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盧媽，最近是不是遇到什麼事兒了？”吃着吃着飯，老太爺冷不丁問了這麼一句，盧媽就一愣，趕緊搖頭，“老太爺，沒事兒。”
“你跟了我也不是一天兩天了，你什麼脾性我能不知道？”老太爺放下筷子，直視着她，“說吧，這兒也沒外人。”
“老太爺……”盧媽眸中就噙了淚，“我……我兒子一家從加國回來了，我……”
“爲什麼不早說？”老太爺說着看向洛葉，“葉兒，幫盧媽訂張回京城的機票，越快越好。”
“不用，不用。”盧媽連連擺手，“他們說好了，明天要來沙市看我，我……我就是一直沒想好怎麼說這事兒。”
“這有什麼不好說的？我是那麼古板的人嗎？”老太爺瞪她一眼，“孩子們一年也回不來幾次，你們家人團圓的事兒，我還能攔着不成？”
“不是，不是……”盧媽悄悄的瞄了一眼洛葉，沒繼續往下說。
洛葉衝老太爺笑笑，沒說話，盧媽瞄她的意思她當然明白——溫宅從不接待外人，盧媽是想徵詢她的意見。
盧媽是老太爺的人，而老太爺住在溫宅這麼久，對於什麼人可以來溫宅自然是有話語權，是以，這事兒，還輪不到她插手。
“你是怎麼想的？”老太爺看着盧媽反問道。
“他們定了在麒麟大酒店住。”盧媽眼神殷殷的看着老太爺，“我想明後天請兩天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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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太爺想了想，道：“這樣吧，從明天起，你直接放假，陪他們在沙市轉轉，再一起回京城過年。等他們走了，你再上班。”
“不用那麼久，老太爺，我以後再也不會因爲家事兒影響工作了，您別生我的氣。”盧媽有些急了。
老太爺忍不住苦笑：“盧媽，你在我身邊照顧這麼多年，怎麼好象越來越不瞭解我？你呀，哎，真不知道怎麼說你好。”
“老太爺，家成失業了。我……”盧媽不好意思的囁嚅着，不知道怎麼說下去好。
“明白了，你是想着能不請假就不請假。要幫家成養家？”盧媽的兒子叫盧家成。
“也不是幫着養家，但凡能添補點兒，也算是儘儘我的心意，希盈明年就要嫁了，家成身上的擔子挺重的。”盧媽邊說邊悄悄瞄老太爺的臉色。
“葉兒。你覺得這事兒，盧媽應該怎麼做纔對？”老太爺冷不丁的把問題拋給了洛葉。
“太爺爺……”洛葉無奈的嘆口氣，“您是不是太難爲人了？我這做小輩兒的，這種事兒哪好亂摻言？
那啥，機票不定了是吧？那我先回主廳了，齊大哥和嫂子在那邊沒個熟人會不自在的。”話音落下。人已經疾速閃了出去，“太爺爺，我也去了。”溫可迅速起身追了出去
“這孩子。”老太爺好笑的搖搖頭。看向盧媽，“算了，這事兒，你自己看着辦吧。”
“老太爺……”
“我的意思是，你想請幾天假自己做主。”老太爺眉頭皺起來。“盧媽，除了家成回來。還有別的事兒吧?”
“他們……他們想來溫宅看看。”盧媽就垂下了腦袋，她自己覺得這個要求挺過份的，是以一直不好意思開口。
在溫宅住了這麼久，她看得出來，洛葉在溫家非常的有地位，是以，那會兒纔會偷瞄洛葉，就是希望對方能期許她一句，只不過，結果卻是讓她失望了，是以，之後她總是心不在焉的，就鬧出了一系列的幺蛾子
“你答應了？”老太爺的眸色就厲了起來。
“沒有沒有。”盧媽趕緊連連擺手，“老太爺，這個我是有分寸的，只不過他們提出來了，我就想着，但凡能滿足他們的要求，就滿足一下，這些年，他們回來的次數，可是越來越少了。”說到後面，就有些黯然。
“盧媽……”老太爺嘆一聲，“這不是夜宅。”
“老太爺，對不起。”盧媽面露愧色，“是我考慮不周，您懲罰我吧，只要不讓我走，您怎麼罰我都行。”
“盧媽，太爺爺不是那個意思。”夜軒輕咳一聲，接了話，“太爺爺想要的是，你坦誠一點兒。
如果一開始你就說出自己的想法，太爺爺是絕對不會怪你的，太爺爺是什麼性子你又不是不知道，何至於繞來繞去的繞這麼多圈子？”
“孫少爺，都是我的錯，年齡越大了，越患得患失，做起事兒來也就畏守畏尾的。
尤其聽說家成失業了，我就特別怕自己也失去這份工作，是我……是我犯魔怔了。”
“算了。”老太爺擺擺手，“盧媽，本來我是可以答應讓你帶他們進來的，可是，你這畫蛇添足的一番作爲，我認爲，我已經沒有必要爲了你去做這件事兒，你明白我的意思吧？”
盧媽羞愧的垂下腦袋，她當然明白，老太爺住在溫宅，是有讓她帶人進來的權利。
但她也清楚，老太爺這樣做，就要爲自己的行爲負責，換言之，溫宅是私人住宅，雖說是很多人嚮往的地方，但從不會對遊人開放。
倘若她兒子一家進來偷偷拍了照片，或者將裡面的消息透露出去，老太爺是要爲要此承擔責任的，或者，可以說夜家是要爲這事兒承擔責任的。
正因爲懂得這個道理，先前她纔會想着讓洛葉許了她這個願，只不過，沒能如願罷了。
她這樣做，也是一個做母親的無奈之舉，兒子兒媳提出了這個想法，她總要爲之爭取一下。
而且，如果真的能辦成，兒子兒媳以後回國的時間也會多一些，想到這兒，她就更加糾結起來，兒子明明就是失業了，卻是不想着回國，以後的日子，要怎麼過纔好？
要不是一直在擔心這些個，她今兒個又怎麼會完全亂了方寸？
“你留下吧，小軒陪我去主宅。”老太爺邊說邊起身往外走，夜軒迅速跟了出去。
出了門口，老太爺輕嘆一聲：“小軒，明天派人跟着她，有需要的時候，就搭把手。”
夜軒點點頭：“我會的，太爺爺，您明明就是很在意她的想法，爲什麼在她面前要裝的那麼無情？”
“胡說八道！”老太爺瞪一眼重孫，加快了步子。
夜軒無奈的搖搖頭，想想，再無奈的搖搖頭，這事兒，的確是不太可能的，就算兩個老人間有好感，可是，身份的懸殊擺在那兒，有些東西，是不可以隨心所欲的。
哪怕到了老太爺這個年齡，也是不可能的。
一步錯，步步險，老太爺是絕對不會爲夜家制造出無謂的險棋的。
不過細想一下，又覺得這兩位的關係，真是糾結的要死，細算起來，老太爺和盧媽間的關係改變，好象也就是這一年來的事兒吧。
老太爺沒恢復的時候，盧媽象照顧孩子一樣，把老太爺照顧的無微不至，待老太爺恢復後，裡裡外外的也一直是由盧媽照顧。
初始，他也沒覺出兩位老人間的關係和原本有什麼不同，也就是最近才發現，不知什麼時候，倆老人在一起的時候，似乎總帶着濃濃的槍藥味兒。
那感覺，就象一對鬧彆扭的小情侶。
要擱了以前，盧媽是絕對不敢衝夜老太爺提出這種要求的。
剛到了主樓的門口，就聽到一陣陣笑聲傳來，老太爺凝重的神色便稍稍輕鬆了一些。
夜軒悄悄舒口氣，老爺子動怒的時候，威壓太大了，親近如他亦是有些受不住勁兒。
“小軒。”老太爺猛的止住腳步，瞪一眼夜軒，“以後要是再胡說八道，看我怎麼收拾你。”
“是。”夜軒哪能不知道老太爺的意思，當即打包票，“您放心，我不會把這事兒告訴任何人的，只有你知我知天知地知盧媽知。”
“你……”
“太爺爺，盧媽的確是知道，我不能把她漏過去。”夜軒無奈的攤攤手，“這事兒，咱們都否認不了，您清楚的。”
“臭小子！”
“太爺爺，您能不能告訴我，您的心情，是怎麼樣的？”夜軒有些得寸進尺起來。
“我什麼心情？”夜老太爺瞪他一眼，隨之輕嘆一聲，“盧媽不容易，三十出頭，盧正平就沒了，一個人拉扯着個孩子過。
要不是碰巧被招進了夜家，她和孩子的生活都成問題，偏偏太爺爺那些年又是個神智不清的，想她能苦巴巴的陪在我身邊這麼多年，就算給了錢，也不容易。
所以，不管是什麼原因，對於她的事兒，咱們能幫的就多幫一把，小軒，到了爺爺這把年齡，哪還來的激情？
有時候和她說話沒個好語氣，不是說我和她之間的關係發生了什麼變化，而是，她年齡大了後，心眼兒好象越來越小了。
我要是不時時的提醒着她，她還不定把自己想像的多重要呢，反正，反正我就是想幫她一把，明白了吧？”
“太爺爺……”洛葉猛的出現在倆人面前，衝老太爺眨巴着大眼睛，“太爺你，我實在是太......太佩服您了！”
“你這從哪兒跳出來的？”老太爺一張老臉憋的通紅，“快說，剛躲哪兒來着？”
暖今日更新到，有些晚，唉，我一直在努力來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