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讓我坐鎮?!”
嚴杜這八年來好不容易可以定定心心的睡個整覺,天還未亮便被人從被窩裡挖了出來,一臉不爽的看着面前傳話的那個人,叫什麼來着?沉…沉語是吧!
“主子臨行前匆忙交代,說相信嚴將軍的能力,讓將軍看着辦。”
沉語垂着眼,盯着腳尖,臉色也是有些難看。他也未曾想到殿下看見十四的信號,竟是二話不說,拎了離宗的兩人就要出營。
幸虧自己和莊成眼尖手快,趕在他上馬前攔住了他。好說歹說,才硬塞了一百玄麟衛,得了幾句吩咐。
嚴將軍這邊傳完了話,他還要趕去彭城,通知前洲。便匆忙作了禮,擡腳就要離開。
“等等,你給我回來!!他是瘋了吧,這個時候丟下剛剛到手的西北大營去了落塢山?!”
嚴杜見沉語腳步匆匆就要出去,連忙掀了被子,只着內裳,連鞋子也來不及穿就下了牀榻。
沉語腳步一頓,回過頭來,緊緊的皺着眉,說道。
“瘋不瘋我不知道。不過就算不瘋,也離瘋不遠了吧!”
落塢山!落塢山是什麼地方?!謠傳幾乎不曾有人能從那裡活着回來,所以十四帶領的一千玄麟衛才存了必死之心,想在落塢山下的瘴澤中擊殺趙鐸的五萬心腹。
可就算十四那邊出了問題,也不值當殿下如此火急火燎的前去善後吧。若是被燕先生知道,這一干人等,莊成、嚴杜、前洲,包括他,可是一個都跑不掉,非得生生的被扒下一層皮來不可!
想着趕緊知會前洲前去落塢山保護殿下才是要緊,沉語對着手忙腳亂穿上外裳的嚴杜說道:“嚴將軍如果有事就找玄麟衛的莊成,我趕時間,得走了。”
話音還未落地,靖陽王身邊的這名小廝竟是一溜煙的消失在了嚴杜眼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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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色矇矇亮,將闕谷之地的荒原籠在一片迷茫之中,讓人勉強可以視物,卻又看不太真切,只能憑着感覺行路。
一隊百人,從西北大營而來,朝着西南瘴澤的方向疾馳而去。清一色的黑衣黑馬,渾身上下散發着肅殺之氣。
尤其當頭一騎,臉色陰沉的可以滲出水來。從出了營便不發一語,只是拼了命的斥馬,叫跟隨他的衆人皆仔仔細細凝了神,大氣都不敢喘一下。
“我們這是……往落塢山方向?!”
雲雪不善馬,跟不上這些人的速度,雲非只好拎了他和自己一騎。
那個少年也是知道自己的斤兩,見雲非和素玉之主秦君璃皆是一臉嚴肅,便直覺沒什麼好事,任得他倆擺佈。可這些人策馬而去的方向,卻是讓雲雪心中浮起一種不好的的預感。
落塢山……落塢山瘴澤……
眼前身在落塢山瘴澤,又讓雲非如此鄭重行事的,除了宗主還會有誰?!剛纔那信號,是雲夜師兄出了事?!
怎麼會?!怎麼可能?!那個人怎麼能夠出事?!!
感覺身後的少年一晃,扣在自己身上的手指驀然鬆開,竟是一個不穩就要跌下馬去。雲非連忙一個翻騰,飛身而起,翻落在雲雪身後,堪堪穩住了他的身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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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在還不知道落塢山那邊什麼情況,你照顧好自己,可別添亂。”
沒了雲非的遮擋,西北之地夾雜着冰粒的寒風呼嘯而過,打在人的臉上生疼,讓雲雪恢復了些許理智,漸漸鎮定了下來。
對,還不知道宗主什麼狀況,自己此時要冷靜,絕對不能再給雲非添亂!!
“你們剛剛到底看到了什麼?”
雲雪拉高了衣領,將頭埋在厚厚的棉襖中。閉上眼,回想了一下雲詭、雲彌帶出山來的地記,又將那些潦草的文字幻化成圖形,在腦海中仔仔細細的過了一遍,才又睜開眼,向雲非詢問道。
雲非一直跟在雲夜身邊,也曾聽他提起過雲雪的博聞強記,加上先前送到西北大營秦君璃手中的瘴澤地勢圖,也是出自這個少年之手。聽他忽然這麼一問,便知這個少年已然恢復了冷靜,想着他或許能有些許想法,便開口說道。
“悶響,地動,白色閃光,西北大營以西約百里。”
以西?不是西南?難道是在落塢山上?!
“然後接踵而至的是靖陽王府親衛的信號彈,一南一北,估摸着相距也有一百里。”
一百里?!!
落塢山下的瘴澤方圓約二百里,南北兩面銜接的都是從極西之地延綿而下的山脈。只是南邊的是在南秦境內,低平緩和,沒有什麼兇險可言。
然而北邊的那座落塢山,作爲崑崙主峰地勢的一部分,終年處在瘴澤迷霧的籠罩之中,讓人難以窺其全貌,卻是抵擋了無數想要借道此地、迂迴入秦的外族之人。
這位殿下的人入了瘴澤,雖不知目的如何,但想着再怎麼鬧騰,也不會繞道去了南面。若真是如雲非所說,一南一北兩道信號相距足足有一百多裡,那北面的信號十有八九就是出自落塢山山上。
加上那悶響和白光……
暗道?!難道是那條通向韃靼孔雀河的暗道?!
莫不是雲夜師兄真的找到了那條沿着地下河的暗道,並將它毀了去?!
如果真是這樣,按照雲詭雲彌帶出來的訊息,想要找到宗主,從北面直接入山,直奔暗河所在,才應該是最快的路徑。
“北面!從北面直接入落塢山!”
面前的少年忽然鬆了握住繮繩的雙手,圈在嘴邊,對着當先一騎大喊出聲。
身下的戰馬一個顛簸,差點將他摔了出去,幸虧雲非眼疾手快將他拽了住,才免得摔下馬去。
然而云雪似乎毫不在意自己會怎樣,繼續衝着秦君璃的背影喊道:“相信我,從北側入山最快!”
雖然那道青澀的叫喊聲被西北之地凜冽的寒風淹沒了大半,秦君璃還是從踏踏作響的馬蹄聲中分辨出了雲雪說的話。
“你帶五十人趕去十四入山的地方接應,其他人隨我走。”
秦君璃沒有回頭,只是沉着聲對身邊的護衛說道。話音中聽不出太多情緒,卻讓人覺得比這漫天的北地風雪冰冷更甚。
“是!”
分叉路上繮繩一扯,一隊各五十人便從兩個方向,朝着闕谷瘴澤疾馳而去。