思考了一下：“師兄自是記得。你說的大師姐二師兄云云，莫不是師兄的四個徒弟？但我不記得，師兄有你這樣一個弟子。”
陸拙言說着，也有些疑惑。
他嘗試着探索自己的記憶，總覺得這些記憶有些斷斷續續的，在某些關鍵的地方，甚至直接就斷開了。
這是爲什麼？
難道是，本體做的？
陸拙言下意識搖了搖頭。
他也不知道，自己被本體召喚回來之火，爲什麼沒有立刻被吞噬，反而是至今還保持着完整的神智。
但如果是本體下的手，他不必這麼麻煩。以本體的能力，直接抹去自己的記憶，應該也不是難事纔對。
如今，這本體竟還將自己放了出來，讓自己和眼前的女子見面。
這女子……
是什麼身份?
爲何能說動本體？
她和自己缺失的那段記憶，有沒有關係？
見時念有些失望的樣子，陸拙言下意識地說道：“抱歉，我的記憶好像有些缺失。等我仔細想想，定能將你想起來的。”
陸拙言不覺得眼前的女子有欺騙他的必要，一個能讓本體都低頭的人，不值當欺騙他他一枚碎片。
時念只是有些失落地搖了搖頭。
在她心中，陸拙言是一個很重要的長輩。
這就好像一個小朋友，她很努力很努力考到了很好的成績，想要得到長輩的誇獎。
結果，卻直接被遺忘了。
如今時念便是這種無比失落的感覺。
陸拙言似乎是看了出來，他輕聲問道：“師兄他們，都還好嗎？”
時念頓時精神一振：“他們都好好的。而且師叔你知道嗎，掌門他竟然早就被魔族控制了，不過問題不大，我已經揭穿了他們，而且後來魔族也都被我除去了……”
時念嘚嘚嘚嘚地說着。
陸拙言聽得很認真。
過了一會，時念覺得自吹自擂不是很好，不由停了下來。
她有些不好意思地說道：“不好意思，我話太多了。不過小師叔你放心吧，大家都好好的。”
陸拙言應了下來，然後輕聲說道：“保下凌天峰，除去魔族，你一定付出了很多努力吧，這些年，是不是過的很辛苦嗎？”
陸拙言只是問了一句是不是很辛苦。
時念原本已經控制住了情緒，這會眼眶又有點開始泛紅了。
她輕聲說道：“沒什麼的。其實也不辛苦。”
她還有小統陪着她呢，說辛苦，比起其他人，又已經好多了。
陸拙言遲疑了一下。
良久。
他伸手，有些僵硬地摸了摸時念的頭髮：“你做的很好。”你做的很好。
只這一句，時念的眼睛不由亮了起來，好像所有的努力和付出，在這一刻，都得到了肯定。
“小師叔，你真的再也想不起來我了嗎？”時念眼巴巴地問道。
小師叔現在還好好的，而且自己馬上就能把他救出來，照理說，這就已經足夠了。
可是。
小師叔將她忘了。
將他們一起並肩作戰的歲月也忘了。
時念總覺得有哪裡空空的。
陸拙言沉默了。
他也很想記起眼前的人。
可他突然意識到。
那段丟失的記憶，多半是他自己毀去的。
只有他自己，才能將記憶，刪除地這麼徹底。
這就只能一種可能。
他記起眼前的少女，對她，會有莫大的危險。否則，他不至於做出如此極端的舉動。
被徹底毀掉的記憶，是永遠都無法恢復的。
他永遠，都記不起曾經的那段歲月了。
“如果還有機會，我們可以有新的記憶。”陸拙言只能這般說道。
時念心頭一顫。
這意思。
便是記憶再也無法找回了嗎？
時念還想要說些什麼。
千機的聲音響了起來：“一炷香時間，已經到了。”
他緩緩走了過來，看着陸拙言的眼神，十分冷漠，彷彿不是看着自己的靈魂碎片，而是看着什麼天大的仇敵。
陸拙言也不意外，他平靜地和千機對視着，“你能放我出來，我已經很意外。”
千機平靜地說道：“不過是交換罷了。時念，我已經讓你見了他，接下來的兩個忙？”
時念深吸了一口氣：“一年。再給我一年，一年後，我會來尋你。”
完成最後兩件事。
然後，帶小師叔離開。
“好。”千機微微一笑。
時念看着陸拙言：“小師叔，你不要害怕，只要我幫了忙，他就把你還給我。到時候，失去的記憶，我們可以慢慢想辦法。總有一天，能夠找回來的。哪怕找不回來，也不要緊。修仙歲月漫長，我們會有很多新的記憶。”
“好。”陸拙言含笑點了點頭。
千機的臉色更加難看了起來。
陸拙言看了一眼千機，露出一個微微有些古怪的神情。
他這個本體……似乎有什麼小秘密呢……
千機平靜地伸了伸手，陸拙言不受控制地朝他走去，很快，陸拙言又化作了一枚碎片，直接融入到了千機的腦海中。
直到陸拙言徹底消失，時念才收回了目光，她忍不住問道：“小師叔，爲什麼不記得我了？”
千機挑了挑眉：“怎麼，你覺得，是我動的手腳？”
時念下意識搖了搖頭。
千機緩聲說道：“他是我的碎片，我若是要對他做什麼，不會只是刪除一段記憶。”
時念露出一個有些尷尬的笑容：“我不是這個意思。前輩，接下來一年，小師叔就麻煩你了。”
千機點了點頭：“放心。”
時念再不停留，直接使用空間塔，消失在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