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看吧，最近忙。”慕離又想起上回度假村的情形，停頓片刻，拉緊她的手低頭看去，“你要想去，過陣子專門騰出時間陪你們。”
林青也不是真的想，這番話不過試探而已，聽他這麼回答明顯的敷衍，她沒再說話，沒多久鬆開了挽着他的手。
若有若無的疏離最惱人，他們穿過大廳時，林青瞥見信息屏下站着個人正專注盯着屏幕，那身影有些眼熟。她多了看一眼，對方失望地收回目光，一轉頭，同林青四目相對。
“真是她。”林青沒有走過去，只點了頭就走。慕離見了，也沒投去一眼。
“等等。”莫筱夕喊住她。
凌安南說等路曉出現就給她機會，她便一直等着，可這幾天過去她誰也沒等到，就連她哥哥，那天在機場藉故離開後也沒再出現。
林青沒有停下腳步，路曉離開同這個人有多大關係，她該是最清楚不過的。
“你能幫我聯繫路曉嗎？”莫筱夕攔住她脫口而出，察覺不妥後隨即又補充道，“我知道這個請求很冒昧。”
林青擡眼看去：“既然知道，就不該提。”
“那，你能幫我給路曉說聲對不起嗎？”莫筱夕咬脣。
這種荒謬的要求，林青必然更不會答應。
“我知道你和她關係好，能不能讓她出現，我可以親口對她說。”
“這種事我幫不了你。”
見林青絲毫沒有動搖，莫筱夕心急如焚：“我知道錯了，沒想到會連累我哥，他會有麻煩的，這些都不關他的事，他只是爲了幫我。”
“莫小姐，你回頭想想都對路曉做過什麼，再問問自己，有沒有資格說出這番話。”
林青沒等她開口便走開，莫筱夕留在原地，無助地看着來往行人，其中不乏舉止親密的情侶走過。她心頭一酸，一直等到天黑才走出機場，她只是想得到愛慕的男人而已，有錯嗎？
慕離看她剛纔態度也沒多問，他們開了車離開機場，林青朝儀表盤的時間看了眼：“我想回雙溪花園一趟。”
“有東西要拿？”
“路曉那天離開也沒說一聲，我想她可能留了字條什麼的。”當時發現人不見了，林青也沒留心細看，房間裡掃過一圈便匆匆離開，後來也沒再回。
可細想，路曉這次走不會離開地這麼無聲無息。
離雙溪花園還有一半路程，慕離的手機響了，他拿出來看看沒有接通，掐斷後丟在儀表盤。
過了幾分鐘，手機進了條短信。
林青的手指撐着額角，眼睛始終看着窗外，對他的舉動沒有任何表示。慕離沒做解釋，也沒回信，沒走兩個路口有電話打進來，還是那個號碼。
他戴上耳機把電話接通。
他沒說幾句，大部分都是對方在講，從頭到尾表情也毫無改變。他若是第一回就接了也沒什麼，他工作性質難免有保密通話。可越是掩飾，就越令人起疑。
林青一萬個不想多心，可他欲蓋彌彰的模樣實在無法無視。
“現在就去？”他們走的路，和診所是完全相反的方向。
那邊給出回答，似乎是刻不容緩的要求。
慕離沒做聲，直接掛斷了電話。他中
途掐斷也不是頭一回，之後手機沒再響過。
顯然他沒掉頭或中途停車的打算，林青看到路標，再走三四個路口就到雙溪花園。
“我在這兒下。”
“就快到了。”
他轉向時意識到林青正看着他，她沒有目光相觸的意思，很快看向前方，馬路上，落下陽光被烏雲大片遮擋的影子。
“你要有事就先走，我自己可以過去。”
頭頂有些陰鬱，林青看得出神，對他微變的表情視而不見。
他無須斟酌如何開口，直接道：“沒事，我送你。”
“不用了，我不想耽誤你工作。”林青拍向車門，男人並不停車，她乾脆直接拉動門把，慕離眉頭一緊將她用力拽回，最後沒辦法才把車停在路邊。
等車一停林青就開門下車。
“林青。”慕離上半身探過去，拉住她手腕，讓她離開座椅的身子又落了回去，“你想多了。”
“我什麼都沒想。”林青打斷他的話。
“你這樣是什麼都沒想嗎？”
“你說我能想什麼？”
林青脫開他的手掌後跨出副駕駛，她轉過身，越過狹小的車內空間凝聚目光，他的臉看不真切，“路上注意安全。”
“林青。”男人伸出的手掌沒能夠着她，狠狠撞在了關閉的車門。
慕離放下車窗喊了幾聲，林青步子極快地走到馬路對面，他把車掉頭，可她走進了一條車子無法開進的小巷。
電話又在催，跟着了魔似的，他靜了音將手機隨手丟在副駕駛上。
車頭調轉，朝着雙溪花園開去。
他開進小區，看到林青的身影正從眼前消失，拐個彎，樓下停着另一輛車，有些眼熟。
林青走的那條路離後門近，她一路上也沒看到慕離的車，只當他走了。她回到家後把路曉住的屋子簡單收拾了下，果然在牀頭櫃看到個信封。
她沿着縫隙輕輕撥開，看到裡面躺着一張紙，上面的字只有幾行，很清秀的字體，她認得是路曉的字，林青看完後將那張紙重新塞回信封，找打火機點了。
路曉還是落了件外套在房間，林青裝東西時順手將外套塞進包裡，拉鍊拉到一半便往外走。
她低頭擺弄拉鍊，似乎卡住了，怎麼都拉不動，她正糾結着手裡的東西，推開門後也沒擡頭，走出一步便半轉過身關了門，身後，驀地響起一道聲音。
“嫂子。”
這一聲不大不小，跟幽靈一般透着股陰寒，林青渾身一抖猝然轉身，看清後才恢復些神色：“你怎麼在這兒。”
“把路曉交出來。”凌安南擋在她面前。
林青懶得搭理，繞過他徑直走向門口。
凌安南跟在她身後，手掌啪地蓋在按鍵上，他那天趕着下一趟飛機去了C市，可調出機場錄像沒找到路曉身影，等再回A市，機場的監控竟不翼而飛。
他找遍所有地方，能想到的也只有林青這裡了。
林青纔不知他此時所想，只冷眸睇他一眼，轉身便朝樓梯走去。
“站住。”
鬼才理他。
凌安南大步上前將她手裡的包搶走，林青跟着轉身，卻見凌安南
的臉色霎時一變，他舉着路曉的外套，手在發抖：“你還敢說沒藏着路曉？”
林青把那件外套塞回包內：“路曉想去哪兒是她的意願，不用別人藏。”
她要下樓梯，凌安南長腿一擋堵在樓梯門口，面色陰鷙無比瞪着她：“你今天不把路曉交出來，就別想走。”
“我不知道她在哪。”
“騙誰呢。”凌安南斷然不信，“你慫恿她離開我也不是一兩天，現在她不見了，你會不知道？”
林青這回說的卻是實話：“我真的不知道。”
凌安南冷笑：“你把我家門撬了又把她帶走，還讓她住在你海岸壹號的房子，可我去看了，她根本沒在，如果不是你幫她藏着，我不可能到現在也找不到。”
他找不到人也不是一兩次，難不成先前也是她在藏着？
林青腦海裡過了遍他說的話，不經意察覺什麼，她眯起眼：“你怎麼知道撬門和帶走路曉的是我，又怎麼知道她要去海岸壹號？”
“用不着你管。”
“這話不可能被人聽到再轉述給你，當時只有我和路曉在場。”林青稍作分析就得出結論，她不可置信看向凌安南，“你監視她？”
凌安南眼神一閃：“你胡說什麼。”
林青敏銳地捕捉到他的心虛。
“你不僅把她關起來，還監視她，在你看來，她就只是個隨你操控的玩偶？”林青的嘴角勾起抹極深的譏誚，真看不出他竟是這種人，以前只當他無賴些，卻至少沒到令人髮指的地步，可如今呢？
她真替路曉不值。
“隨你怎麼說。”凌安南不屑一顧，一腳踹在門上，緊閉的門板直顫，“現在讓我立刻聯繫上路曉，快點。”
“我說了，我不知道。”
“你！”凌安南面露盛怒，提拳重重落在門板，林青要不是女人，他這一拳必定要毫不留情地照着臉揍過去。
“想打就打，可你哪怕打了，我也還是這句話。”
身後叮的一聲，兩人同時朝那邊看去，林青剛纔沒能按下電梯，此時電梯卻在這一層穩穩停下。
有人從梯廂內走出，男人的腳步沉穩，他目光一掃落在凌安南身上，眉頭微蹙：“阿南，你這是要動手？”
“她是你老婆，我敢動手嗎？”
“要說就好好說。”
慕離攬住林青的肩，她似是擰了下眉毛，但也沒說其他。看凌安南的確一臉急躁，林青這才漸漸壓下火氣：“她要去哪兒確實沒跟我提過，走的時候我也毫不知情，這衣服也是她落下的。”
“她什麼都沒說？”
林青點頭，忽然想到什麼：“不，她走的前一天跟我說過一句話，她說，會離開並不是你想的那個原因。”
凌安南如遭雷擊：“她說過這話？”他看向慕離試圖求證。
慕離自然是相信自己老婆的，雖不知情也當即承認：“林青沒必要騙你。”
又是這句。
凌安南臉上的懷疑漸漸變成冷笑，他視線在這兩人臉上來回逡巡，他算看明白了，連慕離都對他有所隱瞞。
慕離拍拍他的肩：“如果我們有路曉的消息，會立刻告訴你。”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