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小姿在迷迷糊糊之中,隱約聽到劉子君的聲音,就睜開自己的眼睛。“老公,是你嗎?”李小姿都有點懷疑,她是不是燒了糊塗,纔看到劉子君出現在自己的面前。
李小姿的叫喚把劉子君的注意力拉了回來,他伸出厚實的大掌,摸了摸李小姿的額頭,眼裡充滿了痛惜:“小姿,是我,你現在感覺怎麼樣?飛機很快就到了,你一定會沒事的。”
“好冷!”李小姿往劉子君的懷裡躲去,劉子君見她這樣,心像是被人用刀狠狠捅了幾下似的。抱緊李小姿,他喃喃自語:“小姿,沒事,直升飛機就快到了。”
說完,劉子君摟着李小姿的手臂就收緊了,生怕李小姿再吹到冷風,病情加重。
沒有一會兒,就聽到兩架直升飛機盤旋的聲音,田參謀長指揮飛機順利降落,劉子君抱着李小姿上了飛機,而田參謀長則揹着藍斯宇上了另外一架飛機。
兩架飛機順利將李小姿和藍斯宇送進醫院。一進醫院,早就待命的護士和醫生就把他們推入了急救室。
坐在急救室的門外,劉子君抵抗不住倦意,慢慢闔上自己的眼眸。
不知道過了多久,有人推醒他,劉子君睜開眼眸,就看到穿着白大褂的醫生,他站起身問道:“醫生,我妻子怎麼樣了?”
“她已經度過危險期,幸好你們送的及時,再延遲一會兒,就會轉爲肺炎。”醫生表情嚴肅地道:“這段期間,你們得好好照顧病人,別落下什麼後遺症。”
劉子君點了點頭,重新坐下,心中盤算着,這件事要不要跟莊雅說了?
“小姿……”莊雅的聲音突然出現在走廊的另一端。
劉子君有點震驚,似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沒有一會兒,熟悉的身影出現在劉子君的面前,由不得劉子君躲避。
“媽。”劉子君忐忑不安上前喊了一句媽,就靜靜站在原處不動。
莊雅的神色極其複雜,她心裡埋怨劉子君沒有照顧好自己的女兒,卻明白這件事和劉子君沒有多大的關係:“這件事,爲什麼瞞着我?”
“媽,我怕你擔心。”劉子君直視莊雅的眼睛,一點都沒有迴避的意思。“小姿生死未卜,這種擔憂,我一個人承受就夠了,不想你也跟着我們擔驚受怕。”
莊雅移開臉,含着心酸道:“她是我的女兒,就算我爲她擔驚受怕,那也是做母親該受的,可現在,我覺得自己真的糊塗,女兒在外頭吃苦受罪,我在家裡若無其事。”
“媽。不關你的事情,是我沒有做好。”劉子君望了莊雅身後的劉少陵一眼,似乎不明白劉少陵爲什麼把事情告訴了莊雅。
莊雅看劉子君一直望着自己的弟弟,就幫劉少陵解釋:“這件事,和少陵沒有關係,是小姿的爸爸告訴我的。”
劉子君這才發現李方的存在,就保持緘默。
“我們先去看看小姿。”李方有點不自然,若不是遇到撤職這件事,他就不會想起找李小姿,更不會打探出女兒遭到綁架這件事。現在的李方,心中萬分後悔,後悔自己沒有多花一點時間瞭解自己的女兒。
劉子君沒有反對,陪着李小姿的父母一起進入病房。莊雅望着女兒蒼白的臉,淚水一下子就涌了上來。
“媽,小姿沒事,醫生說休息一下就好。”劉子君安慰莊雅。
莊雅看了劉子君的迷彩服一眼,迷彩服上面還有血跡和草屑:“子君,你是不是從現場趕過來了?這次,真的辛苦你了,小姿能得救,多虧你出手。”
“媽,一家人不說兩家話。”劉子君不喜歡這種客氣疏遠的說法。
莊雅一想到劉子君是李小姿的丈夫,做的一切都是本分,不免的有幾分訕然。她一貫對人客氣有禮,這種習慣要是用在外人身上,人家頂多覺得她客氣,用在家人身上,就有幾分排斥的味道。
“哥,你今天沒休息好,現在伯父伯母都在,你就先回去休息。”劉少陵先開口幫劉子君解圍。
“休息什麼?”唐敏從外頭匆匆走進來,柳眉一豎,瞪着劉子君的眼睛帶着一些兇狠:“連個老婆都沒有照顧好,你還休息做什麼?”
“媽。”劉子君見了唐敏,有幾分赫然。可能之前說謊騙了她,心中存了幾分心虛。
“別叫我媽,我沒有你這麼沒本事的兒子。”唐敏呵斥了劉子君幾句,轉而對着莊雅笑道:“這孩子都是我寵壞了,有什麼不對的,親家母儘管教訓,他皮粗肉厚,也不怕捱打。”
莊雅對唐敏的印象不深,只記得她是劉子君的母親。現在聽了她的一番話,越發認定唐敏是個很厲害的女人。“哪裡的話,這次是多虧了子君,要不然的話。小姿還不一定能脫險。”
“都是一家人,這麼客氣做什麼?”唐敏轉身,朝着身後的傭人招手。從傭人手裡接過保溫壺,唐敏遞給了莊雅。“這是我親手燉的燕窩粥,等下小姿醒了,喂她吃一點。
“謝謝,讓你費心了。”莊雅沒有推辭,她也擔心女兒醒來飢腸轆轆的。“不過,這麼一大煲,小姿也喝不完,子君不如你幫着小姿吃一點?”
劉子君搖了搖頭,完全沒有心思吃飯。
莊雅卻不管,打開保溫壺,舀了一碗給劉子君。“吃吧,你這幾天都沒有吃好睡好,吃燕窩粥剛剛好。”
唐敏垂眸,不得不說莊雅懂得做人,這一壺的燕窩粥自然不是燉給李小姿一個人吃的,知道李小姿出事,入了醫院,她也心疼,但是做婆婆的畢竟不是做媽,第一個時間想到了就是自己的兒子,這幾天是不是也跟着吃了苦頭。她親自下廚煲燕窩粥,不過是幫兒子找個臺階,讓他在岳父岳母面前不會難做人。
劉子君自然不知道岳母和母親之間的暗潮洶涌,如今的他實在沒有什麼心思吃粥,就直接了當地拒絕:“我今天沒有胃口吃。”。
劉少陵捅了劉子君一下,眼神瞟了燕窩粥一眼。
劉子君並不笨,一下子就明白劉少陵的意思。於是轉了一個彎:“不過,媽的心意,我總不能辜負了。這粥,我現在就喝。”
劉子君的話一說完,莊雅和唐敏的神色都轉好。莊雅先一步開口:“子君,喝完粥,你先回去休息,我和小姿的爸在這裡守着就是。”
唐敏也不弱人後,一副慈愛的樣子:“你別擔心,我會待在這裡,幫你看着小姿。說到底,小姿是我的兒媳婦,也是我半個女兒。”
劉少陵低頭,看着地磚,眼眸露出些許笑意,岳母撞上婆婆,本來就是火花四濺,現在趕上這個敏感的時候,火花就快變成了爆竹。
劉子君聽完她們的話,真想說一句:我自己老婆自己照顧。可是一觸及到兩個女人的眼眸,梗在喉嚨裡頭的話再也吐不出來了。
不管是唐敏還是莊雅,她們都是世上最疼愛自己和小姿的人,現在小姿出事了,唐敏自然怕莊雅責怪自己,纔會出面承擔責任,而莊雅的心情也可以理解,乍然聽到這個消息,要是對自己沒有幾分遷怒,那是不可能的,現在肯對自己和顏悅色,完全是因爲李小姿的關係,她不希望女兒夾在丈夫和母親之間爲難。。
劉少陵找了藉口,把劉子君拉出屋外,然後低聲對劉子君道:“我現在總算明白,爲什麼有些人天不怕地不怕,就怕岳母和自己的媽了。”
劉子君聽了他的話,嘴角彎起,豁然開朗。不管怎麼樣,她們疼愛子女的心是一樣的。就說莊雅,要是自己換成她的立場,肯定也會遷怒,好好的女兒交給別人,不但沒有得到好的照顧,反而住進了醫院,擱在誰的身上,誰都不舒坦。
“哥,你要不要轉個方向?”劉少陵突然出聲提醒劉子君。
劉子君不解,擡起頭望向不遠處,卻看到了姜媛媛站在不遠處,目光癡癡地望着自己。
劉子君看了劉少陵一眼,劉少陵知趣,自動退下去。
“她沒事吧?”姜媛媛神色如常地問道,彷彿問候的是一個老朋友。
“嗯,沒事。”劉子君見姜媛媛的神色紅潤,知道她的身體恢復差不多了。“就是虛驚一場,嚇到了。”
姜媛媛咬了咬下脣,“她沒事,我就放心了。”說完,姜媛媛轉身就要離去。
“小姿在絕境的時候,都沒有想過要放棄自己的生命。”劉子君在她背後突然開口了:“我看不起那些輕易作踐生命的人,因爲這些人都是逃兵。不肯面對自己的錯誤,反而用生死要挾別人妥協,可她不明白,真正在乎她的人,會因爲她這種行爲受傷,不在乎她的人,又怎麼理會她的死活?”
姜媛媛猝然轉身,劉子君已經大跨步離去。
望着劉子君離去的背影,姜媛媛露出一抹嘲諷的笑,對,他說得對,有的人在生死邊緣還要掙扎,可她明明過得很好,爲什麼要作踐自己的生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