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老的喘息很急很濁,語調哀傷,讓楊老的心又沉了沉,這麼急匆匆的跑來找小閨女,能有什麼好事兒?不用問,也必定沒啥好事。
賀老給他出了個大難題啊,楊老心裡越來越不是滋味,賀老每每遇上跟小榕相關的事就找他,次數多了,就算華榕跟他情同家人,也會心冷吧,畢斍情分也經不起消磨,他總是幫別人,尤其這個別人家的孩子還曾加害小閨女,小榕再大度心裡也會有疙瘩。
他都懷疑賀老是故意來離間他和小榕的感情。
父親沉默不言,楊老三也低眉順眼不置一詞,唯手裡的動作未停,繼續幫賀老舒活筋骨。
小耿對大院裡的人情尚不懂,也還沒完全摸清誰跟楊家是真好,誰跟楊家是表面的交情,自然不會去說什麼,她一聲不吭的回去繼續收拾桌子。
楊家父子皆沉吟不答,賀老急得一把抓住楊總參的手臂,懇切的求救:“老楊,請你幫幫忙,是人命攸關的大事,請你幫幫忙。”
事到如今,他也只指望楊總參從中幫忙找施教官的小閨女。
暗暗嘆息一聲,楊老微微的點頭:“小榕帶小閨女回了天狼團,我試試看能不能聯繫上他。”
他想推脫,然人家都說是性命攸關的大事了,他哪還有什麼選擇,楊老說了一句,不動聲色的捋掉賀老的手,站起來走回座席。
賀老緊張的看着楊總參,看他找到手機,翻號碼,按按健輕微的如水滴般的聲響聽起來是那麼的響亮。
楊老翻到徒兒的聯絡號,撥了出去,他也沒抱多少希望,他以爲小榕不會接的當兒,電話接通了。
那一剎時,他竟尷尬的不知該說什麼,直到徒兒那像撥動琴絃一樣動人的聲線傳進耳裡,問他有啥急事時他才反應過來,他先問徒兒在哪,在幹什麼,之後纔將賀老找他求幫忙找小閨女的事說了。
電話那邊傳來短暫的沉默,好會兒纔有聲音傳來:“小閨女睡午覺了,我回大院會直接過去,最後結果看小閨女的心情。”
“哎,我懂……”楊老沒一點脾氣,連連表示全憑小閨女的意思,反正他只幫忙找人,小閨女答不答應幫忙那不是他能決定的。
賀老一直定定的盯着楊總參,見楊總參掛了電話,臉色不太好,他緊張的心跳砰砰的亂跳。
楊老將手機放下,低低的說了一句:“這是最後一次,華榕說這次他會帶小閨女過來一趟,以後無論你有什麼事找我讓我找他,他也不會再給我面子。”
賀老的心先是一涼,隨即大喜,楊老的意思是施教官會幫忙的吧?一時之間,他也不知哪來的力氣,一骨碌爬起來,激動的衝向楊老,幾步跑到楊老身邊坐下,連說了三四個“多謝”。
這不是故意嚇人麼?
楊老三心沉似水,明明沒什麼事兒,跑到他們家就玩坐地不起,這不是故意嚇他們嗎?
他的臉色微涼,站起身拍拍衣服,悶聲不響的和媳婦兒一起收拾桌子,原本吃飯有餐廳的,因昨天剛請完客,許多東西清洗過後還沒收起來,擱其他地方太礙眼便暫時放餐廳,以至於讓人不好在餐廳用餐,他們才臨時在客廳吃飯。
“老三,華榕在回京的路上,小閨女在睡午覺不知幾時醒,你去拿些香菇筍丁餃子解凍,再準備些小閨女愛吃的水果零嘴,哦,再幫小老虎熱些雞腿,等小閨女和小老虎回來隨時可以吃。”
楊老收拾好低沉的心情,吩咐兒子準備小閨女愛吃的東西。
“我知道了。”楊老三輕快的應一聲,和媳婦兒端起裝碗筷的托盤回廚房。
賀老因楊老找到施教官帶小閨女回來,原本緊張不安,六神無主的心總算安穩一半,賴在楊老家不肯走,熱切的期盼施教官快點回來。
劉夫人轉身家後熱乎一下又繼續喂女兒吃飯,喂女兒吃飽,自己也不等父親,先吃飯,等吃完還沒見父親回來,猜想父親大概一時半會不會回來,乾脆收了碗筷。
楊老家因賀老的突然介入,氣氛微顯沉悶,奔馳在回燕京城路上的悍馬車裡,也很沉悶。
冷麪神的好心情被電話給攪得沒了,在聽到鈴聲時他原本不想接電話的,然,那是私人電話,只好摸出來看,發現是楊老來電才接聽。
他沒想到楊老找他竟是爲賀老家的私事,這讓他心情很不好,賀老每次有事總找他師父,使喚他師父使喚順手了吧?
對倚老賣老的賀老,他沒什麼好感,本來想直接回絕,考慮到某些事他便歇了那念頭,勉強答應帶小閨女過去瞧瞧情況,小閨女會不會管賀家的閒事,那是小閨女的事,不干他和師父的事。
煞星心情不鬱,還是記着懷裡抱着小閨女,沒亂放冷氣,所以車裡就算氣氛不太輕鬆,也不會太壓抑。
小姑娘被煞星抱在懷裡,小老虎被拋棄了,趴在坐位上團成一團,他想守護好姐姐,可惜人類煞星太兇殘,他沒法爬回姐姐懷裡,讓他非常沮喪。
燕京的雪積得厚厚的,好在各條路上因車輛來回穿梭,雪被輾融化,只有最挨邊的地方纔有未化的雪,行車安全隱患也相對的少了。
到了初五,燕京人們出入頻繁,各路段又是車水馬龍的景像。
施教官的悍馬,從進城到回到大院,花了一個半小時,這還是在沒有嚴重堵車的情況下。
悍馬直接先去楊老家。
賀老在楊家越等越神坐不安,其間還有大院裡的人來楊家坐了坐,讓他更加不自在,等啊等,好不容易聽到外面傳來汽車聲,他激動的差點蹦起來。
楊老三早早的等在門邊,透過玻璃門看到悍馬倒好車穩妥後施小弟抱着裹得嚴嚴實實的小閨女下車,趕忙先一步拉開門。
小老虎在煞星後一步跳下車,呼嗷着追在煞星身邊,他肚皮底下藏着小妖怪,飄在空中的兩小式神先一步飄進楊家。
狄朝海回團後也跟教官一樣總處於失蹤狀態,他當了數天隱形人,下車後也像隱形人似的跟在教官後面,手上還擰着小姑娘的斜肩揹包。
冷麪神和小老虎幾乎同時進楊家,不同的是煞星是邁步而進,小老虎是三步跳似的躥進門,一步三晃的小樣兒威風八面。
“小金子,你又弄溼腳,小心你姐姐罵你。”楊老三眼利,看到小老虎踩着水過來,弄得四條小短腿溼了一截,忍不住笑罵一句。
嗚嗷-
小老虎雄糾糾的昂昂頭,鄙視人類,姐姐最好了,才捨不得罵他好嗎?哼哼,本虎不跟沒見識的人類一般見識。
這是不屑吧?
看到小老虎人性化的動作和眼神,楊老三愕然,他現在才發現小老虎竟然這麼傲嬌,跟他的小主人一樣任性。
他瞅瞅那得意的小老虎,關上門,跟在施小弟他狄兄弟身邊去見父親。
賀老自見施教官抱着小閨女進屋,視線就沒離開施教官,聽到楊老三跟小老虎說話才發現小老虎的存在,他也只看一眼又緊張的盯着施教官觀察。
楊老瞧得徒弟那張緊繃的俊臉,心情更加鬱悶,他也不想在大新年的就給小閨女找事兒好嗎?
冷麪神冷歸冷,還是很給楊老面子,向賀老點點頭,一邊問楊老有沒吃飯,自己坐下,拿開裹小閨女的披風,幫她脫去外套以免焐出汗來,再把自己身上的風衣也脫下來扔一邊。
小老虎跟着煞星躥至沙發那兒,在桌底的地毯上用力的蹭爪子,姐姐在睡覺,沒人幫他擦腳,他只好自己來。
不要嫉妒他的聰明絕頂,都是美少年和小姑娘教得好的,兩人是以對待小孩子的心態教導小老虎,而不是把他當獸。
狄朝海坐下,從揹包裡摸出一塊毛巾,蹲下身幫小老虎擦爪子;小老虎本來想拒絕的,想想姐姐沒醒,其他人他不太喜歡,這個跟煞星在一起的人還算熟悉,他勉爲其難的接受。
徒弟不提爲什麼而來,楊老也不提那碴,溫吞吞的說自己吃過飯了,反問他和小閨女有沒吃午飯,他幫準備了吃的,等小閨女醒來就能開動。
賀老插不上話,急切的看着楊老和施教官,想催他們叫醒小姑娘。
小姑娘在天狼團玩嗨了,睡得香噴噴的,白裡透紅的小臉上還帶着微笑,那知足的小樣兒讓人不捨得去撓她好夢。
待適應了從冷到熱的變化,冷麪神捏小傢伙的鼻子,她皺皺臉,翻個身,將臉藏在他的懷裡,他再撓撓她腋窩癢癢,她縮成一團,堅決不肯醒。
叫不醒小傢伙,他沒法子,歉意的對楊三哥笑了笑:“三哥,小閨女睡覺不到自然醒強制弄醒她會發脾氣,辛苦你幫我準備點好吃的,再打盆水來。”
施教官主動叫小姑娘,賀老心裡歡喜,急切的期待施教官能快點將人弄醒。
小耿抿脣笑着轉身去幫打熱水。
“我們小閨女還真是個有個性的好孩子。”楊老三不禁莞爾,他知道小閨女愛數錢,現在又知道她貪睡,小姑娘的生活就是人們夢想中的“睡覺睡到自然醒,數錢數到手抽筋”的寫照嘛。
他立即轉身去廚房,將放蒸鍋里加熱的餃子和幾樣花樣小吃起出來放木盤裡,連同兩隻熱好的雞腿一起端上客廳,那香味散開,挺誘人。
小式神和藏小老虎肚皮下的小妖怪悄悄的咽口水,對於吃貨來說,聞到美味不饞的不是真正的吃貨。
小老虎吸吸鼻子,也不管腳有沒擦乾淨,噌的跳上沙發,眼巴巴的盯着桌上的點心,暗暗吞口水,作爲一枚被吃貨們教導成長的百獸之王,他也正朝吃貨的路上越靠越近。
熱水來了,冷麪神擰毛巾捂小丫頭臉上,捂了幾次,終於讓被撓得非常不耐煩的小人兒哼哼哧哧的眼開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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曲七月被撓醒,懶洋洋的瞄幾眼又想合上眼睛繼續睡,臉又被熱乎乎的毛巾捂住,那毛巾來回擦拭,她不想清醒也不得不清醒。
“吵什麼吵,討厭。”還沒睡夠,心情不妙,看到一張俊臉,立即朝他噴火。
可憐的小榕!
楊老三爲施小弟抹把同情的汗,小榕爲了賀老的事被小閨女討厭了,這吃力不討好的事咋就叫小榕遇上了呢。
楊老越發內疚了,他沒法拒絕賀老,所以才驚撓小閨女的好夢,害他徒弟遭嫌棄。
聽到小姑娘的聲音,賀老一下子精神了。
“小閨女,先醒醒,有人找你。”冷麪神哭笑不得的丟下毛巾,溫柔的揉小傢伙的頭,幫她順毛。
“誰找我?是小鸚鵡和小帥哥咩?”聽說有人找,曲七月一個骨碌爬起來,張大眼睛四下尋找。
楊老悶笑,小閨女惦着小帥哥,可見有多喜歡兩小孩子,若叫陳老和許老兩老貨知道還不知會多得意。
小丫頭對小帥哥念念不忘,讓冷麪神心裡微微不爽,他抱好爬起來的小傢伙,讓她依着自己胸膛,任她自己發現問題。
曲七月舉目四望,視線在賀老身上掠過,然後以手捂眼,特麼的,明天開始還是戴上眼鏡吧,大新年的看到些亂七八糟的東西太影響心情。
這些天爲觀星和觀察周身變化,一直沒戴眼鏡,大叔宅子四周乾淨,天狼團基裡也比較乾淨,而且,就算有點什麼在見到小式神們時也逃得遠遠的不敢到她面前晃,她也沒見到什麼不太乾淨的東西。
今天一睜眼就看見些血腥的東西,太礙眼了。
心情不太爽快,扭身,又將臉藏起來:“又被騙了,這筆帳等我睡夠再算。”
楊老搖頭,小閨女被小榕給寵壞了。
“小姑娘,是我找你,我找你……”賀老立即出聲,他話沒說清,便被脆生生的聲音打斷:“賀老找我想借我的小金子?你不用再費心了,我不會借的,莫說是你親自來,就算你搬來元首大大,我說不借就不借。”
冷麪神默然嘆息,賀老這次註定要失望了,他跟小閨女有了肌膚之親的親密接觸,對她也越來越瞭解,能從她說話的語調感覺她的喜怒。
小丫頭說話的語氣不太好,證明她已經猜出是誰找她,而小丫頭直接無視,說明她不準備幫賀老排憂解難。
他也非常理解小閨女的心情,小閨女是個記仇的,連他的仇都記,何況是外人,賀老外孫女欺負閨女,她沒將跟劉影相關的人往死裡踩,沒去動他們祖墳的風水就算大度的了,有事還想找她,小閨女願意幫忙纔是怪事。
賀老急得站起來,用力的喊:“小姑娘,我不是借小老虎,我有大事求卦。”
他喊出目的,莫明的緊張,緊張的額心滲出細細的冷汗。
楊老一家安靜的等小姑娘的反應。
曲七月對着大叔的胸沉默兩秒,慢騰騰的爬起來,慢吞吞的坐好,目光清冷如水:“賀老,你說你想求卦?”
“是的,小姑娘,我有急事求卦,卦金多少,我馬上回家去拿。”賀老心跳很快,咚咚,一聲比一聲響。
?
小耿懞了,她怎麼有種聽天書的感覺?
搞不懂狀況,她望向未婚夫,楊老三看女朋友看向自己,悄悄的伸手握住她的手,對她眨眨眼,示意靜觀其變。
衆人等待小姑娘的反應,只聽到平談的三個字——“不必了。”
小姑娘就說了三個字,什麼意思?
沒人懂。
賀老微微一怔,小姑娘這是不要卦金還是怎的?
他張口想問原因,聽得小姑娘又說話:“賀老,還記得那次你找我求卦,我問你你說‘你的心裡是外孫女重要還是你孫子孫女更重要?’,你是怎麼回答的嗎?”
?
上次求卦小姑娘問他的問題?他怎麼回答的?
賀老努力的回想,想想一下記起來了,那天求卦離開時小姑娘確實問他問題,他記得他的回答是“兒子女兒一樣重要”,那回答有什麼不對嗎?
他從恍惚中醒神,點點頭:“我記得,我說‘兒子女兒一樣重要’。”
“你當時說兒子女兒一樣重要,所以,在你心裡外孫女和孫子孫女一樣重要,對吧?”曲七月眼角上揚,說不出的隨意灑脫。
賀老心絃一繃,霍然想起小姑娘跟外孫女之間的因怨,一時竟無言以對,那時他外孫女潑了小姑娘髒水,他並不太在意,自然要護着外孫女的,現在小姑娘舊事重提,讓他怎麼說?
他遲疑一下,沉重的點頭承認:“是的。”不能否認,只能堅持自己以前的觀點。
“賀老當初竟然做出了選擇,現在又何必爲你孫子來問卦?”曲七月悠悠的淺笑,笑容高深莫測。
冷麪神秀美的眉角斜挑,小丫頭早料到賀家會有什麼事吧?
楊老三和小耿驚訝的望向小姑娘,賀老來楊家只說有人命攸關的事要找小姑娘,並沒有說是什麼事,小閨女難道未卜先知,卜算出賀老爲何而來?
賀老感覺到一陣冷涼。
無論賀老的臉色多麼的慘白,小姑娘仍舊雲淡風輕:“賀老難道不是爲你長子的兒子,你孫子的生死來問卦嗎?”
“是。”賀老感覺自己被不知從哪來的寒氣冰住了,渾身發僵,好似連血液也冷了。
他來求卦,只爲長孫的生死。
之前他接的電話不是兒子打來的,是醫院打來的,他兒子一家在返回工作地的路上發生車鍋,兒子兒媳與孫子全部重傷入院,還是被110警員護送去的醫院,兒子兒媳脫離危險,他的孫子,醫生讓他做好心理準備。
這打擊無異於晴天劈雷,當即將他劈傻了。
賀老兩個兒子,兒子們只有長子賀博有一子,次子賀勇生的是女兒,賀家兩代都是政職人員,只能生一個孩子,是以長子之子便是賀家唯一的長孫。
賀家長孫已結婚,生下一個女兒,準備等孩子滿四歲後再生第二胎,而醫護來電話通知說他的小重女雖然搶救回來了,但是已截肢,以後將終生拄柺杖行走。
賀老無法承受那份打擊,就算賀家還有孫女,有重女,可他還是希望能再生個重孫子繼承賀家香火,如果長孫真的有個三長兩短,賀家也等於斷了香火。
“當初你求卦,我已卜算到你賀家孫子有禍事,所以我特意問你是外孫女重要還是孫女孫子重要,你那時選擇庇護你外孫女,如今,你孫子有此禍也怨不得他人。”
“什麼意思?”賀老一時只覺肝腸欲斷,身形搖搖欲墜。
“意思就是賀老你的福氣運氣能庇護的子孫有限,你選擇庇護你外孫女,自然再也沒有多餘的能力庇護你孫子孫女,你的孫子孫女沒有強大的庇護,出事也是必然的。我當初良言相勸,告誡你在其位當謀其政,不在其位不謀其事,你們沒有聽我的忠告,你孫子遭此劫難也是對你們的報應,自來種什麼因得什麼果,因果循環,業障緣自本身,不怨他人。”
“不-”賀老如遭雷擊,渾身抽搐,雙腿一軟,直挺挺的向一邊栽倒。
楊老見賀老神色不對那刻早做了準備,伸手一撈將他撈住,放在沙發上,幫他順氣。
賀老胸口有一下沒一下的鼓動,眼睛一陣翻白,感覺隨時會休克,狄朝海走過,幫他一陣掐拿,過了一會,賀老僵硬的軀體才放鬆,一口一口的喘氣。
小耿已震驚的大腦都不會思考了。
楊老三深深的望一眼小姑娘,他老父和大哥也跟他說過小姑娘是位精於命理相術的術士,並嚴加交待讓他一定不可輕視小姑娘,現在他才知道,原來小閨女如此厲害。
楊老爲賀老掬把同情的淚,也萬分慶幸他當初對小閨女的話確信不疑,要不然,他的下場說不定比賀老還要悽慘。
曲七月一點也不同情賀老,當初他外孫女潑髒水,兩次想害她,他並沒有站出來維護她,所以,就算她能看透賀家百年以內的興衰,也沒有義務指點他避禍之術。
她也不可否認,如果當時賀老堅定不移的主持公道,她說不定會指點一二,不說讓他們全部免於災禍,至少能讓大事化小。
小老虎瞅啊瞅,瞅着點心流口水,見人類誰也不理他,心情不太美好了,伸出小爪子去撓姐姐,撓了一下沒得到迴應,他不依不饒的拿爪子撓姐姐的大腿。
小老虎第一次撓自己時曲七月便知道了,故意裝作不知,他不斷的撓,撓得癢癢的,她不好裝傻,伸手將小老虎抱起來放腿上。
小老虎含着姐姐的手指,往前送,叫她去拿桌上的點心。
小吃貨!
曲七月明白小金子的意思,往前探身,拿了叉子,叉一塊梅花狀的點心塞嘴裡,嗯,好吃!
自己吃一塊,叉一隻雞腿拿在手裡喂小金子。
小老虎啊嗚咬了一口,幸福的眯起虎眼,咽一口又咬一口,一小口一小口的撕咬着吃。
小童非常嫉妒,小金子有吃的,他們只能聞聞味,身爲魂身生物簡直不能再太討厭了。
冷麪神不捨讓小丫頭彎腰取吃的受累,乾脆將木盤捧起來,讓小丫頭慢慢挑,那模樣就是二十四孝好傭僕,體貼入微的忠犬管家,讓楊老三和小耿一對小情侶看得眼角狂抽。
楊老早見怪不怪,賀老有一口沒一口的喘氣,哪有心情管那些,等小姑娘吃得七七八八,他纔好轉,有了正常的思維,整個人如抽空了般的無力。
“小……姑娘,求指點一條明路,無論多少錢,我傾家蕩產也願意。”內心悲涼,賀老支撐起身子,滿眼哀求的望向小姑娘,說話嗓音哽咽。
曲七月“吧咔”將叉子上的一個小巧可愛的餃子咬下來,吃了一嘴的香,再拿起大叔的袖子抹抹嘴,輕飄飄的嘣出一句:“爲時已晚。如果上次你找我算卦那天你做出正確的選擇,我還能幫你指點迷津,現在麼,你另尋高明,你們家不是認識一位大師級的術士麼,那位當年能幫你賀家逆天改命一次,助你們平步青雲,想來再幫你孫子逆天改命一次也不是什麼難事。”
小巫女也是記仇的,有仇報仇,有怨報怨,當初劉大媽欺負小巫女,劉大媽有人罩着,氣數未盡,她奈何不了,可不等於她會放棄,她有耐心等,等庇護劉大媽的人運氣福氣被分盡,劉大媽再無人可庇,那時就是劉大媽遭報應時。
如今,那一天已經越來越近了。
所以說,小巫女不去落井下石,賀老就該謝天謝地了,想讓她去救人,省省吧,他們以爲他們是誰呀。
賀老渾身一顫,望向小姑娘的眼神充滿驚恐,額上的冷汗如豆子似的滾了下來。
“朝海,你送賀老回去,可別讓賀老受了涼。”賀老眼神慌亂,冷麪神淡淡的瞥一眼收回目光。
“我去吧,小耿,你幫我搭把手。”楊老三察顏觀色,看到父親望向自己,立即站起來去拿衣服。
小耿跟着小跑着去取外套。
兩人裹上禦寒厚衣服,拿起老父的厚羽絨衣給賀老披上,把老父親的帽子也借給賀老,攙扶起賀老送他回家。
賀老沒有拒絕,任兩人扶起來,雙腿顫顫,每行一步如踩棉花。
楊老三和小耿扶賀老出客廳,掩上門,慢慢的走進寒風裡。
楊老等三人走遠,才似笑非笑的看看吃得正歡的小閨女,慢條斯理的問:“小閨女,賀家的事真那麼嚴重?”
“差不多。夜路走多了總有一天會遇上鬼,傷天害理的事做多了總有一天會遭報應的,有時不一定報應在自己身上,會報應在兒孫輩身上。”
曲小巫女叉子不停,嚥下一個點心,乘空回了一句,又叉一個塞嘴巴里。
小老虎也啃完一隻雞腿,連骨頭都嚼了,她把餘下的雞腿也拿來,讓小金子慢慢啃。
楊老都不知該說什麼好,頓了頓,又問出心中的疑問:“小閨女怎知賀家認識術士?賀家還曾逆天改命?”
“楊上將大大,你忘記小閨女是什麼人了嗎?人家精於相,擅於命理,相一相,算一算就算出來了啊。但凡逆天改命之術給幫人帶來的福運也是有限的,如果惜福惜運,爲善爲仁,救渡世人,功德加身,自然能再次得到加持,延長家族福貴運;如若做了什麼有違天和之事,那麼逆天改命所得福運也會縮水,賀老本身命中無大貴,從軍從政大概達到相當於太守之位的高度,得逆天改命才福貴加身,飛黃騰達,得以拜將。”
莫問小巫女是咋知道的,她有雙能看透一切真僞虛妄的法眼,當初初見賀老天便看透他百年以內過往與未來。
楊老只能感嘆小閨女太厲害,知道他們所無法知道的秘密。
曲小巫女沒空研究楊老在想啥,吃得小肚子滾圓滾圓的,抹抹嘴,眯眯眼睛,表示想睡覺了。
冷麪神將小丫頭裹好,抱起來向楊老告辭,走出楊家,回到悍馬車上,用下巴碰她的鼻尖:“小閨女,你故意打草驚蛇吧。”
“算是吧,有些人是你們的,那位要冒出就是我的菜,與其讓他們潛藏不動,不如我激一激,讓他早點冒出來,我早點解決了也免得亂七八糟的傢伙結盟。”
“看來我和赫多嘴又有得忙了啊。”小丫頭直指賀家背後有術士,這麼一鬧,賀家要麼按兵不動,要麼就會與幕後人碰頭,負責賀家這一環節的兄弟有得忙活了。
“嘿嘿,那是你們的事,本小閨女睡覺了,沒事別撓我。”
“唉,小閨女,如果賀家拿很多很多的錢,你救不求他孫子?”
“如果拿三幾個億來,我可以考慮,低於億,免談。”
“……”冷麪神苦笑,他小媳婦兒是想在錢眼裡安家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