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點左右，伴隨着第一聲公雞的打鳴聲響起，似乎喚醒了這個小村莊一天的生機。
江凡開始聽見有人窸窸窣窣的說話。
大概又過了十分鐘，開始看到炊煙升起，已經有些人家開始準備早飯了。
小孩子的啼哭聲也接踵而至，伴隨着婦女們低聲的咒罵，這一天就這樣開啓了。
江凡始終潛伏在黑暗中，儘管這是當地人都瞭如指掌的地盤，但並沒有人關注到某個角落會突然多出來一個外來的人。
江凡身處黑暗，但開始觀察這些人之間的關係。
不一會兒，出去了十幾個青年人，應該是接替站崗的那些人。
十幾分鍾後，昨天晚上開始值班的人，相繼回來了。
他們走到了一個男人的面前，男人似乎照例詢問了一下昨天晚上的情況。
其中一個人打了個哈欠，嘟囔了一句：“什麼異常都沒有，我覺得就是咱們太謹慎了，現在雖然風頭正盛，但他們這地形這麼複雜，他們現在手裡還沒有什麼太明顯的證據，咱們沒必要這麼緊張。”
但是例行詢問的那個人卻依舊眉頭緊鎖的說：“現在還是不能馬虎，謹慎點總歸沒有什麼壞處。”
幾個人不置可否，但表情上似乎還是覺得下命令的人有點太小題大做了。
江凡觀察了一小天，似乎這個人像是這個白家寨的管事的。
江凡在白家寨登記的人員資料上來看，這個人就是村子裡一個普通的小人物。
但這個人的眼神卻很犀利，像是經歷過大事的人。
村莊裡的人關於他們的資料的很少，因爲他們長期以來都是很密閉。
根據史文遠有限的調查資料，也只是他們去醫院掛號的記錄，以及相關人口普查的記錄纔有的蹤跡。
而且早些年火車票也並未實名制，想要找到一個人的過往蹤跡，還真是大海撈針。
就在江凡推測這個人應該是在棉國生活過一段時間時，這個人就印證了他的猜想。
他走到了生活着孕婦的那個院子裡，他剛一進去，馬上就有一個孕婦挺着大肚子走了出來。
一臉諂媚的說道：“是不是有消息了？我這孩子估計還有一個星期就生了，他們一個月內能接走嗎？”
隨後，眼鏡掃了一眼隔壁的房間，嘟囔了一句：“可別像那個賠錢貨一樣，都三個多月了，還沒有要接走的意思，這得耽誤我們賺多少錢啊。”
她所有的話全都是用棉語說的。
管事的男人名叫白建斌，白建斌皺着眉頭，有些不耐煩的說：“你們一天天的別給我惹事，現在有人盯着，我比你們還着急。”
隔壁的小孩又開始啼哭，屋內剛剛生產過的婦人聽到了孕婦指桑罵槐的話。
她用棉國想當骯髒不堪的話反擊了幾句，但這些人好像已經習慣了這種相處模式。
也並未覺得有何不妥。
白建斌走過去，看着小孩子哭個不停的樣子，皺眉問道：“這都多少天了，怎麼還哭個不停，是不是生病了？”
女人小心翼翼的看了白建斌一眼，詢問道：“估計是，他昨天晚上哭的臉色都青紫了，今天也好了。”
“要不.還是去醫院看看吧？白老婆的方法好像不管用。”
剛剛還陰陽怪氣的女人突然說了一句：“白老婆那巫術估計對小孩不好用，哪有給這麼大小孩喝符水的，要不還是去看看吧。”
孩子哭了好多天，她也沒睡好覺。
所有的同情心都匯聚到此刻了，他恨不得孩子趕緊病好，她馬山也臨盆了，趕緊睡個好覺。
隨後鬱悶的又點了顆煙。比建斌瞪着眼睛問道：“你們說的輕鬆，怎麼出去，你掏錢嗎？”
聽到要掏錢，兩個女人瞬間沉默了。
都不願意掏這個錢。
白建斌更不想當這個冤大頭。
他說道：“小孩兒哭鬧不是什麼大問題，一會兒再叫白老婆過來，她看小孩還是有挺多方法的。”
這次兩個婦人並未制止。
江凡在一旁聽着他們之間的對話，內心的震驚更是到了無以復加的程度。
巫術、符水、抽菸.
他此時確定了，在這些人眼裡，生孩子和母雞孵蛋差不多。
就算是有死的也很正常，只能算是概率問題。
江凡聽着白建斌熟悉的棉國話，甚至連很多棉國方言他都知道，已經確定這個人在棉國應該是生活了很長時間。
白建斌雖然名義上不是村長，但老村長已經不管事了，再加上現在整個村子都是靠這種方式賺錢。
大家自然願意相信能給他們帶來錢的人。
原則和道德感，有時候並不是那麼重要，對這些人來講，錢和個人的利益纔是最重要的。
白建斌又和幾個人說了幾句，偶爾還有人家裡有壞的東西，他也幫忙修兩下。
他似乎很享受這種有權利的感覺。
隨後，他回到了自己家。
他家裡除了自己的老婆外，還住着兩個棉國小姑娘，看起來也十五六歲的樣子。
具體什麼情況，江凡還未了解清楚。
這裡的地形雖然險峻，但食物資源和水資源還算是充足。
不過山泉在山頂上的一個位置，他們用水的話多數時候都是順着唯一的小路走上去，挑山泉挑水回來用。
所以水有，但是很辛苦。
山頂上有很多果樹，他們在上面種植了一下蔬菜，基本上白天的時候大多數婦女都不在家，去山上耕作。
白建斌家裡此時也只剩下他一個人。
兩個棉國小姑娘白天的時候也跟着一起挑水或者務農，這裡不會白白養兩個沒有價值的人。
白建斌則是心滿意足的躺在牀上，從口袋裡拿出一沓有些褶皺的錢，反覆數着。
江凡等的就是這個機會。
他神不知鬼不覺的潛伏到他家裡去，直到江凡推開他臥室的門，他還是渾然不知。
突然間，男人驚恐的看向他。
下一秒，江凡衝他拍了下手，白建斌的眼神瞬間失去了焦距。
茫然無措的看着江凡。
江凡則是靠近他，問道：“你到底是什麼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