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閉嘴。”阿志狠狠甩手，被鋒利牙齒啃咬後，掌心兩排沾血牙印。
橙橙嘴裡最後一個音沒能發完整，嘴被堵住，尖銳的聲音也戛然而止。
“老實點，否則，再也別想見到他們。”他引誘威脅，而他本意，就沒打算讓橙橙同他們再相見。
阿志目光兇狠，似是起了作用，橙橙眼睛眨了幾下便沒再反抗，黑耀的雙目，一瞬不瞬盯着不規則透入光線的小口，希望有人能注意到他渺小無助的存在。
人們匆匆從面前走過。
阿志嘴角冷冷一勾，這回，他看準時機推開擋板，夾帶着橙橙快步離開，跆拳道館在他們身後漸漸變得遙遠，最終成一個觸不可及的小點。
那聲細長尖叫，林青聽到了。
她腳下近乎趔趄，跌跌撞撞衝過去，再喊幾聲，卻沒有任何迴應。
“剛纔，剛纔我聽到他喊我了。”林青顫抖抓住慕離的衣袖，到處找遍了，可哪裡都沒有，她緊繃起弦只覺得頭暈目眩，“他真的喊我了。”
慕離薄冷的脣抿成條堅硬弧線，目光掃去，卻不見橙橙半個人影，只一片四處散開的移動的腦袋。
他剛纔似也聽到那聲呼喚。
很快有安保趕來，在附近安排人手尋找橙橙，可沒入茫茫人海如大海撈針，要找到談何容易。
“軍長，沒有找到。”
“再找。”
林青往後踉蹌幾步，雙手捂住嘴讓自己忍住哭泣，她不信橙橙會丟，衝到跆拳道館內站定，林青舉目四望，翻遍整個館內，就連準備下一節課的老師都驚動了，然而內心僅存的希望一寸寸破滅，最終，眼簾內只剩樓梯拐下來的幾個稀稀落落陌生人影。
“橙橙！”她顫抖着大喊幾聲，也沒有調皮的身影從哪個角落裡跳出來，做鬼臉嚇她。
“林青。”慕離跟着走進來，眉頭緊鎖，他回憶剛纔的確是看到橙橙揮手的動作，很清晰。
男人朝頭頂看去一眼，確認後，立刻找人調出監控。
高清畫面還原了幾分鐘前的場景，很快安保人員便從屏幕內看到橙橙從畫面穿過的身影。
畫面定格，橙橙站在跆拳道館前朝着某個方向用力揮手，被攝像頭捕捉的側臉，能看到精緻揚起的笑容。
林青眼底點燃希望，她渾身發冷，嘴脣顫抖說不出話。慕離摟住她的肩，按進自己懷裡，目光，在監控錄像上片刻不離。
繼續播放，幾秒鐘後就有一雙手捂住了橙橙的嘴，把他拖到畫面之外。
“找到了，就是這個。”安保人員馬上又調出另一組監控，確認了時間線，很快便發現橙橙被帶走前的影像，從畫面可以看出，橙橙被強行帶走前，同林青最近不過兩三米的距離，可儘管如此。
“橙橙。”林青終於忍不住痛哭，她咬住脣瓣不發任何聲音。監控室內，只能看到她俯在男人肩頭，被一雙手緊緊擁着，纖瘦的身體微微顫抖。
她想不明白，只那麼一瞬的錯開，怎麼就不見了。
橙橙以前就被綁架過一次，那回差點要了她的命，林青心底蔓延開滲人涼意，絞在一處的雙手冷得像冰。
男人目光深邃，環着她的手臂收緊，視線再次落在監控屏
幕。
“軍長，我們馬上派人行動。”
慕離打出個手勢，讓他們稍安勿躁。
“是阿志。”慕離薄脣微啓，幾番辨認後，不得不做出這個判斷。雖然戴着帽子躲避攝像頭，但阿志腿不方便，很容易便被識別。
而阿志本意，並無所謂是否被認出，他早晚都要落網，若要同歸於盡，橙橙就是最後的目標。
林青脣瓣張合，發不出任何聲音，連流淚都忘了。
慕離將人安排下去繼續尋找，地毯式的搜索，阿志這個目標明顯，總能找到。他把手機塞進林青手中，將她交給幾名安保：“看住她。”
“你要去哪兒？”林青一把拉住他的手。
“我去想辦法，你在這兒好好呆着，若是他把電話打進來，目的和藏身的地方，至少問出一樣。”
“我陪你。”林青跟出兩步，慕離使個眼色，安保立刻上前將她留在原地，林青看着男人，目光深刻而堅定，“上一次你就這樣，這回，我要和你一起。”
林青比他還要固執，她不顧安保阻攔便走上前，安保怕傷到她，追上去也擋不住。
午後，陽光從雲層鑽出，照射大地，彷彿生命力得到煥發，行駛的車內，林青小臉焦急，她兩隻手放在膝上，掌心浸滿溼膩。
兩隻手機安靜躺在掌心內，一動不動，從剛纔到現在，兩小時過去，阿志不曾主動聯絡。
林青安靜地異常。
她垂着眼簾，看不出神色，連呼吸都輕盈如羽毛，弱不禁風的樣子似乎風一吹就能颳倒。
慕離把車窗關合，手掌落在她腿上：“林青。”
林青打斷他的話：“找到橙橙後，我們去看電影好不好？前些天橙橙想看部新上的動畫片，我要帶他去，他說，一定要等你回家再一起看。”
“好。”男人半晌沉默，也只能說出這個字。
林青故作輕鬆，雙腿卻在不停發抖，她只知道，阿志的目的，必然不會是要錢這種簡單的理由。
手機驀地震動，來不及看清號碼，林青將電話接通：“喂？”
她緊張到極限，連聲音都變了調。
阿志聲音從電話內傳來：“軍長夫人，一切可好？”
“我的孩子呢？”林青握緊手機，慕離把車停靠在路旁，以眼神示意公放。
“你的孩子？”阿志的聲音在耳朵裡變大，多了幾分猙獰，他笑了聲，反問，“你的孩子，問我做什麼？不是該問你英明的軍長老公嗎？”
“你想要什麼。”林青在慕離的指揮和安撫下，配合着放緩語速，儘量平靜。
“我想和你見一面，單獨的。”
一個好字就在嘴邊，林青還沒發出音節，嘴巴被大掌毫不猶豫捂住，慕離眼神斥責，恨不得把她給看穿。
“不可能。”他接着林青的話，冷聲打斷。
林青把他手撥開：“我去。”
“不準。”
“我只提出個小小請求，你們就意見不合了。”阿志沒耐心聽他們爭辯，出乎意料取了個折中的方式，“那這樣，讓軍長過來，如何？”
“可以。”慕離一口應下。
“等你甩了尾巴，我會把地址發給
你。”
林青張了張嘴，她還沒開口電話就被掐斷。
“我也去。”林青把手機攥在手心。
這種時候，男人定不會讓她冒險，可林青死活不肯放手，那副樣子，彷彿做好誓死都要同他在一起的準備。
“你要去，必須一切都聽我的。”慕離知道她勸也不聽，讓步後只能強調，“一切。”
“好，我聽你的。”
慕離在前面路口打轉方向，他的車技再加上精準判斷，很快便甩掉後面跟隨的尾巴。
林青念出地址，二十分鐘不到，車停在倉庫旁的空白區域。
輪胎捲起厚厚塵土，從地上車輪滾動的痕跡來看，這裡並不像有人來過。
也就那麼一秒的時差，林青解開安全帶，躲開慕離的手早他一步衝下車，幾步跑到倉庫正門外。
沉重的大門在她手中推開，揚起的灰塵刺鼻，林青屏息，腳步急促，走進去時被一塊石頭絆倒，整個人跌倒在地狼狽不堪。
慕離從身後把她攙扶起，林青滿身是土，她撲進男人懷中使勁搖頭：“不在，橙橙不在，慕離，到底在哪裡，我們被騙了。”
慕離環視倉庫，壓根連有人來過的跡象都不存在，他在外面便已猜出，阿志方纔只是在同他們兜圈子，明擺着戲弄無疑。
“軍長，這附近沒有可疑人員。”還有有人尾隨而來，延遲幾分鐘趕到後，將附近都搜查徹底。
慕離擺手，幾乎同時，手機打進電話，阿志幸災樂禍的笑聲傳來：“我很期待，你們明天早上看到的新聞，會不會是關於失蹤小孩的消息。”
“你變態！”
嘟嘟嘟。
電話掛斷。
“慕離，橙橙他……”
阿志喪心病狂到了極致，任何舉動都可能被激怒，何況此時他在暗而他們在明，手裡掐着橙橙，他們早就處於被動。
天色接近傍晚，整座城市已被翻個遍。
林青靠着椅背，目光凝固窗外，回神時，車停在慕宅門口。
慕離抱她下車，她沒有其他動作，兩條胳膊緊緊纏住他脖子，眼睛朝後看。
管家已接到消息，保姆們一個個神情緊張，生怕說錯句話，慕離把林青抱放在沙發內，她此時不願回到房間內。
昨晚，橙橙還在那張牀上睡過。
沈玉荷自然也聽說了此事，聽到有人回來的動靜便下了樓，她走到沙發旁沒有落座，只看向神色平靜的林青。
“你真是——”她一句話未說完，慕離神色微冷。
“媽，您這幾天辛苦了，也沒好好休息吧。”慕離遞去眼色，管家會意，連忙將晚飯擺上桌，過去請沈玉荷先吃些東西。
沈玉荷不比他們冷靜，孫子丟了是天大的事，哪裡還有心情吃飯？
慕離見狀不再開口，坐在林青身旁摟着她，將她腦袋扶在自己肩上。
林青盯着遠處某個點，目光凝聚又渙散。
“到底，怎麼回事？”沈玉荷忍不住心性，眼看林青的樣子越發不順心，出聲發問。
慕離面色陰沉，沒做迴應，林青掌心內的手機忽地一閃，她快速滑動後貼在耳際：“你到底想要什麼？我都答應。”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