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喜榮看向白艾的眼,從裡面能找到他想要的答案,和合作夥伴的朋友談感情確實要承擔比較高的風險,但是作爲成年人他一開始認爲白艾是個公私分明的人,不想她卻擺明公私不分,又讓他大開眼界一次,果然商場狡狐的行爲不能按照常理來預估。
白艾面對曹喜榮探究的眼神,很肯定的說:“我很護短的,曹先生。”夏敏是她最好的姐妹,如果姐妹受傷,她會怎麼做她自己都是未知。
“我明白了。”曹喜榮很快放棄了追求夏敏的念頭,就是白艾這份成熟才讓他從來沒有拿她當年輕人看,所以她的話他當真,而不會作爲戲言不放在心上。
既然話已經說明白,也到該說再見的時候,曹喜榮起身要走,白艾囑咐他可以坐出租車回住處,這座城市很大,即便有些當地人也搞不清楚路,更何況一個纔回國的海歸,卻正當這時夏敏從陽臺進了客廳,看了一眼白艾有些異乎尋常的殷切,對曹喜榮說道:“曹先生,我送你。”
白艾眼神晃動了一下,曹喜榮弄不明白了,不過也沒拒絕讓夏敏陪着一起出了門。
在電梯口,夏敏按了鍵鈕:“曹先生我想看看你剛纔給白艾看的照片。”
曹喜榮恍然:“夏小姐偷聽別人談話嗎?”
“你不也偷看我喝酒。”
曹喜榮再次感嘆夏敏的反應,真是快的不同凡響,好像不假思索就能反駁他。
“還以爲夏小姐是想爲剛纔的事情向我道歉了。”
電梯門正好打開夏敏順手擋住門:“爲表示歉意請你坐電梯。”
曹喜榮進了電梯悶聲的笑着對電梯門邊的夏敏說:“你不看照片了嗎?”
夏敏動作利落的進門按關閉鍵,然後對曹喜榮和顏悅色道:“陪你坐。”
在四方的電梯中夏敏如願看到曹喜榮手機上的照片,一張幾年前的舊照片,照片裡格納貼白艾的身後,高拔的個頭襯托了白艾的纖細,他看着她笑的很開心,即使隔着歲月和屏幕也能看出笑容中的真切。
眼神溫柔如水專注深情,一個殺人如麻的黑道首腦不應該有那樣陽光的笑容和眼神,而照片裡的白艾雖然肅清,但微翹起的嘴角是在迴應格納。
這張舊照片涵蓋了很多很多情緒,也代表白艾的過去有那麼一段不爲別人所知的時間。
“妞,格納到中國從商了。”夏敏在陽臺上對身邊的白艾說道,她看過剛纔的照片,照片裡的白艾在笑,笑容裡有一絲鬆動,那時候的她對格納畢竟是動過心的吧。
“我知道,你送曹喜榮出去就爲了看他手裡的照片吧。”一個混黑道的人,忽然冒出來經商,把自己暴露在大衆視線之下,他這樣做很危險,白艾有些看不明白格納到底爲什麼要這麼做。
當年她很決絕,在感情剛有牽絆的時候就揮刀斬水,自覺很殘忍沒有半點拖泥帶水,她和格納的情分不如和蘭思定的情分深,他們之間經歷過的事也不多。
只是短短的相處,真的能讓一個連政府都不敢動的黑暗男人這麼牽腸掛肚嗎?
格納的感情在白艾看來已經帶有偏執在其中。
“你打算幫他?”夏敏見白艾不說話,以爲她是在左右爲難。
“不。”白艾搖頭,“我要幫的人是曹喜榮。”而和格納是在對立面。
“格納來中國發展,你覺得蘭思定會知道嗎?”他們三個人終究因爲格納的不死心牽牽扯扯着。
但那人又不主動搞破壞,只是做些讓人措手不及的事,倒挺能博得同情分的。
白艾把心中的打算一五一十的告訴夏敏道:“我會跟他商量一下,至於他知不知道我暫時還不知道。”
夏敏感觸着:“那醋罈子估計得去和格納決鬥。”
“都已經是過去的了事了。”她放下很久,只奈何格納一直介懷着,而蘭思定以前或許會因爲這件事衝動,但是現在他們的感情進一步邁入了另一個層面他應該不會再動武纔是。
“你確定?”夏敏諧謔的笑着,蘭思定在遇見白艾的事情上,永遠動作比腦子快。
白艾拍了拍下夏敏的手背:“你不是有事來找我嗎?”
夏敏臉上的笑容凝結成一片,話題忽然轉到她身上,她倒是有些張不開口了,長髮在風中飛舞,凌亂如她此時的眼神。
“喝完這支酒,我告訴你。”夏敏握起放在玻璃桌上的紅酒酒瓶。
“這麼需要借酒壯膽?”
“差不多。”
“那你先喝着,我去打個電話。”白艾推開陽臺的門,把空間留給夏敏做準備,而她撥通了管家的電話。
在三聲之後聽見了管家抑揚頓挫的德語。
“白小姐,很高興終於等到你的電話了。”管家一點都意外能接到白艾的電話,自從他和主席踏上中國的土地,就沒有打算隱瞞他們的行蹤。
“管家,你現在說話方便嗎?”白艾透過電話也能感覺到管家的嚴謹。
“方便,主席在辦公,我在廚房安排下午茶。”管家鉅細靡遺的交代自己的情況,對白艾他沒有半點戒心。
“格納辦公地點是在中國還是在德國?”
管家捏着古董電話,沉默了片刻:“在中國,白小姐。”
“什麼時候管家和我一起喝杯下午茶吧。”順便聊聊天,她有不少的話想說。
“白小姐確定嗎?”不是和主席而是和他。
“確定,上一次你給我帶了英國的紅茶,這一次我應該盡地主之誼請你喝點中國的好茶。”
格納來中國沒有告訴她,他投身商界她也不知道,這並不是她太過自信,而是因爲她真切的瞭解格納這個人,他不說不是因爲他們之間沒關係了,他不說只證明他現在做的事和她有很深的關係,所以他才瞞着她。
“白小姐,其實你有什麼問題可以在電話裡。”單獨見白艾管家可不敢,主席平時是挺縱容他的,雖然嘴毒點,脾氣大點,但是基本上也就過過嘴癮,並不會真的拿他開刀,可一旦涉及的白艾的事那就沒有任何人情可以講,這一點管家比誰都明白。
他之所以能在格納身邊安然無恙的呆這麼多年,是因爲他夠有眼色,明白什麼事能做,什麼事不能做,他分的非常的清楚,只要不犯原則性的錯誤,主席不會動他,但如果他沒有得到主席的首肯而單獨見白艾,估計這頓下午茶喝完,他就只能選擇怎麼死了,要不車裂要不五馬分屍,反正只會非常痛苦,不可能一顆子彈斃命那麼輕鬆。
“跟你在電話裡聊,能得到我想要的答案嗎?”白艾問。
管家答:“只要是白小姐的問題,我一定盡心盡力解答。”
“好吧,既然管家不願意讓我破費,我也不強求,你跟我說說,爲什麼格納要到中國來從商。”
管家握着話筒的手指緩緩收緊,他確實不會隱瞞白艾,這件事他在初次聽到主席說的時候也很震驚,現在要經過他的口告訴白艾,他至今無法相信。
管家久久的沉默讓白艾起了狐疑,她對着手機叫了一聲:“管家,你還在嗎?”
“主席在漂白。”管家忽然的回答,聲音清晰卻非常突兀,白艾怔忪了一下,好像沒聽清楚似的。
“你說什麼?”
“白小姐,我說主席在漂白。”
這一次白艾聽清了,格納在漂白,身爲堂堂幽冥的主席他打算將百年的家族事業從黑暗中拉拔出來,可能嗎?
那是深入血液的根深蒂固,即使他想,他頭上還壓着一堆元老,這些老東西能夠如他的願?豈不是天方夜譚。
“你們的公會同意了嗎?”白艾問。
漂白從事正當職業,不再涉及任何暴力和暴利的犯罪,牽扯着大量的金錢和利益,格納必定會成爲衆矢之的。
“白小姐,公會同不同意是幽冥的事,漂不漂白也是主席的意願,我覺得你不應該過多的詢問。”這一年來主席經歷了太多的打壓,最終還是頂着無數的壓力來到了中國。
白艾聽出了管家話中的怨懟,他必定是認爲,因爲她所以格納纔有此異想天開的想法,在他們的心中她就是毀掉幽冥的罪魁禍首。
“我可以讓格納回德國。”
“我不能讓你這麼做白小姐。或許你不愛主席,或許你愛過主席,但是主席還愛着你,而且看樣子未來還會持續下去,或許到某一天,或許到永遠,我也不清楚,但是現在他做的一切努力是他心甘情願,而我身爲管家只做好管家的本分。”他不想再逼主席做些事與願違的事,主席想洗白,想用他自己的方式等白艾,如果白艾愛蘭思定能愛一輩子,那主席也便等一輩子,如果有一天蘭思定厭倦了,那麼主席會殺了蘭思定再照顧白艾一輩子,很執拗而可悲的做法,但是也是唯一的做法。白艾確實是個殘忍的人,太殘忍,她怎麼可以在聽到主席要洗白的消息以後還毫無顧忌的說讓主席回德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